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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道第一小白脸(14)

林疏:“你说得对。”

“我既说得对,林兄再看自己的观点,实在是空中楼阁,子虚乌有......”

“你说得对。”

“以我的拙见.....”

“你说得对。”

越若鹤:“?”

林疏平静地抱着自己的包裹:“越兄,我该住哪里?”

——多谢这些天来李鸭毛的聒噪,他说话真的流利了一点。

越若鹤先是受到凌凤箫的威胁,又没能在林疏身上体会到辩论胜利的快乐,蔫了。他有气无力道:“我住东,我妹妹住西,昨天又有一群凤凰山庄的师姐师妹在南边砍竹子栽牡丹,林兄,你只有北面了,我带你去。”

由中庭向北,竹径里走过一两百步,便是林疏将来要居住的小竹舍了。

竹舍由一间小厅,一间卧房组成,形制简单古朴,倒是很有意趣。

“这里是学宫为弟子备好的道袍——若林兄有自己的门派,则穿门派的衣服,若没有便穿这个。”越若鹤道:“不过,以我的愚见,这个规矩大是不好,一则助长学宫中的门户之见,二则我们都穿得五彩斑斓,真是有碍观瞻,三则......”

他竟一连说到“六则”,林疏赶紧道:“你说得对。”

一句“你说得对”,使越若鹤双目无神,回到正题:“我们平时自己做功课,修炼、习武都在竹苑里,上课在合虚天,饭堂、藏书楼、比武场都设在后面的烟霞天,我也不知道怎样走,到时候问问梦先生就好。”

“啊,对了,”越若鹤仿佛想起了什么,“我们三天后就要开始上课,一年至少要学二十门课,你记得找梦先生选课。”

他又交代了些别的东西,总结成一句话,就是“找梦先生”。

终于说完后,越若鹤补充了一句:“凌大小姐这几天频繁接人,很忙,脾气大坏,我今天总算见识到了。我们这几天远远躲着,不和她玩。”

