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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卫国师大人(241)

作者: 风行水云间 阅读记录

她正在端详咸水桃子,头也不抬:“说。”唔,看这颜色好似腌得还可以么。

“可吃可用。”

冯妙君脸上的笑意立刻不见了。

可……用?

她看看桃子,再低头瞄了一眼自己,怒气横生。

晗月是觉得,她冯妙君会平坦一辈子是吧?

她面若寒霜,一翻腕,星天锥已然在手。在明珠灯照耀下,锥尖蕴着一点寒光,刺痛人眼。

众皆惊骇,鲁平的护卫也下意识上前一步,却不知如何是好。

只有离她不足三步之远的鲁平,看起来反倒很镇定。

冯妙君伸出了星天锥,而后——

从瓮里扎出一个桃子,凑在眼前仔细看了看,甚至轻轻嗅了一下。

内侍看出她的意图,低声道:“王上,容太医检验。”

冯妙君摇了摇头,她自己就是优秀的药师,桃子有没有毒,她一下就能嗅出。

“用不上。”她嘟囔了一句,而后轻启朱唇,在桃子上咬了一口,品了两下,“味道么,差强人意。”

她将桃子放回瓮里,自有人收走、退下。

这时,鲁平才差人呈上了“正常”的贺礼。冯妙君笑着收了,知道那桃子是晗月认出她的回应。都快要当娘亲了,还这样异想天开。

“太子妃产期何时?”

鲁平微一犹豫才道:“也就是这几天了。”

冯妙君轻叹一口气,好言同他谈了几句,同样叮嘱他在乌塞尔城吃好玩好,这次会面也算结束了。

乌塞尔城是新夏南部的明珠,以她的眼光来看,在诸国首都中风景最美,实是一大亮点,值得向外推介。

离开前,鲁平又望了她一眼,关心道:“国事操劳,王上似有疲惫,要多休息。”

这些天冯妙君忙得团团转,很久都未得一夜好眠了,眼下也有些许黑青。鲁平既然表示关心,她也就笑着应了声“好”,峣国的使者队伍于是告退而出。

……

入夜,傅灵川赶回宫中陪她晚膳。冯妙君见他风尘仆仆,衣襟上还沾着一点花瓣,遂道:“堂哥忙碌,不必专程来陪我吃饭了。”傅灵川为她的寿宴忙得脚不沾地,尽管知道这人有手段,尽管知道他的目的并不仅是给她过生日这么单纯,冯妙君还是承认,自己有些儿感动。

傅灵川办事的那种执著和认真,在普通人身上很难找到。也难怪复国这么宏大而飘渺的理想,居然真地被他实现了。

“再忙也得来。”他理所当然道,“陪王上用饭是何等殊荣?”

这可不是恭维,国君给予臣下的赏赐中,有一种就叫做“陪我吃顿饭”。那可是无上恩宠,拿出去够人家说好几辈子的了。

谁听到好话都会高兴,冯妙君也是嘴角微扬。傅灵川顿了顿道:“可是我身上烟土味儿太大?失礼了。下回我沐浴后再来。”

冯妙君失笑:“你在螺浮岛上放毒烟,我都不惧,可莫把我当作霏媛那般千金娇小姐。”

“你不是千金小姐,你是一国之君,身份还要尊贵百倍千倍。”

冯妙君奇了,停箸道:“怪了,今儿怎么好话连珠,夸起人来不要钱了?”

他夸人何时要钱了?傅灵川轻咳一声:“魏使之事,你处理得极好。”

“哦?”她的笑容淡了一点。

“徐广香来得突兀,本该由我应付的。”傅灵川望着她道,“我还担忧你心急报仇,不肯收下魏国贺礼。如今看来,长乐思虑也很深远了。”

“魏国可恨,魏国有狼子野心,与我们还有深仇大恨。可在目前,我们不宜与它交恶。”他顿了一顿,正色道,“它想打,我们奉陪到底;它想和,我们也暂且按兵不动。”

