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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卫国师大人(175)

作者: 风行水云间 阅读记录

走出黄金城时,云崕对苗奉先郑重道:“这一战,安汝真求仁得仁。”

师父还要感谢他么?苗奉先望着他,眼里都要喷出火来,却怒极反笑:“你以为,你们还能走回去?”

魏王策马而至,大笑道:“要战便战,哪来恁多废话?”转头冲着峣军大呼,“儿郎们,还敢不敢打?”

“敢!”应者如雷。

“还要不要杀?”

“杀!”短而急促,呼声盈野。

这三万军队头顶上有淡淡杀气蒸腾,仿佛要凝出红雾,这是气运极盛的表现,可见其众志成城。

明明在半刻钟之前,魏王还打算靠着哀兵之策勉强突围,如今这支队伍再不须他动员就已气势如虹!

这便是云崕大胜给己方军队带来的强大鼓舞。

苗奉先眼中杀气愈盛。

太快了,云崕出来得太快了,这场决斗比安汝真预计的时长要短上很多。

师尊以命相搏,却没能给峣军赢得更多时间。

还是差了那么一点时间,只差一点!

苗奉先辛苦布下此局,安汝真甚至拼上一条性命,却被云崕给破坏殆尽——在掌权者眼中,这数万大军哪里比得上国师重要?

如果比较双方损失,好像岖国要惨重得多。

可是眼下双方军队气势此消彼长,他见到峣人的脸色都不对了,显然安汝真之死对士气打击极大。最重要的是,国师阵亡,气运暂时就无人可以调节了。而苗奉先要先返回峣都通过了祭天仪式,才能顺利接掌国师之位,调配一国气运。

魏军却有云崕——这位国师调理元力的本事也是出神入化,魏军三万余人,在他的加持下至少能发挥出近五万人的战力。

这就给峣军造成了极大的阻力。退一步来说,即便他最后能将魏军围而歼之,恐怕伤亡也是极其惨重,如魏王、云崕这等首脑人物,同样留不下来。

这一仗,还有必要再打下去么?

苗奉先脸色铁青,好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停战!”

……

冯妙君呆在绝壁上,只能望见战斗好像停下,双方的首脑人物走近,似在商议什么。

她虽听不见对话,却能觉出原本杀气冲天的气氛似乎有所缓和。

再然后,峣军后撤,给对手让出了一条通道,并且彩鸾也扶风而起,向着雪山另一边飞去。

它飞得不急不徐,没有紧迫模样。

于是冯妙君猜到,这场战斗基本是要结束了。

一场声势浩大的狙击堵截战,最后居然是以议停的方式收尾,尽管战场上已经血流成河。

她轻轻吁出一口气,知道自己该开溜了。

战事结束,云崕回头就能想起她。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他好像受了伤,不过没有生命危险。

冯妙君咬了咬唇,向万军簇拥的那个身影投去最后一瞥,而后转身跃离树冠,两个起落后就不见了踪影。

云崕,再见了。

从今往后,我们又是桥归桥,路归路了。

¥¥¥¥¥

一刻钟前还杀得你死我活的两支军队,现在已经壁垒分明,俨然是井水不犯河水的模样。

双方各自后退五里,随后派人打扫战场。

陆茗奔到云崕边上,面现忧色:“大人,我请药公来看看您的伤……”

“不妨事。”云崕摆了摆手,“把她唤来,给我上药。”在黄金城内,他已对伤口做了紧急处理。再重的伤他都捱过,这算什么?

“她”是谁,陆茗自然清楚,这会儿面上却现出犹疑之色。

云崕何等精明,见他神情吞吐,不由得皱眉:“出了甚事?”