林疏点了点头。

事实上,他还真的没见过凌凤箫脾气好的时候。

闽州城,死了未婚夫,脾气大坏。

宁安府,失去等人耐心,脾气大坏。

上陵学宫,频繁接人,脾气大坏。

惊风细雨苑,被抬杠,脾气大坏。

简直是个河豚。

在这个问题上达成了一致后,越若鹤不再两眼无神,甚至还约林疏晚上一同去烟霞天吃饭。

林疏又有点不知所措。

这位越若鹤室友好像并不像他前世的那些室友一样对他态度冰冷,虽然,那也不是室友的错。

他们有时会说一些嘲讽的话,林疏那时候修为比较高,不小心听进去过不少。总归都是自己不合群,不和他们打交道,既不会说话,又没什么表情,让大家觉得不舒服。

但越若鹤自己一个人好像就能说很多话,也许......不会因为无话可说而引发尴尬。

因此,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答应了。

待越若鹤走后,林疏收拾了一下房间,最后换上了学宫的那套衣服。

白底,淡蓝纹、淡蓝边的轻质袍服,很有几分正正经经的仙气。

他又对着镜子尝试许久,终于束好了头发,戴上羽冠。

镜子里的这张脸,十四五岁的模样,倒是有那么一点儿好看,轮廓有一丝陌生,但也不是很陌生,其实有点像上辈子的脸。或许没什么表情的时候,人的脸总是相似。

林疏想着这些,神游天外,过了很久,才把思绪拉回来,开始回忆越若鹤交代的那些事情。

想着想着,忽然想到他说“凌大小姐这几天频繁接人”。

他自然不知道凌凤箫为什么要频繁接人,但从这句话,可以看出凌凤箫这些天接过很多人,或许把所有人都接了个遍。

凌凤箫亲自带他上山的时候,他确确实实感到了受宠若惊。

现在看来,并没有丝毫的“受宠”。

即使明知道凌凤箫不太待见自己,也从来没对大小姐抱有过什么期待,林疏还是感到了一丝丝失落。

哦。

第14章 咸鱼

傍晚。

夕晖下,竹林如海。

“我们如梦堂的衣服是绿色,凤凰山庄穿红,那边几个天青色是南海剑派。”越若鹤带着林疏在路上走,他妹妹越若云也跟着——这两个人都穿绿色袍服,简直要和竹林融为一体。

碧玉天里还好,没有太多人走动,走到烟霞天时,色彩就渐渐多了起来。

儒道院看重的是师门谱系,并没有仙道院这样的门派,因此统一穿学宫的袍子,形制和林疏身上的一样,只不过花纹和滚边由淡蓝变成灰色,术院是红色。

饭堂里,一眼看去,大多是同院坐在一桌,也有儒道院弟子与仙道院弟子混坐的,让林疏想起《百晓生详说上陵学宫》里的一段话来。

大致意思是儒道院内部派系林立,拉帮结党,各执一词,隔三差五就要有一场大辩,最是鸡犬不宁。还好终究都是文人,动不了刀子。唯一怕的是到了辩无可辩,干瞪眼的时候,就各自找仙道院里交好的同窗助阵,便演变成两边的斗殴,然后一堆人被大祭酒罚去垂星瀑下的思过洞面壁思过,思着思着,又动起手来,实在是鸡飞狗跳。

正想着,就见一张桌子上,一个儒道院弟子撂下筷子:“须制名以指实,名不正,言何以顺?”

他对面那个道:“闻之见之,取实与名——不然,你以何解‘白马非马’?”

越若鹤道:“且让我去与他们辩上一辩。”

越若云“嘁”一声:“你忘了爷爷怎么说了?莫与儒道院说话!一旦辩不过,小心丢了如梦堂的脸面!”

越若鹤道:“我如梦堂以武立身,即使辩不过,又有什么要紧?”

“辩败也是败!”

“辩败如何算败?嘴皮子上的事,能叫败么?”

“打输了,你垂头丧气,辩输了,你也垂头丧气,辩败如何不能算败?”

“我越某人心胸宽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曾垂头丧气过?”

“我呸,去年陈师弟不过是‘无边丝雨’比你练得好了一点,你就乌眼鸡似得盯着人家半年,心胸宽广?”

“我关爱师弟进境,有什么不对?凌大小姐今天那一手折叶杀人实在比我的手法高妙,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变成乌眼鸡了?”

“你明知凌大小姐那是真气强盛,一力破十会,并无我如梦堂武功的深奥机巧,才‘心胸宽广’!”

“说得好!那年凌大小姐来堂里拜会,是谁红着眼睛在后面跳脚说‘明明是一般的年纪,怎地她比我强出那么多’?我若心胸不宽广,你的心胸怕也只是个针眼儿了!”

“我说你心胸不宽广,又未说我便心胸宽广了——再说,我后来可是对凌姐姐心服口服,如今住在了一起,一定要日日去请教,日后武功有了进境,定要教你好看!”

林疏:“......”

他眼睁睁看着这兄妹两个越说越偏,越说越偏,从儒道院偏到了凌凤箫的身上,一时半会停不下来,只好自己先去取菜。

一边取菜,一边走神。

越若鹤与越若云都是名门正派的嫡传弟子,他们俱这样推崇凌凤箫的武功,连梦先生都说“凌家的小凤凰名满江湖”,看来这人的修为在同辈人中确实极为出挑。

他在想,自己上辈子这个年纪时的修为,比起凌凤箫来怎样。

虽然还未见过凌凤箫拔刀,但这人今日震碎竹林,又摘叶伤人,展现出的武功霸道凌厉无比,若换到他十五岁的时候......

——换不成,他上辈子是条安静的咸鱼,与河豚并不在同一个界门纲目科属种,遵纪守法,从未破坏过植被,无从比较。

等取完菜回来,这两兄妹竟还在夹缠不清,林疏默默开始进食,吃到一半,越若云才终于把话题拉回了儒道院:“你即使要与他们搅在一起,也要换身衣服,莫要让他们找到如梦堂的头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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