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哏儿(29)【CP完结】

叶菱抬了抬下巴:“继续说。”

谢霜辰说:“我想把师父留给我的咏评社办起来,回小剧场里演。二师哥顶多就是在文艺界里给我使使绊子,说粗俗点就是封杀我。”他说着说着“我靠”了一声,“他以为他是谁?文联主席么?我真的是都不稀罕跟他较真儿。”

叶菱默默说:“但你确实被他按得起不来。”

谢霜辰强硬地说:“这叫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爷自己开茶馆说相声不成么?丫有本事就来砸我的场子。”他这口气一身匪味儿,简直就是个下一秒要收保护费的大流氓。

“得了你别意淫这些有的没的了。”叶菱开始泼冷水,“您先说说具体怎么打算的吧。园子想要在哪儿弄,场地租金装修这是大头。后面普通人力开销不说,演员怎么办?下午场晚上场,一场怎么着也得四五个节目吧?你能自己全说了?”

谢霜辰吊儿郎当地说:“也不是不行。”

叶菱说:“我抽死你!”

“不敢不敢,我哪儿舍得辛苦咱们叶老师不是?”谢霜辰赔笑脸,“这个我得好好想想,先把场地定下来。您喜欢北新桥一代是不是?那咱就在北新桥一代了。”

“您可真有钱啊小五爷。”叶菱揶揄,“卡地亚的戒指还舍得扔么?”

谢霜辰说:“给您当然是舍得了,这不还有师父给留的二百万么。”

叶菱说:“够你盘店面装修么我就问问。”

“……”谢霜辰说,“我感觉我得朝大姐借点。”

叶菱问:“你自己这些年真没存下点钱来?”

“呃……”谢霜辰抬头看天花板。

“行吧。”叶菱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

谢霜辰捂着脸佯装悲伤地说:“哎这可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钱到花时才觉穷,自古多情空留恨,卡地亚扔了就白扔啊!”

叶菱说:“你就甭念定场诗了!哪儿那么戏精?要不你问问京兆尹老板人家缺不缺说相声的?”

“对了!”谢霜辰说,“那个竹莲茶楼当初给你开多少钱一场?”

叶菱说:“一百。”

谢霜辰问:“那您看我这样儿的能给多点么?”

“你?”叶菱看似打量谢霜辰一番,“多饶给你十块钱吧。”

“行吧……”谢霜辰说,“那咱俩这一个节目就是二百一十块钱,一个月按三十天算,天天去就是……”他念叨着掏出来手机,计算器还没打开呢,叶菱就说:“六千三。”

“嚯。”谢霜辰说,“连房钱都不够,也就比北京市最低工资标准高点。不行,看来还是得晚上出去接点活儿。”

叶菱说:“我觉得你一宿怎么着也能三五千吧?”

“这分干什么怎么干,陪富婆还好点,陪富老爷们儿怎么着不得贵点?这个价钱啊我看……嘿!”谢霜辰住嘴,“我说这干嘛啊!”

叶菱笑道:“因为你嘴碎。”

二人合计来合计去,就算谢霜辰的计划没什么大纰漏并且能顺利实施下来,最快开张也得秋天去了,当务之急是这个夏天怎么过去。

原来谢方弼在的时候,家里有那么大个靠山,小五爷能混吃等死,走到哪儿都是光鲜亮丽的,谁不捧他一句?可如今靠山没了,还有杨霜林那么一个添堵的,小五爷就不好使了——至少是在这个圈子里不行了。