“我们没找见安安姑娘。”陆茗面色凝重,“方才峣军有一颗爆破蛊就炸在辎重队伍里,离她至多只有几丈,恐怕……”那东西的威力,普通修行者都禁受不起。

云崕却摇了摇头:“她活着。”

陆茗不知道他为何这样笃定,但见云崕站起来往事发地点而去,不由得担忧道:“那里还有峣军……”

云崕回身,淡淡看他一眼,陆茗剩下的话就卡在嗓子眼里了。

罢了,他最大、他牛气。

云崕信步走到深坑旁边,看了两眼,又信步踱向四周。附近有魏兵也有峣兵,望向他的眼神充满了崇敬。

人最佩服的还是英雄,何况云崕是在黄金城里堂堂正正赢过了安汝真。

第227章 养不熟的白眼狼

因此云崕只吩咐了一声“你们暂且退下”,所有人都放下手中活计,退开数十丈外。

陆茗默默跟着云崕,见他脚步沉重,偏要东张西望,不由得抚额:“您要找什么,交给我来就好……”伤患就该有伤患的样子,好好躺着被人伺候不行么?

云崕走到一辆大车边上,忽然道:“在这里了。”

这里有个死相奇惨的人。严格来说,只有半个,因为下半截不知哪里去了。不过战场上这样的倒霉人很多,云崕却看他看得格外仔细。

而后,他从草堆上拣起一条项链,一块断掉的粉玺。

陆茗看出链坠子是一串葡萄,云崕摊在掌心的粉玺是只松鼠的模样。

呀,这不是国师大人原先佩在腰间的宝玉么,怎么会断在这里?

他也是聪明人,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国师大人把它送给了安安姑娘。

男子将随身宝玉赠给了姑娘家,这其中的涵义,国师大人到底明不明白?如果他知晓,那么此刻睹物思人,应该是很难过的了。

可是云崕却阴沉地哼了一声:“她故意扔下的。”

“啊?”

云崕懒得向他解释。这葡萄松鼠佩上的确有一道救命神通,照此看来它方才的确也生效了,不然那小妞儿命都没了。不过他还在上头悄悄施放了寻踪术,只要冯妙君将它带在身上就逃不过他的法眼。

看来,她发现了呢,才将玉佩弃在这里。如是旁人将她掳走,又怎么会发现她贴身藏好的玉佩?

云崕的脸越来越黑,因为他试着感应种在她身上的定心蛊,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那东西本该跟他心灵相通,随时可以报送她的大概位置。可是现在却如泥牛入海,音讯全无。

可是爆炸伊始,他就通过灵力互感确定了她的存活——如果她死了,他又怎么能牵动她的灵力进入自己丹田?

“她逃走了。”云崕一字一句,其中的寒气让边上的陆茗忍不住打了个冷噤,也不敢问冯妙君为什么逃。

只恨那时候忙于战事,分不开身,结果这妮子居然就跑了?

云崕在她身体当中种下的是定心蛊,虽然他从未告诉过她,可冯妙君在烟海楼修行三年,也不知看过多少稀奇古怪的书,或许她自己早已发现,并且知道取蛊的法子?

倘真如此……云崕眯起眼,嘴角弯起一丝冷笑,倘真如此,那么她计划逃跑已经很久了,才能事先这样不动声色,才能把时机抓得这样精准!

他在冯妙君身上拴了根细细的绳线,现在小猫悄悄咬断绳子逃走了,留在他手里的只有一截断绳。

可是他不明白,冯妙君为什么要逃?

是他许给她的甜头太少,还是她惧怕他的手腕?

不,都不像。

尽管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他看出这丫头打得一手好算盘。跟在他身边获益多多,在捞够好处之前,她怎么舍得走?

国师的提点、修行的教导,这些她都放下,那就只能说明一点:

她权衡过利弊了,却依旧觉得留在他身边弊大于利。

那么问题来了,跟在他身边有什么坏处?

明明她只是个孤女,明明她身似飘萍,不曾扎根在任何一个国家。跟随国师是多少修行者的梦想,她为什么弃之如敝履?

云崕一直在怔怔出神,陆茗瞅着他衣袍上的血渍越来越扩大,只得小心翼翼道:“您、您现在有何打算?”就算是铁打的人,也经不住这样失血啊。国师大人,您知不知道自己脸色有多难看,还一个劲儿冷笑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