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男神穿六零(100)
进山的路很不好走,好在他们重一些的行李寄放在镇民家里,上路轻松了很多。
这一走就是小半天,从太阳还没出来走到太阳斜斜挂在天边。中间向辰几次走不动了强撑着,又被他哥和他大伯背起来走了一段,等喘过气就挣扎着要下来自己走。
等远远见到破旧的草屋时,不光是向辰,另两个都有些喘气了。
看到村子的一刹那,许恒洲还好,向辰却好像突然意识到了进去这个地方对自己意味着什么。
他不怕自己身份被揭穿,本来就是假的,是骗人的,被责怪被骂也是应该的。只要他大伯,他哥还在他身边,他有什么好怕的。
但是……如果真得被揭穿了,他的大伯可能就不是他的大伯了。
在这个时空,他一共只有两个亲人,如果大伯不愿意认他,讨厌他了,那他就只剩下他哥一个了。
一想到宋文彬会用厌恶痛恨的眼神看着他,向辰起先做好的所有思想准备全被碾了个粉碎。他只觉得后背发冷,汗湿的衣服粘在身上,冷得他像是跳进了冰窟窿,几乎要瑟瑟发抖。
“到了。”宋文彬没注意到向辰的异常,看着面前的小村庄面露感慨。
他上次来的时候,带着满身的悲痛离开。好在老天有眼,两个孩子都让他找到了,等到了许大山坟前,也能勉强抬起头跟他说话了。
“走吧!”宋文彬去牵向辰的手,心情颇好,还有心思跟他开玩笑:“带你去见你爸爸,好好跟他说说话,记得夸夸大伯啊!免得到了下边,嫌我没照顾好你们。”
向辰一动不动,他的腿仿佛僵住了,迈不开步子。脸色煞白,要不是自己控制着,几乎想转身夺路而逃。
“怎么了这是?”宋文彬发现不对,弯下腰摸了摸向辰的额头:“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啊?”
向辰张了张嘴,几乎当场哭出来,他满肚子的话想跟宋文彬说,恨不得在这里把自己身份挑明了算了,免得进去了再受一场煎熬。
许恒洲弯腰把向辰抱起来,让他趴在自己怀里,扭头对宋文彬道:“可能累到了,我抱会儿,一会儿就没事了。”
宋文彬担忧地看了向辰一眼,要是生病了在这山里可麻烦,“那还去不?要不咱回去找个医生给辰辰看看?”
许恒洲微顿了一下,道:“不用了,没多大事,歇会儿就好了。”
向辰趴在许恒洲怀里一个字没说,虽然他知道这时候如果说自己不舒服,他大伯一定会带他下山看病。不说完全躲过去,最起码可以拖延几天,但是向辰不愿意。
就、就这样吧!说好了承认错误的,做错了事怎么能不承担后果,他享受了大伯那么多年的关怀,这时候不能再瞒着他了。
宋文彬在前面带路,许恒洲抱着向辰跟在他身后,他的手在向辰背上轻轻拍抚着,在向辰耳边轻声安慰:“星星不怕啊,哥哥在的。”
向辰收紧了手臂,他抱着许恒洲,像是抱着一根救命的浮木。
村子很小,走进去没多久就遇见了村人,他们见来了几个外人,也不敢靠近,躲在一边指指点点。
宋文彬目不斜视,带着许恒洲和向辰直直地往许大山墓地那边走。
他对这里的村人是有一份埋怨的,当初许大山妻子难产而死,留下的两个孩子备受欺辱。虽然动手的是许大山的弟弟弟媳,但是村人的视而不见却也是真的。
若不是在村子里一点儿活路都没有了,许狗子又怎么会一个人往外跑,最后被人贩子抓住。
要不是老天开眼,让他遇见这两个孩子,还不知道他们会遭遇怎样的恶事。
他对村人没什么好感,村人对他却留有印象。这深山里的小村子,可能有人一辈子也见不着一个外人。
当初他来接许大山的妻儿,结果发现人都没了,把许大山弟弟许赖狗暴打一顿,让人在床上躺了好几个月,村人自然印象深刻。后来好长时间,许家事就是村民们口中的谈资,宋文彬的身份也传得满村皆知。
