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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武侠]吾命将休(249)

“二姑娘”接了酒,付了钱,微微点了点头,这才又返回换回了夜行衣,提着酒壶一路夜行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此时,月上中天。

谭昭抬头看了看清冷冷的月亮,默默从阴影里走出来,他刚刚就不该手贱查酒馆老板的身份。这一查,他这不就挪不动步子了吗!

顾盼白首无人知的狄大堂主,深夜里竟会扮作这无名酒馆的老板,难怪坊间传闻狄飞惊是最好的朋友,却从未有人见过他。

这特么真不是没人见过,而是见过也认不出来啊,伪装得也太好了,他第一次见的时候,连怀疑都没有过,还颠颠地替崔三爷付了酒钱,想的是再坑崔三爷一把。

谁说狄大堂主没有业余娱乐的,人不要太会玩哟~

“老板,我想喝你这里最好的花酿。”

老板似乎是才看到他,等招呼完了客人,这才走过来,他依然低着头,沉默得像一尊佛一样,将花酿放下,便要转身就走。

可谭昭的一句话,成功让他止住了步子。

“狄大堂主,如此好酒,不坐下来喝一杯吗?”

狄飞惊终于转了过来,他依然低着头,可谭昭坐在椅子上,四目相对,皆在对方的眸中看到自己的身影,一股莫名的默契流转起来。

“圣上亲临,草民岂敢不应。”声音,也如同寒山冰雪一般。

果然知道!狄大堂主果然也不是老实人,谭昭嘴角微微抽了抽,开口:“大堂主说话,一向这般吗?”

狄飞惊坐了下来,他分明垂着头,却莫名有股闲适的感觉,声音竟也带着股笑意:“彼此彼此。”

……谁跟你彼此彼此,心里没点数吗?

第228章 重生的皇帝(十二)

坊间传闻,如果狄飞惊想,他会是最好的朋友。但坊间传闻一定没说,如果狄飞惊不想,那么……你可能会收获一个可怕的敌人。

“我在此处摆摊十年,十年来唯有您认出了我。”

狄飞惊说得从容,就像十年只是眨眼一过,翻个书的时间一样。

可十年终究是十年啊,狄飞惊今年才多大,谭昭想了想,尝试性给了一个回答:“那可能是我慧眼独具吧。”

“……”这人能不能别老给自己脸上贴金?

谭昭却难得沉默了起来,原以为传闻多多少少有些失真,但当他与狄大堂主面对面时,他就知道传闻非虚了。

狄飞惊……确实是一个无欲无求的人,甚至他并不在乎生活过成如何模样,国家大义,金钱美人,如果他想要都能拥有,但他显然并不稀罕这些东西,某种意义上来讲,谭昭觉得自己身上有些狄飞惊身上的特质。

系统: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有那么一刹那本系统好像同狄大堂主思维对接了。

谭昭没管自家戏精系统,毕竟是招安,该有的程序还是要走一遍的:“狄大堂主,有没有兴趣……”

谁知他还未说完,对面一直垂着头的人忽然轻声嗤笑了一声,不过人生得好看,做什么事情都是不讨人人厌的:“您是不是对江湖人有什么误解?您以为江湖人都似苏楼主那样义勇为国吗?”

谭昭不置可否。

“那么您错了,您知道为什么十年来没有人认出在下吗?”

“那是因为——”

狄飞惊站了起来,此时谭昭能看到对方深深的眼眸,那里碧波平稳,仿若在看一个死人一般,只听得人开口:“那是因为,认出我的人,都死在了我的剑下。”

“真的吗?”

