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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死敌的粮真香(94)+番外

沈棠戴着从季归鹤那儿顺来的墨镜,皱了皱眉,不想和这种人说话,闷闷地往后挪了挪,示意季归鹤来处理。

车内光线昏暗,钱松偷偷瞄了几眼,只能见到坐在前面的人秀丽的半边脸颊,还以为是东哥的“马子”,更加不敢乱看了。

季归鹤头一次被当黑老大,适应良好,张口就来:“东哥让我来问问你,你爸是不是给了你一个很值钱的东西?”

关键词“很值钱的东西”入耳,钱松一个激灵,没想到他才回A市,这群黑社会居然就知道了。

他懊悔没听老爹的话谨慎行事,眼珠滴溜溜地转着,还没编出什么,弯着的腰陡然被重重一踩,力道凶猛,他眼前一花,胸口窒闷,差点呕血。

陈涉冷冷道:“老实点。”

季归鹤风轻云淡地加码:“给你十秒,如果不说,就剁了你的手,寄给你爸和你姐。”

声音冷凝,沉沉地压在耳边,极具威胁感。

钱松的虚汗刷地冒下来,在陈涉数到“九”时,崩溃地开口:“有……有,我爸让我回去看看里面的东西,保管好。”

“你看了吗?”

钱松汗流如瀑:“没……还没来得及。”

季归鹤悄然松了口气,继续问:“东西在哪儿?”

钱松为难地道:“这位爷,钱我一定会还,但是……”

“你要命还是钱?”季归鹤不为所动,修长的手指在搭在膝盖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倒真有几分黑老大风范,“今晚东边场子里有人闹事,刚灌水泥沉了两个到海底,你想去陪他们?”

沈棠本来心情沉重,看着季归鹤面不改色地给自己加戏,忽然有点想笑。

季归鹤用眼神警告他别笑场。

沈棠只好把头埋进他的颈窝,忍着笑意,眼睛却有点发热。

当初有多无助,现在身边就有多少人施以援手。

那些阴影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了,他知道季归鹤会在他身边,和他并肩前行。

车子在黑夜里穿行而过,车里稳如平地,司机戴着临时抓来的黑帽子,默契地添油加醋:“鹤哥,马上就到东哥的场子了,您别跟他废话了,直接将这小子交给东哥来处理吧。”

钱松心里本来就慌,闻言脸色骤变。

“东哥”的脾气可没这么好,他耍了东哥一道,逃出A市,现在东哥看上了他的东西,他敢这么拖拉,东哥只会直接剁了他的手脚扔去喂狗。

命和钱,钱松最终选了命:“在我……住的酒店,床下,行李箱的夹层里。”

季归鹤掀起眼皮,问清地址,立刻叫人去取。

车停在城西——繁荣的A市也有拿不出手的地方,比如这片旧棚户区,尚未来得及拆迁重建,树城市新风。

钱志文的房产都被没收了,女儿也不容他,只能委屈点,暂居此处。

车里气氛凝住,钱松度秒如年。直到季归鹤接到电话,东西拿到了,检查了一下,没错。

沈棠紧绷的肩膀倏而放松,和季归鹤对视一眼,不慌不忙地补完戏份:“鹤哥,既然东西拿到了,回去跟东哥说说,放他一马吧。”

钱松又惊又喜。

陈涉接过季归鹤的眼神,打开车门,把钱松赶了下去。

季归鹤演了这辈子最重要的一场戏,手心其实也有点冒汗,捏了把沈棠的腰:“沈老师,你怎么让‘东哥’放他一马?”

