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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失守(61)+番外

作者: 斑衣白骨 阅读记录

一共两栋楼,一号楼和二号楼。魏恒站在单元楼入口前犹豫了一会儿,抬脚走进一号楼。

楼道里阴暗潮湿且肮脏,台阶上附了一层厚厚的污垢,像是油污和泥土的混合物,具有一定的粘性,走上去就像踩在了一脚劣质胶水。三楼一共两间房,没有门牌号,只能分左右。

魏恒停在楼梯拐角,看着房门紧锁,然门上落满灰尘的左边的房间。见到夹在门缝里和落在地上的传单,大多是房地产的宣传单页。从这些传单的数量和房门的落灰情况来看,这户人家至少已经搬走半年了。

接下来是右边的房门,他敲了敲门,里面很快应了一声。

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婆婆把房门打开一条缝,口齿不清的问他:“你找谁?”

魏恒看了一眼在客厅里的另一个风烛之年的老人,只说了句:“不好意思,找错门了。”就下楼了。

大风3XX,后面两个数字不详。如果邢朗分析的不错,‘大风’的含义是大风服装厂家属楼,那么后面三个字应当是门牌号。

魏恒从一号楼出来,转而进了二号楼。

刚踏上两级台阶,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忽然从他身边窜了过去,撞到了他的小腿。

魏恒定睛一看,发现是一条狗,黄色的短毛,威风凛凛,高大健壮,不是什么进口的名贵犬,而是城市里的人鲜少饲养的本国土狗,农村里看家护院的那种。

黄狗抢在他前头,回过头摇着尾巴,挑衅似的冲魏恒叫了一声。

不确定这狗是否攻击人,所以魏恒站在台阶上没动弹,预备着随时转身逃跑。

“小虎。”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男声,很年轻的嗓音,却过于低沉和暗哑。

魏恒循声回头看去,看到一个身材高瘦的大男孩儿,这男孩儿二十岁上下的年纪,穿着一身黑,带着一顶黑色鸭舌帽。

他的双手揣在外套口袋里,低着头,只有一双眼睛在往上瞟,不太敢看人的样子,对上魏恒的目光,连忙把头埋得更低。

他加快步子从魏恒身边走过,对黄狗说:“别叫,上去。”

黄狗极有灵性,立刻撒蹄往上奔。

在男孩儿和魏恒擦肩而过的一瞬间,魏恒看到他那双灰褐色的眼睛里深埋着一层厚重的阴郁,那是一种与他的年纪严重不符的冷漠和沧桑。

察觉到男孩儿不愿与任何人接触,所以魏恒有意落后他两步,听到楼上响起开门声时才继续上楼。

这栋楼有门牌号,虽然老旧,但是还可认得出字迹,分别是301和302。301房门上贴着一个囍字,结合刚才楼道里还有一些色彩斑斓的纸片,这一户要么是嫁女儿的老夫妻,要么是一对年轻的新婚夫妻。魏恒敲了敲门,无人应,今天是工作日,想必301的住户正在上班。

于是魏恒又敲响了302号房,率先回应他的是一声狗叫,随后门被打开一半,刚才那个一身黑的男孩儿站在门口,警惕的看着魏恒:“有事吗?”

魏恒忽然想起徐天良不在,而他没有证件,再者这个男孩儿戒备心如此之重。倘若他拿不出证件,男孩儿多半不会配合他问话的。

魏恒边在口袋里摸索,边道:“我是警察,301的人还没回来吗?”

听到‘警察’两个字,男孩儿脸上的肌肉顿时绷紧,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苍白。

他匆匆说了句‘没有’,随后作势要关门。

魏恒连忙伸手按在门上阻止他关门,尽量露出一个毫无攻击力的微笑,道:“我想问你一些关于301住户的问题,可以进去聊聊吗?”