冯妙君目光微动。

傅灵川所说的,她都明白。和平和发展才是硬道理,打仗最伤元气、最伤国力。新夏立国后的第一目标,不应该是复仇。

她能心平气和,是因为她的灵魂没有接受过国破家亡,可以中立而客观地分析时局;可是傅灵川不同,这么一个背负着家仇国恨与人民期许而前行的人,还能看清前方道路,还不被曾经的血与恨蒙蔽双眼,殊为不易。

“为什么魏国要讲和?”这问题估计困扰了许多人。

显然傅灵川已经思考过这个问题,回答起来就成竹在胸:

“因为再一次攻打安夏,已经不划算了。”

冯妙君眨了眨眼,她原就精于计算,听完这句关键,忽然就明白了。

“安夏原本就地广人稀,这十几年来更是被拖得民穷财尽,魏国就是再搜刮也刮不出多少油水。与之相对的,却是安夏境内反抗起义此起彼伏。”他缓缓道,“魏太子萧靖管理安夏时,就已经疲于应对。我们将新夏立国选在魏国内战之时,等到萧氏兄弟分出胜负,再想夺回安夏地区,要动用的成本可就太高了。”

第313章 求爱而不可得(加更章)

魏王灭掉安夏时踌躇满志,不会料想安夏在他的治下长年混乱,他也想过扶植其中一支势力替他管理安夏、收获钱财,这是最经济节省的办法,可是每次均以失败告终。如此一来,魏国在安夏驻军镇压起义,就变得极其昂贵。这么多军人要吃要住,要衣要钱,衣甲武器坏了要修,死了还得抚恤,萧衍上位后一翻账本:不划算哪!

总归一句话,管理成本太高,入不敷出。

打仗是这世上最烧钱的事,可就算打垮了刚成立不久的新夏国,魏国又能得到什么?无非就是与先前一样混乱的安夏地区,一样榨不出油水的地盘而已。

“老魏王死不放手,是因为安夏中部和东部的矿产丰富,可补魏之不足。可是从矿区到魏国相距甚远,运送成本太高,中间又有我们拦截。”冯妙君补充道,“如今魏国与南部和海外一众小国都定下协议,输入矿产,也就不需要千里迢迢从新夏手里夺矿了。”她和云崕前去峣都,就是冒充海上小国的使者,可是迟辙的国家是的确与魏国有贸易往来,货品还是矿产、武器等等。

如瑜琅国这样与魏国做生意的小国,还有许多。

“就是这个道理。”傅灵川点头,“短时之内,至少魏国不起大乱时,它对新夏是没有什么兴趣的。反倒是魏太子萧靖如果活着,才可能给我们制造不少麻烦。”

冯妙君长长“哦”了一声,明白了。

萧靖如果扯起反叛的大旗自立,很可能以自己熟悉的安夏为据点来负隅顽抗,那么就侵害到新夏的地盘了。

冯妙君啼笑皆非:所以,她该感谢萧衍、感谢一刀剁下萧靖脑袋的那位赫连甲将军么?

也难怪傅灵川会对她的迁都提议动心,感情是已经盘算过这其中许多弯弯绕绕了。

她已经吃好了,举着金杯轻啜果子露。

从傅灵川的角度看去,即将十七岁的女王侧颜清雅、线条柔美得令人想要抬腕去抚。小手在金杯的映衬下越发纤细白皙,又显出一点无助。

她的美貌和际遇,实是很像养在笼里的金丝雀。

傅灵川和她同桌用饭至少一百回了,尽管努力克制,心中仍有一个念头越发清晰。趁着眼下氛围轻松,他斟酌好一会儿才低声道:“长乐,我有一事问你。”

“嗯?”冯妙君注意到他身体微微前倾,这是傅灵川全神贯注的表现,但她依旧笑道,“堂哥有话便说。”

不知怎地,他居然有两分紧张,暗中吸了一口气才问她:“你可有意中人?”

这问题有些出乎意料,冯妙君丹凤眼眨了两下才咦了一声:“我们有言有先,我的姻缘自主。”

“若非如此,我在太平城何苦敷衍燕王?”傅灵川抚额道,“只是问一问罢了。”

意中人啊?她举杯轻啜一口,脑海里忽然闪现一个身影,那张俊俏到妖孽的脸在她视野里好像占了个满框。

这能是她的意中人?不,不!冯妙君吓得连连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