沈棠:“我匿名报警了,再过几分钟钱松就会被拘走,东哥再能耐,也不敢和警察正面刚吧。”

季归鹤:“……”

还真是放他一马了。

拿到了一份视频,沈棠顺便报告给了徐临和江眠。

江眠他舅舅刚升迁到A市当副局,又能提供便利,季归鹤提供的资料上交的同时,盛洵和徐临让盯着钱志文的近十个人相互配合,偷摸进钱志文屋里,将电脑手机偷走,又搜到几个U盘,全部带了出来,破解了密码,检查钱志文的所有上网记录。

钱志文一直被盯着,要传视频也只能通过网络,盛洵提供的人是这方面的专家,仔细检查了一遍,万幸这老东西也怕惹毛沈棠,大家鱼死网破,没把视频乱传,也没给钱卉一份。

删光清理了所有视频和图片,几个人又配合着将东西一一放回去。

深夜三点,棚户区的屋子被敲响。

钱志文虽然过得落魄,但富贵惯了,即使进了次牢,也不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睡前吃了份外卖,刚好给了盯梢的人机会,里面加了点料,他睡得沉,被破门而入叫醒时,还没反应过来。

江眠的远程支援皮笑肉不笑,亮出手铐:“又见面了,钱先生。有人举报你涉嫌非法集资、职务侵占、敲诈勒索、强奸幼童,证据摆在警局里,这是逮捕令。”

“跟我们走一趟吧。”

钱志文霍然瞪大了眼,注意到靠在门边的修长身影,五官蓦地扭曲狰狞起来,扭头去看身边——电脑和手机还在。

但看沈棠这样有恃无恐的样子,里面的东西……

他心里一沉。

沈棠静静地看着钱志文,这个多年前夜夜缠梦的恐怖身影佝偻着身子,负隅顽抗地挣扎咒骂着。他勾了勾唇角,奇异地发现,自己是真的不怕了。

不是想让身边的人不要担心的逞强。

他真的不一点也不怕了。

背对着光线,他浅色的眸子倒映了一屋的黑暗逼仄,却出奇的清澈明亮,熠熠生辉,季归鹤侧过头,握住他的手。

两手交握,暖意传递过来,沈棠恍惚觉得自己好像在做一场不会醒来的美梦。

直到身后传来徐临诧异的声音:“岁岁……季归鹤?”

作者有话要说:徐临:当场抓获!

第六十八章

“你们在干什么?”

徐临不可置信地盯着门边靠得紧密、紧握着手的两人。

这个姿态亲密得过了头, 越了线, 不该在朋友间存在。

声音不大, 却恍若惊天一道霹雳雷,沈棠颤了颤,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梦里最害怕的场面出现了。

一瞬间, 沈棠脑中闪过无数纷乱的念头, 他从前总拿季归鹤和徐临比,不断衡量孰轻孰重……可季归鹤告诉他,感情不是物品,不可以放在天平上称, 那对谁都不公平。

季归鹤坦荡地将他带到家人面前,他却隐瞒着徐临, 这也不公平。

在这段感情里,季归鹤的付出远远比他多, 维护着他, 体贴纵容着他, 迁就爱护, 耐心温柔。

他不想让季归鹤再受委屈。

纷乱的念头有了方向,逐渐归一。沈棠突然就镇定下来,握紧了季归鹤想要松开的手。

他不需要季归鹤这个时候的退让与体贴。

季归鹤察觉到沈棠的动作,拧眉道:“岁岁, 你可以不……”

沈棠摇摇头,平静地转过身,和季归鹤一起走到徐临面前。

他做了自己想做的事, 牵着季归鹤的手,走到亲如生父的徐临面前,直面着他的目光,道:“临妈,季归鹤是……我的爱人。”

徐临的大脑一白。

那点隐约的猜测成了真,他一时竟不知做什么反应好。

已经凌晨三点,夜深如墨,淅淅沥沥的寒雨渗骨,冷风照面。

盛洵稳稳地撑着伞,扫了一眼面前的两个年轻人,赶在徐临爆发前,搂住他的肩膀,沉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别给人看热闹了。”

钱志文被押走后,办事的警员已经偷偷觑来好几道目光了。

棚户区隔音差,要是再招几个人来看热闹,明天的头版头条就该是季归鹤和沈棠公开出柜了。

徐临的呼吸颤抖,听到这句话,理智回笼,目光冷冽下来,剜过沈棠和季归鹤交握的手:“沈棠,跟我走。”

沈棠不肯放手,有些难过:“临妈……”

“我说跟我走!”徐临低吼了一声,眼眶微红。

他年轻时走的路太难了,这么多年来,用冷硬的外壳包裹住自己,心里头唯一的那点念想与柔软,都给了沈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