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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王(220)

“此人是我的随身侍卫,十分可靠。”燕思空解释道。

陈霂却挥挥手:“下去吧。”

元南聿拱了拱手,看了燕思空一眼,退下了。

陈霂亲自为燕思空斟茶:“先生怎么瘦了许多,是旅途劳顿,还是……忧思过重?”

燕思空苦笑:“皆有,臣忧国忧民,夜夜不得安寝。”

“你在京中做的事,我都听说了。”陈霂惭愧道,“起初先生的恶名传到云南,我也……也心生怀疑过,但后来先生死弹谢忠仁,歼灭阉党,实在令人拍手称快,我也终于明白先生多年来忍辱负重的决心和坚韧,先生……不会怪我吧。”

“臣怎会怪殿下,殿下心中始终记挂着臣,已经令臣感动不已了。”

陈慕殷殷看着燕思空:“先生牺牲了太多,却被天下人误解,我真的心痛。”

“旁人观我是个反复无常、见风使舵的小人,我也并不在意,我要做的事,又岂会因流言蜚语而有所动摇。”燕思空定定地看着陈霂,“殿下若懂我,足矣。”

“四年来,我一直谨记着先生的教诲,虽是被‘发配’到这偏远贫瘠之地,但读书习武,不敢有一日荒废,韬光养晦,只等待我的时机。”陈霂眯起眼睛,眼神凌厉,“我相信先生所言,我是大晟最名正言顺的储君。”

“没错!”燕思空加重了语气,“在臣心中,殿下始终是太子,而且未来必将君临天下!”

陈霂握紧了拳头:“在接到先生的密信之后,我已开始招兵买马,暗中部署,此地天高皇帝远,官将早已被我收买,现在只等时机成熟,先生此次来,就是来助我的吧。”

“对,我自然要来助殿下登上宝座,肝脑涂地,亦在所不辞。”

陈霂喜道:“有先生这样的经世之才相助,我必能得偿所愿。”

“只有我,还不够。”燕思空正色道,“殿下还需一人的力量。”

“谁?”陈霂皱起了眉,似乎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猜测。

“小狼王封野。”

陈霂脸色微变,他站起身,背对着燕思空,看向窗外,沉默半晌,才道:“我此前听闻先生做使臣去说降封野不成, 反丟茂仁、黔州两城,还被封野囚禁,我就有所怀疑,先生之才智,神鬼莫测,又怎会被封野欺瞒、利用,果然,先生和封野早已串通一气。”

“殿下,若得我为谋士,又得封野的兵马,殿下的大事才可成啊。”

陈霂猛地转过身,直勾勾地瞪着燕思空,口气不善:“世人对先生褒贬不一,恶言恶语亦不绝于耳,但我始终相信我认识的先生,可只有一件事,我想听先生亲口告诉我,或者……亲口否认。”

燕思空的胸膛用力起伏了一下,他没由来地有一丝心虚,他道:“殿下请问,臣必如实相告。”

“你和封野,究竟是不是有情。”

燕思空一眨不眨地看着陈霂,明眸闪动,似是有万千思绪堵在喉咙里,但一双眼睛已经诉说了一切。

陈霂面显怒容:“是真的!”

“我和封野……没有情。”燕思空心口闷痛,他艰涩说道,“有的不过是,逢场作戏。”

“为何?为何!”陈霂发起怒来,竟是气势迫人,“先生敢说不是喜欢他?”

燕思空站起身,深深鞠躬:“殿下,封野大有用处。”

陈霂默默地看着燕思空:“先生喜欢男人,胜于女人吗?”

燕思空叹道:“殿下可否不要再问下去,令臣十分难堪,殿下只需知道,臣与封野,当是殿下杀回京师逼宫的左膀右臂,就足够了。”

“我信你,但我不信封野。”陈霂口气冷了下来,“先生路途劳顿,一定累了,好生休息吧,晚上我会好好犒劳先生。”

陈霂说完,拂袖而去。

“殿下……”燕思空深深蹙起眉。

第195章

陈霂前脚刚走,元南聿就进来了,面色有些凝重:“这小太子看着可不单纯,恐怕不是轻易能驾驭的。”

“他确实和当年不一样了。”燕思空皱眉道,“长大了呀……”

“我们是否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你们刚才可提到封野?”