宋文彬前脚带着许恒洲和向辰去许大山墓地,后脚“许大山战友又来啦,带了两个人”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村子。
许赖狗正在地里做活,听见消息还以为宋文彬又来找他麻烦了,吓得放下锄头就往家里跑。他老婆和两个儿子跟在后面,到了家,他们四个冲进去就把门关上了,连小儿子还在外面没回来都顾不上了。
宋文彬痛打许赖狗的时候,他老婆和两个儿子都在场,眼睁睁看着却不敢拉。宋文彬是还留着一丝底线,不打女人孩子,但是他们要是非冲上来,气疯了的宋文彬可不见得不会动手。
那一次给他们留在了深重的心里阴影,现在想起来,许赖狗都觉得自己被打断的那条胳膊还在隐隐作痛。
他们这一家子暂且不提,宋文彬带着许恒洲两人已经到了许大山墓前。这墓还是他当初立的,两夫妻合葬,临走时又托住得近的村人照看。
他给得钱多,村人还算淳朴,又畏惧他的身份,不敢不精心。他们过去的时候,那村人得到消息也赶来了,跟在后面不敢说话。
宋文彬看了一下,四处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他满意地点了点头,示意村人可以离开了。
村人提着的心放下来,听宋文彬的走到一边,但也没走太远,跟一群看热闹的村民们一起,远远围观着宋文彬三人。
宋文彬见许恒洲进村以来,从未跟村民打过招呼,还以为他也是心存怨气,便安抚地拍了拍许恒洲的肩背。
他们把祭品拿出来摆好,宋文彬对着许大山的墓絮絮叨叨,先感慨了一下真是许久不见,又指着许恒洲和向辰说:“孩子总算找回来了,虽然晚了几年,你别怪我。都是好孩子,再没有比他们更好的了,我恨不得他们是我亲儿子,不过你的儿子,跟我儿子也没区别……”
向辰早被许恒洲放下来了,他站在许大山墓前,耳边是宋文彬不停歇的夸赞声。他是真的觉得自家两个孩子好,夸起来就停不了。但是向辰听来,却真觉得仿佛跟许大山面对面了。
向辰看着许大山的墓,心里默默道:“您好,我叫向辰,我不姓许,也不是您的儿子,但我顶着您儿子的身份过了六年。或许您知道我的来历,在这里我必须跟您和您妻子说句对不起。您也许不愿意原谅我,我能理解,我会努力补偿……我只希望您不要怪罪我大伯,他是被我骗了,他是个好人……”
“来,辰辰跟你爸爸说说话。”宋文彬缓了口气,拉着向辰道。
向辰露出一个有些苍白的笑容,缓缓道:“我在心里跟他说。”
宋文彬以为他害羞了,放开他,自顾自地把带来的酒倒了两杯,一杯敬给许大山,一杯自己一饮而尽。他喝着喝着便流了泪,向辰不敢劝,扭头看许恒洲。
许恒洲摇了摇头,一手揽着向辰的肩膀,宋文彬需要发泄。
向辰站了一会儿,心里实在难受地厉害。加上他路上爬山喝了不少水,这会有了点儿尿意,便借口小解,跟宋文彬说了一声,去旁边撒尿,顺便缓和下心情。等回来了,恐怕就该跟他大伯摊牌了。
宋文彬应了一声,让许恒洲陪他去。向辰难得地拒绝了,他怕自己一会儿在他哥面前哭出来。而且他哥也不好受吧,他这副作态,勾得他哥也伤心了就不好了。
坟地一般在比较荒凉地地方,向辰往外走了一会儿,找个角落解决了生理问题,然后慢悠悠地在这附近转。
转了一会儿,向辰觉得自己更难受了,他找得这地方也偏,四周都是半人高的草,他走在中间,草叶子老刮他脸,没一会儿脸上就留了痕迹。
他怕回去他哥念叨,脚下步子加快,想快点儿走出去。越急越出事,不留神就被绊了一跤。
这一下摔得有点惨,手都破了,向辰趴在地上,好半天才爬起来。诸事不顺,他心里难受极了,蹲在原地半天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