先前大家捧他一声“小五爷”,是看在谢家的面子上,他自己当初虚度光阴浪费青春,没闯出什么名堂来,背地里在人家的口中未必比扶不上墙的富二代星二代强到哪儿去。

而这种离开保护伞就跌落凡间穷困潦倒的戏码又是最令人喜闻乐见,脑内添油加醋再四处散播散播,谢霜辰那可真是比小白菜还惨。

可谢霜辰自己不这么觉得。

他是个行动派,上一秒想明白了下一秒就撒欢儿去做了。

关于咏评社重新启动的账他算了算,自己手上钱肯定是不够,他朝谢欢借了一部分,谢欢爽快答应,并说他开张的时候一定亲自去捧场。

谢霜辰心说姐姐你可别来,出了事儿算谁的。

咏评社原来在鼓楼一带活动,因为周霜雨出了事儿,谢方弼悲痛之下停止了所有演出,那个旧园子也卖给了别人,如今早就不是当初模样了。

于是对于小园子的演出几乎成为了谢霜辰很遥远的回忆。

他对于商业上电视媒体上的那些东西已经感到了厌倦,今时今日也算一个契机。他很快敲定了北新桥附近的一个场子,大约放下一百五十人左右。敲定了场地之后便联系装修,按照记忆中模糊的样子复原咏评社。

他记得舞台正上方有一块很大的牌匾,出自一位老前辈之手,可是在那场大火种也一并烧毁了,只剩下了谢方弼留给他的那一块巴掌大的门牌。

就这么一瞬间,谢霜辰忽然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压力其实很大很大,只不过都被他那副浑不吝的样子给遮掩住了。

也不想被叶菱瞧见。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一边儿是张罗着园子的事儿,而另一边,则是需要招募演员了。

起初谢霜辰盘算的还不错,然而事到临头了,他才看出来那么点人情冷暖。平时商演结交的那些同行们竟没一个肯应他的邀,个个都是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说来也是,谢霜辰曾经认识的人都是什么水平的?尽管有很多人辈分没他大,但也是活跃在荧屏上被观众所熟知的人物。亦或是从业很久,久到随便碰一下都呲油花的老油条。人家演出一场多少钱?跟谢霜辰这儿说一场能给多少钱?

无论是身份问题还是钱的问题,人家就不可能答应谢霜辰。

更别说他们谢家现在四分五裂叫人看笑话的样子了,有杨霜林在一天,谁敢跟谢霜辰伸手?

这下给谢霜辰气的够呛,只想给杨霜林扎小人。

“小五爷,知道生存艰辛人间疾苦了么?”叶菱老神在在地问他。

“难啊!”谢霜辰穿着大褂往椅子上一靠,“真是世态炎凉人心不古啊!”

两人在已经装修的差不多的园子里愿景往后,谢霜辰还换上了大褂去台上试效果,可这愿是真的发不出来,演员凑不齐,难道真叫谢霜辰一个人上面吹拉弹唱成天成天的演?这都不现实。

谢霜辰是希望能找点人来攒一攒,没成想就这都办不成。

“刘老师说可以来给我说开场的单口。”谢霜辰说,“可是刘老师身体不太好,我不想总是麻烦他。”他说的是刘长义,就是曾经的搭子。当初是谢霜辰先甩手不干,如今反过头去求人家,人家还能顶着压力仗义相助,足见当初谢方弼为谢霜辰选搭档时对于人品的考量。

叶菱说:“铮哥说也能来帮个忙。不过他工作真的很忙,今年又有要孩子的打算,我看……就当无事发生吧。”

“哎。”谢霜辰叹气,“铮哥也是仁义。”

“这都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叶菱说,“招聘那块也没什么人来。”

早几年的时候小剧场相声确实是红火过,北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剧场如雨后春笋一般崛起。可是市场这个东西,有热就肯定有冷。随着移动互联网的逐年深入普及,观众能看到的世界越来越大,要求也越来越高。

以前一个段子能翻来覆去地说,现在你说过一次了,第二次再说观众就觉得没意思了。

一个相声演员说的还不如沙雕网友好笑,我干嘛花这钱来听你呢?

于是小剧场的相声在各行各业热烈前行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又没落了下去,那些大大小小的相声社团起高楼宴宾客,过后该塌还是塌。

这些都是连锁反应,不赚钱,可不就是从业的越来越少么。

谢霜辰长叹一口气,站起来看看那装好的舞台,感慨道:“谢霜辰在这相声圈里可真不是个玩意儿啊!”

叶菱知道他在感叹什么,小五爷风光时大家都爱凑过来,如今他没了师父,又有师哥为难,小五爷风光不再,脱了那层华丽的外衣,谢霜辰是个什么玩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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