男孩儿低垂着眼睛,紧皱着眉毛,十分不情愿的把门打开:“那你进来吧。”

魏恒看的出,他同意让自己进去,并不是信任自己,而是因为自己刚才自爆的警察身份。

很明显,眼前这个男孩儿畏惧警察,畏惧警察背后的执法机关。

一进门,魏恒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是中药和西药混合而成的浓郁而刺鼻的味道。这种味道闻多了很容易感到胸口憋闷,头晕恶心。但是如此长期生活其中,已经习惯了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男孩儿显然是已经习惯了这种味道,走到小小的客厅里收拾布艺沙发上散落的衣物,问道:“你想问我什么?”

房子是老户型,很小的两室一厅,客厅对面是两间卧室,进门左手边就是卫生间,和客厅连通的是一间小小的厨房。家具都很老旧,目测已经使用了超过五年以上。

“你先说一说,对301住户的印象。”

魏恒在他收拾出来的沙发一角坐下,不甚熟练的从他嘴里套话。

男孩儿把脏衣服都放进卫生间门口的竹筐里,然后走到沙发前的矮桌边收拾桌子上的一大摞书本,用他毫无生气,低缓嘶哑的嗓音说:“没什么印象,半个月前他们才结婚搬过来。”

魏恒看到一本印着‘机械电子工程’的书本,扉页写着一个名字——张东晨。

张东晨也察觉到他在看着桌子上的书本,于是加快动作把书本摞起来放在桌角,然后走向厨房:“我连他们的名字都不知道,不了解他们的任何情况。”

这句话,相当于逐客令了。

魏恒佯装不觉,看着他站在厨房忙碌的背影道:“我在这里等一会儿,可以吗?”

“……可以。”

此时那条叫小虎的黄狗从一间房门虚掩的卧室里跑出来,嘴里咬着一个棒球。

小虎停在魏恒身前,口水滴答的棒球吐在地上,还用鼻子往前拱了拱,然后吐着舌头,双眼发亮的看着魏恒。

魏恒露出些许笑意,试探性的摸了摸黄狗的头,问道:“你自己一个人住吗?”

迟了片刻,张东晨才答道:“我和我爸住。”

魏恒抬头环视一周,没看到任何照片:“你爸爸在上班吗?”

直到一股药味飘出来,魏恒才知道他在干什么,他在熬中药。

“我爸生病了,没有工作。”

魏恒看了一眼左边那间房门紧闭的卧室,想必张东晨口中生了病,需要常年服药的爸爸就躺在里面。

张东晨的面相实在年轻,尽管他满脸阴郁,眼神沧桑,也看起来最多二十岁上下。按照张东晨的年纪推算,张东晨的爸爸应该是四十多岁,倒符合他的推测。

“你父亲生的什么病?病多久了?”

魏恒又问。

张东晨似乎不愿意回答,但是出于某种畏惧,他还是答道:“……三年多了。”

魏恒捡起小虎放在他脚边的棒球,问:“你在上大学吗?”

虽然距离有些远,但是魏恒还是听到了张东晨发出的一声冷笑:“没有。”

魏恒看他一眼,随后看向放在桌角的一摞书,迟疑了片刻,道:“你在自学机械电子工程?”

张东晨没有说话,只低低的‘嗯’了一声。

他把炉火调到适中的大小,然后用浸湿的洗碗巾遮住药罐盖子。做完这一切后,他转身走出厨房,却看到坐在沙发上的警察手里拿着什么东西递给了小虎。

张东晨吓了一跳,几乎以飞奔的速度冲过去,噗通一声双膝跪在地上,猛然把魏恒的手打掉:“你喂它吃什么!”

魏恒手腕一麻,手里的棒球落在了地上。

小虎趴下去,用鼻子拱着棒球。

魏恒皱了皱眉,缓缓握拳以驱散手腕的阵痛感,抬起一双不温不冷的眸子看着张东晨。

张东晨面色大变,急的眼眶泛红,在发现魏恒手里的只是棒球时,依然没有放松警惕。

他跪在地上,搂着小虎的脖子,吞了几口唾沫,才支支吾吾道:“对,对不起,我以为你……”

“你以为我想毒死它吗?”

魏恒看着他的脸,淡淡问道。

张东晨脸色一僵,像是想起了什么痛恨的回忆般,眼神陡然变的阴暗且愤怒。

“有人想毒死它吗?”

魏恒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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