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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卫国师大人(116)

作者: 风行水云间 阅读记录

徐氏在一边道:“这人蔫儿坏。半月前大司农发布征粮令,以市价五成开征军粮。首批被征收的十七家粮行里就有冯记。按理说,我们这种规模不应排在征粮名单最前方。”

崖山通道断裂之后,峣国也很紧张,这是在作战前准备了。冯妙君明白,首批被征粮的粮行,过半都应该是大行,他们的供应稳定,粮食质量也最好,并且多数为豪绅把持,原本就有为国效力的义务。

冯记这种外来户,的确不该被安排在这一批次。“徐文凛动的手脚?”

“他和那些个大员关系要好,平时常聚起饮酒,办这种小事易如反掌。”蓬拜沉声道,“粮食买卖利润本就不厚,五折卖给官家就赔本。这半个月来,冯记粮行就损失了两千多两银子。”

冯妙君冷冷道:“国难当头,这人还在记挂美¥~色,当真可恨!”

边上,“美色”不自在地低下头,只有蓬拜接道:“峣国民风开放,推崇及时行乐。”

“从徐文凛作为来看,他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吧?”

蓬拜应了声是:“徐文凛喜爱成熟美妇,常常以利诱之,若不成,便去胁迫其夫家,往往就能得手。他嫌豆蔻少女不解风情,倒是没有多大兴趣。”

“没有闹出过人命?”

“并未接过这种消息。”

冯妙君轻轻点着下巴。也就是说,徐文凛虽然色¥~欲薰心,但行事谨慎,绝不授政敌以把柄。“光凭我们自己是掰不倒他,就算能去国君那里告状,喜好女¥~色也并不算是大过。”

蓬拜:“是,这也是徐文凛最难对付之处。”

“小打小闹,肯定是动不了他。只要徐文凛贼心不死,娘亲就有危险。”冯妙君冷笑一声,“吃不到嘴里的,就会反复记挂,男人都是这个尿性。”

蓬拜立在一边,作为“男人”的一员哑口无言,只有徐氏满面通红。

冯妙君又对他道:“此事我会有定夺,你暂且退下,我和娘亲还有话要说。”

蓬拜应了一声,走出去给她们守门了,转身时不忘看徐氏一眼。

这个小动作,冯妙君也是尽收眼底,心里有了点儿数。

徐氏却有两分忐忑。女儿长大了,也带出了修行者特有的强大气场,和她这样的普通人是截然不同了。徐氏对上那双似乎能看穿一切的明眸,下意识就怯了场。她在生意场上迎来送往,都没有这一刻心神不宁。

冯妙君却不言不语,先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一遍。徐氏知道女儿要盘问了,赶紧道:“这只是权宜之计……”

话未说完,冯妙君就打断她:“为何不是别人?”

徐氏张着小嘴没来得及合不拢:“什么?”

“为何不找别人来扮父亲,偏偏是蓬拜?”冯妙君眯眼瞧着她,“就因为他是我的心腹,又熟知冯记的一切?”

“是、是啊。”这本是徐氏的理由,被冯妙君抢先一步拿去说了,她反而有些心虚。

冯妙君正色道:“要让徐文凛死心,我看最好的法子就是娘亲另外找一棵大树来撑腰。否则有他在背后盯着,您就算想躲离印兹恐怕都走不出城门,更别说带着冯记字号走。”

第150章 古董羹

徐文凛就是地头蛇的蛇头,连城门都是人家的地盘。

徐氏:“啊?”

“娘亲也曾想过的吧?官大一级压死人,当廷还有比徐文凛更强势的大员,冯记只要跟人家挂上关系,徐文凛也不敢拿您怎样了。他毕竟是个官,不是土匪,不能抢了人就跑出峣都。”

“这个。”徐氏有些犹豫,“倒是也想过,可是冯记有什么能让人看得上眼的?”人家要是比徐文凛位高,那么相应的眼光和排场也高,冯记一个外来商号,有什么能让人愿意出手相助的本钱?

冯妙君笑吟吟地:“美人啊。”

徐氏本不是个温软性子,只因心虚才一直低声细气到现在。被冯妙君这样一挤兑,终于忍不住翻了脸,娇叱一声:“安安,你说的什么胡话!你这是要娘亲把自己当成礼物送人吗?”

