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我要这盛世美颜有何用(7)+番外

齐涉江老实道:“不是学,是说。老师是两门抱,还教了我相声,只是没正经摆枝。老师思想和国内不一样,我连他辈分也不知。”

两门抱和摆枝都是内行话,前者是指不止学了一种艺,后者是指拜师。一说出来,就知道确实是同行了。

正式拜师就得叙起师承,排辈分。可他是八十年前入的门了,柳泉海这个年纪,估计比他还矮一两辈。编又编不出来,本门的事情,不像子弟书都失传了,一捋师承就露馅。

所以,齐涉江一推二五六,宁肯做没正经门户的野路子——说不定撇得太清,还引人怀疑,但只要不暴露就行。

这些暗语夏一苇都听不懂,一头雾水,只听出来儿子的本事是在Y国住时学的。

柳泉海却是门儿清,相声界这样那样的野路子也不少,可像齐涉江这么糊里糊涂的,连个辈分都叙不上,实属少见。

诚然,齐涉江堵得太死,连师父字辈都说不出,换了个人柳泉海肯定要怀疑。但齐涉江会失传已久的子弟书是明明白白的,也许他师父身上有什么难以言说的故事,像是被逐出相声门墙了?

柳泉海到底惜才,考虑了半晌,说道:“杰……杰西是吧,我二徒弟有个相声园子,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要不上我那儿去玩玩,也说一段让我听听吧。”

他又不会洋文,Jesse给他字正腔圆地念了出来。

说这话,也是他实在好奇,想摸一摸齐涉江的底,看看齐涉江在相声上的本事。再者各个派系有自己的特色,要是能听到齐涉江说相声,他兴许能听出些什么。

“好啊!”齐涉江立刻就应了下来。夏一苇是成名的腕儿,但和相声挨不着,要是能和柳泉海结识,那他在这个时空的相声界就算有人引路了。别的不说,他连个搭档都没有,还不知道上哪寻摸呢。

夏一苇却瞪大了眼睛,“等等,Jesse,柳老师,我们Jesse……”

她都快语无伦次了,怎么就把她抛开,定下了。她来这里本来是为了警示儿子,怎么反倒给他签了线?

这时候,经理颠颠儿跑过来,和看了半晌热闹的吴老板低声汇报。

吴老板一拍额头,“今晚到底是怎么了,尽出幺蛾子,又来个请假的。”

后头本来还有场节目,演员家里临时出事,请假,上不了了。

柳泉海和齐涉江对视一眼,忽而取得了默契,柳泉海一笑道:“那可真是择日不如撞日,吴老板,不如就借这个机会,让杰西小朋友在你们这里登台说一段?”

吴老板倒是想,他就看着夏一苇啊。

夏一苇都呆滞了。

好半天了,她才忽然开口道:“可以,那你就上去试试看,能不能救得了这个场。”

她仔细想想,以儿子的性格,一直拦着反而有叛逆心理,否则她何必带儿子来后台体验艰苦。要是给他一个上台的机会,说不定就被现实教做人呢?

说相声,和唱曲儿可不一样啊。

柳泉海点头,“好啊,待会儿演个什么,我给你捧一段?”

齐涉江却摇摇头,“来不及对词了,我说段单口吧。”

……

俩人说相声是对口,一个人说便是单口了。

齐涉江在后台稍作准备,又借了些“装备”,好在后台都齐全。

过二十分钟,就该齐涉江上去了。柳泉海爷孙领着夏一苇,先一步到包厢里头去等待观看了。

前头有人报幕,下边儿是单口相声,表演者,Jesse。

——也不知道报幕员是怎么想的,不报中文名报洋名。但仔细一想,夏一苇的儿子Jesse这个身份,的确比齐涉江本人要出名一些。

有工作人员把桌子给搬了上来,上头有醒木、折扇等道具。

齐涉江还是那一身常服,不疾不徐走到台前桌后。

他先前才和夏一苇上来过一回,长得又好看,观众正是印象深刻。有些人还看过齐涉江的综艺,知道他这人好看归好看,却有些木讷,一时间都交头接耳起来。

报幕是说单口相声吧,这人能说单口?