“提到了,他说他不信任封野。”燕思空的眼珠子来回转,“当年在京师的时候,他以为我和封野不和,而对封野颇有成见,如今……”

元南聿抢道:“如今他以为你和封野串通一气,又作何反应?”

燕思空看了元南聿一眼:“我说不上来,也许他连我也怀疑。”他顿了顿,续道,“他十分聪明,清楚自己的处境,若没有封野的兵马,他连京城的大门都摸不着,但他也清楚,即便他当了皇帝,也由不得自己做主,因而他想试探我的态度。”

“你打算如何应对?”

“我自然要让他认为我是忠心于他的。”燕思空沉吟道,“无论如何,他现在还是易于掌控的,放心吧,我能说服他。”

“我总觉得他……”元南聿欲言又止。

“觉得什么?”

“没什么。”元南聿心想,大约是自己多心了吧。

“聿……阙忘,这一路辛苦你照顾我,你也累了,去休息一下吧。”路上多劳顿坎坷,都是元南聿在照顾他,若没有元南聿,他们恐怕都没法平安到云南。元南聿虽然不记得从前了,可温良的天性却从不曾变过,每每想来都让他格外地窝心。

元南聿笑笑:“这是狼王给我的任务,再者,我们是兄弟,这是应该的。”

燕思空也笑了:“你知道吗,我这些年经历了那么多那么多的事,能与你重逢,是最好的一件。”

元南聿怔了怔,有些不好意思地搔了搔脑袋:“如果你是真心的,那我也很高兴。”

“我是真心的。”燕思空凝视着他,“就像你说的,我们是兄弟。”

元南聿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

——

燕思空扛不住倦意,小憩了一会儿,醒来时正是黄昏,王府的下人领他去见陈霂。

燕思空以为陈霂说的犒劳他,至少会找几个心腹给他接风洗尘,没想到酒席之上,只有陈霂一个人。

燕思空拱了拱手:“殿下。”

陈霂神色平静:“先生不必多礼,坐吧。”

燕思空坐了下来,看着酒菜笑道:“这些菜臣竟很多都没见过。”

“我让厨子炒了些当地的名菜,让你尝尝不一样的风味儿。”

“多谢殿下,臣着实是饿了。”

“那便快吃吧。”陈霂主动给燕思空倒酒、夹菜,燕思空推辞不过,只得欣然接受。

席间,陈霂绝口不提封野和燕思空此行的目的,反而状似关心地问起了燕思空一路上的辛苦,燕思空也如实回答,并见缝插针的表达自己不顾自身安危、殷殷期盼能与陈霂重逢的忠心。

陈霂不时拿一种十分深沉地目光看着燕思空,带着一点若有似无地浅笑,令燕思空怎么也猜不透那笑容究竟代表什么。

酒过三巡,陈霂微醺,拉着燕思空的手说起自己这些年的不公与不甘,以及对他的思念和期盼,燕思空也不忘表达自己的苦楚,说到动情处,俩人均有些哽咽,着实令人动容。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响动,下人急切地声音传来:“齐夫人,王爷不让外人进去啊。”

“我又不是外人。”一道娇蛮的女声顶了回去。

接着,房门被吱呀一声轻轻推开了,一个曼妙的身影款款步入房中,那女子穿着一袭朱红色的牡丹云绣白花棉衣,下着绛色袄裙,纤细白嫩的脖子上围着一圈雪狐毛,即便穿着如此厚的衣物,也看得出她身姿婀娜,她垂着头,欠着身,轻声说道:“妾身见过王爷,见过……贵客。”

那声音柔媚动听,能酥掉人的骨头。

下人站在她身后,紧张地看着陈霂。

陈霂挥挥手,示意他下去,他看着那女子,口气有些不悦:“曼碧,我不是说了不准打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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