谭昭依然没站起来,他唇边带着笑容,仿佛只是听到一个不太好笑的笑话而已。

四目相对,狄飞惊忽然动了,他的武功极好,袖中的短剑如同鹰隼一样撅住谭昭的死穴,只要近前一寸,那么大宋朝堂上即将到来的烟雨会如同秋雾一样消散在空气中。

可即便是如此,谭昭依然没有任何的害怕,人嘛,有底气的时候,腰杆子总会挺上不少的:“朕知道,阁下有无数种法子可以让朕消失得无影无踪,可朕敢独身一人前来,狄大堂主难道就没想过……”

狄飞惊自然想过,因为想过,他才敢肆无忌惮地出手。

他松开了短剑,黑夜里凛冽的剑光就像海市蜃楼一样转眼即逝,狄飞惊又坐回了原位,他低着头,垂眸,手中握着谭昭给他的酒杯。

一般江湖人饮酒,都会仰头喝下,以示豪爽恣意,可这样的动作对于狄飞惊来说却是比上天还要困难,他喝酒时,矜持得像一个世家公子一样,抑或着……他本身就该是一个世家公子。

谈判失败了呢,谭昭忍不住摸了摸死穴上堵着的阿和小可爱,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夜深了,狄大堂主也该收摊了。”

然后,狄大堂主就开始收摊了,他既是老板又是小工,垂着头的模样像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市井小民,谭昭就趴在桌子上,越看越觉得……这是一把好手啊,好想把人挖过来呢。

“喂——狄大堂主,你真的对跳槽没兴趣吗?”

狄大堂主回了一个意味深长地眼神给他,然后关门落锁,一气呵成。

“……”

[统统,你说本宿主的魅力是不是下降了?]

系统:……这个问题,是伪命题吗?还是,今天是愚人节?

不能爱了,谭昭一抬头,看到一坛花酿稳稳地落在他的面前,只溅起微微的尘土,不同刚才那坛花酿的普通,这坛花酿无论是从瓶身还是泥封,都彰显着它的美味。

“最好的花酿,请你了。”

声音很快消散在夜风中,谭昭心情忽然就好了起来,在知道自家二姑娘突然变成二小子之后,是人都会无法接受的吧,他弯身将地上的花酿抱起来,这才悠悠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日郝连春水来交班,就看到自家陛下笑得像只吃了五条小鱼干的大橘猫一样,他心里嘀咕,不由得望向旁边的无情,事实上无情……无情也有不知道的时候,他轻微摇了摇头,便听到座上的人开口:“猜猜这是什么?”

赫连春水顺着视线而去,便见巴掌大小的花酿被人妥善放在博古架上,这……什么陈酿,值得跟这些价值连城的宝物放在一块儿?

“这是六分半堂大堂主狄飞惊亲自酿的花酿。”

……陛下,您吹牛能不能稍微打个草稿?狄飞惊会酿酒?那他还会绣花呢!

便是连无情,嘴角都微微抿了抿,他刚要说些圆场的话,可他……实在不是个会圆场的人,还没等他想出来,外头就有宫人慌张地跑过来了。

这已是快入深秋,可这宫人头上却挂着豆大的汗珠,一见谭昭就跟见了亲娘似的,头咚地一声磕在地上,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响声。

“皇上,皇上他……请太上皇速往紫宸殿!”

赵佶捅娄子了,而且还是大篓子!

一般来说,古代封建王朝权力最高的人就是当朝皇帝,不管是权倾朝野的宰辅,还是曾经万人之上的太上皇,理论上来说都没有君王的权力大,只要君王一声令下,那么不论是谁,莫敢不从。

这逻辑本身没有任何毛病,有毛病的是宋朝现在的状况。

谭昭一听消息就赶紧往紫宸殿去,可他终究还是慢了一步,赵佶已经当朝卸了冠冕,下了退位诏书,一见他来,便退了三步,跪地口称万岁。

赵佶喊了,便是底下的蔡京傅宗书再不想喊,也不得不跪地了,因为赵佶的选择无论是从法理还是从个人来说,都并不出格。

一个拥有自知之明,懂得退位让贤的君王,即便他昏庸无能、沉迷享乐,写进史书里也会成为一桩美谈。

赵佶是重生了,可他却是知道了后世对自己的评价后才重生的,他不甘心,凭什么唐朝的李煜受人同情,他却受后世唾骂!重来一世,他已经等不了了。

他皇兄,文韬武略样样顶尖,合该就坐在皇位上,上辈子皇兄睡了一辈子未醒,这一世却因他的哭泣醒来,赵佶相信这是老天爷冥冥中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