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污名[重生](150)+番外

作者: 一从音 阅读记录

海棠茫然地指了一旁的长廊:“那儿去了。”

端明崇来不及说什么,飞快追了上去。

他原本以为岁晏当真气得不愿见他,但是刚拐过长廊,便瞧见岁晏拢着袖子站在一棵素心梅树下,似乎正在等他。

端明崇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他深吸一口气,快步走了过去。

岁晏听到脚步声,微微转身,瞧见有些无措的端明崇。

端明崇讷讷道:“阿晏,你听我解释……”

岁晏没有听,反而开口打断他的话:“殿下。”

端明崇抬头慌乱地看着他。

岁晏道:“那殿下现在分清楚,我是真的生气,还是想要同你撒娇的区别了吗?”

端明崇一怔,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

岁晏瞧见他这般模样,心中叹了一口气。

他抬步走上前,伸手一把拥住了端明崇,靠在他胸口小声道:“同你调个情怎么就这么难?”

端明崇愣了一下,才艰难抬起手,将岁晏温暖的身体紧紧抱住,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岁晏道:“若是我当真生气,连理都不会理你,你一天到晚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

端明崇将额头抵在岁晏发顶,小声道:“我……我怕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你终有一日会离开我,之前我总是做这样的梦,你走得决绝,只留给我一个背影。”

许是幼时之事,或是端明崇太过在意岁晏,惹得他总是有些患得患失。

饶是把人牢牢抓在掌心,心底依然有一处害怕分离的惶恐。

岁晏突然有些心疼,他回抱住端明崇的腰,道:“都说了,只要你不主动推开我,我是不会走的。”

端明崇道:“我还是觉得不安……”

岁晏还要再安慰几句,一旁突然传来一串咳声,将他吓了一跳。

岁晏转身望去,就瞧见岁珣和君景行正站在不远处的长廊,不知来了多久。

岁晏:“……”

端明崇:“……”

许是觉得这两人大庭广众太伤眼,岁珣微微垂着头去看自己腰间的剑柄,似乎在研究纹路;君景行抬头望天,眸子虚无,好似在研究自己的双眼为何被那强烈的阳光灼伤险些致盲。

岁晏讷讷地松开手,道:“哥哥,我回来了。”

岁珣一时不知道是该尴尬还是该怒斥好,许是想到了之前江宁的话,他忍了又忍,憋了半天才艰难道:“回、回来就好……吃早饭了吗?”

这都过了午时了。

岁晏老老实实道:“吃了。”

除了岁晏,几乎无人能让端明崇变色,他理了理衣袖,很快恢复到了平日的云淡风轻,微微点头:“岁将军。”

岁珣面有菜色,抱拳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端明崇道:“不必多礼,孤只是来送阿晏回来,很快便走。”

岁珣心道你要走就赶紧走,手一直往我弟弟腰上放什么,光天化日,都不知羞的!

岁珣不愿让自己太糟心,草草叮嘱几句,便继续去前院忙去了。

而端明崇虽然说着很快就走,但是又和岁晏在偏院里腻歪了半日,马上太阳落山了才离开。

直到端明崇离开后,君景行才去了偏院。

岁晏正靠在软榻上,漫不经心地拨手中的佛珠,也不知在想什么。

君景行站在他一旁,将查出来的事一一说了,垂眸瞧着他动个不停的手腕,道:“如何做?”

君景行方才在说话时,岁晏一直在拨佛珠,直到他这句话问出,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才轻轻一顿,佛珠轻撞,终于停下了动作。

岁晏有些茫然地看着一旁小案上的蜜饯盒子——那是三四年前厉昭担忧他吃药太苦,专程让匠人打造的分格小盒子,能一下放好几种蜜饯或蜜糖而不会窜味。

岁晏一用便是四年,饶是四个角都磨得不成样子,也没有让人换过。

君景行看着他似乎有些异样,试探着轻声道:“侯爷?”