冯妙君惊愕道:“娘亲说哪里话来?我是说,买个美人去孝敬便好。”

徐氏已知道她在胡说八道,沉下俏脸:“娘亲都焦头烂额,你还有心来取笑!”

“既然焦头烂额,为何一开始不打算告诉我?”冯妙君目光如炬,一眼就能看出徐氏有心瞒住冯记的困窘,却被蓬拜给捅了出来。说到底,蓬拜的效忠对象是长乐公主。

徐氏叹了口气:“安安自身处境这般险恶,不应再加忧思。冯记的麻烦,说到底只是账面上的增减。徐文凛要再有更过分的举动,我将商号一关,举身前往他国就好。安安眼下要集中精神应付的,是那魏国的国师。”

字字句句都是慈母的真诚。冯妙君心中感动,不由得敛起笑意,正容道:“谨遵娘亲教诲,是我错了。”心里却暗暗警省,自己原本是何等稳重的性子,什么时候起这样油嘴滑舌的?唔,莫不是在云崕身边呆得久了,近墨者黑?

“至于徐文凛,我会想办法,冯记暂时维持原状就好。”冯妙君看徐氏要张口反对,又抢先一句,“娘亲可是属意蓬拜?”

徐氏险些岔了气:“胡说什么!”她瞪圆了眼,双颊却是红的。

冯妙君言止于此,不再深入,而是站起来道:“我得回去了。出来太久,恐云崕生疑。”暴露这里就暴露了冯记和徐氏,也暴露了她的软肋。

徐氏也知道个中利害,赶紧平复了面红心跳,叮嘱她要小心为上,就与蓬拜一起送她到了前厅。

冯妙君重新变了张脸才走出去,到僻静无人处才又换作红云模样,大摇大摆离开了。

她当年留下蓬拜是为守护养母安全,为其护力,未料到这两人竟然互生好感。

其实想想也不稀奇,徐氏守寡多年,又是女子最繁茂的年纪,而蓬拜为人沉稳,办事得力,长相也是周正,徐氏与他朝夕相对,默默生情亦是常理。

最重要的是,徐氏心里守着许多秘密无人可诉,只有蓬拜了解她、理解她。

冯妙君知道,徐氏和蓬拜的为难之处都在于她。她是蓬拜的主人,怎么会允许手下和养母有情感上的纠葛?

可是冯妙君虽然惊讶,却当真不太介意。从另一方面去想,徐氏若要再嫁,嫁给蓬拜也好过嫁一外人,如此更不易暴¥~露长乐公主的秘密。

¥¥¥¥¥

太阳还没落山,冯妙君就回到驿馆。可是经过云崕房间,她赫然发现这人已经回来了。

怪哉,平时都得浪到三更半夜,今个儿怎么突然早了?

云崕正在品茗看书,一派悠闲模样,榻边还燃着薰香。她一嗅气味就知道是自己调配的,时人多用伽楠、沉香,怎么会加入小苍兰呢?那种甘甜和煦,并不为潮流接受。

为何云崕就喜欢呢?

这念头只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她就见到云崕抬头对她撇了撇嘴,俊面上一层薄薄的不悦:“哪里去了,也不顾你家主人还饿着肚子?”

“您不是给我放假了嘛?”前几天他形影不见,她怎知他何时会回返?

他“啪”地一声扔下书:“快,陪我用饭去。”

“驿馆的厨房刚做好了山药羊汤……”

“吃什么山药!”他先是不耐烦,而后俊目一亮,“不过羊肉倒真不错。唔,去吃古董羹吧!”

冯妙君知道,所谓古董羹就是火锅,只是取食物掉入锅中那一声“咕咚”来命名。“……好。”她有说不好的权利吗?虽然想起羊肉涮成薄片,入锅烫成卷再蘸点小料的鲜美,她也馋了。冯妙君咽了下口水:“我去吩咐备车。”

“不必。”云崕笑吟吟道,“离这里二百丈外就有一家顺东风,那里的羊肉炉很不错。”

冯妙君赶紧取了大氅给他披上。替他整理领口时,云崕忽然低头嗅了嗅:“好香,是山梦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