长得好看还年轻,名字都是洋名儿,据说上来说相声,这也太怪异了吧。

如果齐涉江上来是唱个歌,跳个舞,大家都会很欢迎,就像刚才他和夏一苇一起上来,表演得就很好,光看这脸都觉得票价值了。

再互相一交头接耳,连他在电视上什么表现都知道了。

包厢内,柳泉海和夏一苇看到观众一片嘈杂,都憋着一口气看齐涉江,他们都能预料到,这就是齐涉江说相声的难处了——长得太好看了!

观众有质疑,注意力在齐涉江的八卦和脸上,怎么能安心听他说什么,就算再精彩,效果岂不是也要打折扣。

只见齐涉江站定了,只一打量观众,开口便念道:“寂寞江山动酒悲,霜天残月夜不寐。泥人说鬼寻常事,休论个中……是与非!”

“啪!”的一声脆响,醒木拍在桌面,现场已是一片安静,再无杂声。

这叫定场诗,说单口相声、说评书的出场后表演前,为了聚集观众的注意力,通常先念几句诗。

内容可能是抒情,也可能是介绍后头的故事,或者索性带着笑料,让人觉得好玩。

齐涉江吐字清晰,声音清越响亮却不刺耳,台风极稳,一字一句说来,观众不由自主就停住了话头,随着齐涉江把诗念完,一个两个都安静了下来。

最后一拍醒木,啪一声,鸦雀无声,这定场诗算是压住了全场!

作者有话要说:

PS:诗出自洞灵小志的序,为剧情改动了一点

第六章

“从您各位的脸色,我就看出来了,你们觉得奇怪,这人上来干什么,跟个外国友人似的,是不是报幕报错了,他其实是上来跳舞的。”齐涉江语速适中,又说出了观众心中所想,大家会心一笑。

“唉,其实我也不想上来,可我妈非说让我来展示一下才艺。”齐涉江知道夏一苇名气高,说完自己就拿她砸挂(调侃),“我妈这个人,大家都知道,温柔,漂亮。打小我家里,从来不搞棍棒教育。她都用手。”

他冷不丁一个包袱,大家对夏一苇都熟悉,刚才她还表演了,顿时噗嗤笑出声来,还有点起哄的架势——夏一苇本人这会儿应该还在茶楼呢吧?

有夏一苇做铺垫,加上齐涉江的节奏,八分好笑也变成了十分。

“所以,我不得不上来啊。”齐涉江说道,“不然她手一拍自己脑袋,出去告我不孝怎么办?”

下头观众又乐了,这回笑声更大,紧接着又“噫”了起来。

刚才齐涉江说夏一苇不搞棍棒教育,都用手打,一个反转大家笑一声,结果他下一句又翻了一下,大家回神:合着这打,是打自己啊?!

理不歪笑不来,台上的事,也没人会以为夏一苇真这样。

“拍脑袋送你个忤逆不孝”又是自古有的老段子了,但齐涉江这么一翻,也合适得很。

“这孩子……”夏一苇本人都在包厢里哭笑不得,可心里居然还有些甜蜜,毕竟母子俩好些年不亲近,儿子愿意拿她做包袱,她还觉得是一种亲昵。

通常相声艺人上台,说正式节目前,都要说点“垫话”,也就是可乐有趣的开场白,既调节气氛,引起观众兴趣,也能了解大家喜好,及时调整接下来的表演。

齐涉江先念定场诗,把整场人都给镇住,再从自己和夏一苇身上抓了几个包袱投石问路,完全是现场发挥,相声门管这种即兴叫“现挂”,非常考验临场应变能力。

而今看到包袱一个个响了,观众表情逐渐轻松,注意力也放在他说的内容,而不是一心想着用手机拍他的脸,这才慢慢引入了正题。

“……要说我妈,典型女明星爱漂亮,生活里都不允许不漂亮的事物。所以我接下来要给大家说的这故事,主人公也得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