岁晏轻轻阖上琉璃似的眼眸,低声喃喃地重复道:“如何做……”

第108章 王府

侯府又接连不停地忙了整整一日, 才将诸事安置好。

岁珣忙完后已经是深夜了,他让众人回去休息, 孤身来到了岁晏的偏院。

夜色已深,君景行从偏院的小厨房里端着药匆匆走出,迎面撞见了岁珣。

君景行颔首:“岁将军。”

岁珣看着他手里的药, 蹙眉道:“忘归又病了?”

君景行面有菜色,不好直说, 只得含糊点头:“是。”

岁珣道:“把药给我,你回去休息吧。”

君景行巴不得不去伺候岁晏那祖宗, 忙不迭把药递给岁珣,行了一礼转身跑了。

岁珣单手端着药, 推开门走了进去。

床幔落下了一半, 岁晏正抱着盛蜜饯的木盒子垂眸看着,神色恹恹,似乎真的病了。

岁珣走了过去, 道:“忘归?”

岁晏呆了一下,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哥哥。”

岁珣坐在他身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发现果然有些烫, 他将药递过去, 道:“怎么回事, 白日里不是还好好的吗?”

岁晏腰疼腿软,不好说是昨天和端明崇胡闹了一夜累着了,只是捧着药含糊应了声, 不回答也不否认,乖顺地将药小口小口喝完。

岁珣为他将额前散着的头发往后拨了拨,道:“日后再有什么事记得让人去找我,如果我不来瞧你,是不是都不能知道你又病了?”

岁晏将碗放在床头小案上,垂着头抓着腕上的佛珠轻轻拨着,道:“只是小病症,喝了药睡一觉就会好了,你这么忙,不便打扰你。”

岁珣斥道:“胡说八道。”

岁晏笑了笑。

天色太晚,岁珣又同岁晏叮嘱几句,这才起身要走。

岁晏怔怔看着他,突然神使鬼差地直起身一把抓住了岁珣的手臂,一直放在他腿上的木盒顺势翻掉在了地上,里面的蜜饯滚了一地。

岁珣转身:“怎么了?”

岁晏微仰着头看着他,抓着岁珣袖子的手在微微发着抖,他余光扫到地下的木盒,突然哑声道:“兄长……”

岁珣见他似乎有些不对劲,走了回去伸手贴着他的额头,迟疑道:“难受?”

岁晏抖着手覆在岁珣的手背上,微微拉下,让他温热的掌心贴在自己侧脸,他轻轻蹭了蹭,声音轻颤道:“兄长,你别走……”

岁珣一怔,有些不懂方才还好好的岁晏为什么突然这样。

他重新坐了回去,另外一只手轻轻拍着岁晏的后背,尽量放轻声音:“忘归,有什么事不能和我说吗?还是说太子惹你不快了?”

岁晏忍不住笑了出来,只是很快眼圈便红了起来,他欺身上前,靠在岁珣怀里,用力拥着他。

岁珣还是不太喜欢岁晏这么亲近他,怔了一下才有些别扭地拍了拍他的背。

岁晏闷声道:“你别走,只有你……别走……”

这一世真心待他的,除了端明崇,便只有这个面冷心软的哥哥。

岁珣愣了一会,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岁晏说的这个走,并不是单纯的离开。

岁晏自重生后,前世被情谊懵逼的双眼清明许多,越来越多的人与他背道而驰,渐行渐远。

他倾尽一生,哪怕丢弃性命也要真心相待的端执肃;

少时的挚友宋冼。

以及陪伴了自己两世的……厉昭。

前世他被幽禁在王府的那些年,府中的大小事务全都是厉昭在负责。

那时的王府极其衰破,连伺候的下人都没有,大冬天里岁晏发病有许多次都熬不过去,全都是他整夜不眠的伺候,以至于岁晏之前每回生病迷迷瞪瞪时唤的名字,都是“昭叔”。

岁晏突然无法自制地想:“他们为什么要这般对我呢?端执肃是,宋冼是,现在就连厉昭也是。”

他浮上来这个念头后,突然又觉得有些矫情,别人的念头,哪里是自己能控制揣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