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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花光我的钱(4)

画水的想法挺简单的,虽然她搞不懂沈放在想什么,但沈放问了她问题,她就应该要回答。

这是做人的基本礼貌。

沈放开门的手一松,他诧异地转回头。

上下地扫了她一眼,目光停留在她的头顶,在空中做了条直线,在她的头顶和自己的胸腔处,连结。

沈放:“……”

一米五八吗?

他小学四年级好像就这么高了。

沈家是军人世家。

沈放的爷爷还是开国元帅,往下一代,都扎根部队。

画水来之前,以为这样的家庭背景,家里面的气氛相对而言应该比较严肃,但是事实似乎与她想的有些背道而驰。

沈家主母,也就是沈岐伟的妻子,秦沁,对画水十分热络。

她嘴角噙着笑意,声音非常温柔,“是画水吧?我是你秦阿姨。”

画水楞楞地点了点头。

秦沁长得非常好看,穿着条素色的旗袍,看上去似乎才三十出头的模样。

相比于画水的束手束脚与拘谨,秦沁表现的十分亲热,她拉着画水的手,帮她换鞋,带她到楼上的房间。

房门打开,有凉风拂面。

房间是特意为她布置的。

全是粉色,粉色的床单、粉色的窗纱,粉色的碎花墙纸,房间很大,还放了条贵妃椅,下面是柔软的羊毛地毯,摆放了一堆毛绒玩具。

秦沁拉着画水的手,十分热情地说:“我一直都想要个女儿,可是生了我家那个兔崽子之后,身体不好,所以就没再要。现在你来了,刚好可以满足一下我的愿望了!”

她拉着画水在床边坐下,眼含期待地问:“喜欢吗,画水?”

画水重重地点头:“喜欢的。”

很喜欢。

她说话声音很轻,秦沁也不介意,只是十分心疼地摸了摸画水的头,软下声音来,“没关系的,把这里当做你自己的家就好。”

画水勉力地笑,“秦阿姨,谢谢你。”

秦沁:“谢什么呀,是我该谢谢你,让我多了个女儿,圆了我的梦呢!”

画水笑起来的时候,鹿眼微微弯起,眼眸清澈,没有一丝的杂质,笑容很甜,唇角的梨涡荡漾,比初春时的风还要明媚。

秦沁在心里,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多好的孩子啊。

就在二人聊天的时候,从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沈放没有情绪地打断道:“妈,我出去一趟。”

秦沁:“去干什么?什么时候回来?和谁?回来还爱我吗?”

沈放捏了捏眉心,言简意赅地回答:“打球,和大院的其他人,篮球比赛,晚饭之前回来,不爱。”

画水:“……”

听到这样的回答,秦沁也没生气。

她语气平淡道:“早点回来,我有事要和你说。”

沈放单手抄兜,闻言,挑了挑眉,神情桀骜,说:“说什么?”

“等你回来再说。”

“现在说。”

“等你回来再说。”

沈放突然扯了下唇角,他长了一双桃花眼,薄唇,不笑的时候神情寡冷,一笑起来,又显得十分多情。

他抬了抬下巴,“那行,晚上说。”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

秦沁回头,又拉着画水聊了会儿天。

画水在高速上跑了十多个小时,虽然睡了会儿,但车到底不如床。此时房间内又点了香薰,薰衣草催眠,画水眼皮上下打架,她掐了掐手心,认真地回答秦沁的问题。

不过好在秦沁眼尖,一下子就发现了画水的倦意。

连忙说:“你这个房间没有洗手间,要去外面的洗手间洗漱,睡衣我也已经准备好了,就在柜子里,我还给你买了新衣服,都已经洗过了,等你洗完澡,睡个觉,再下来,可以吗?”

画水有点不好意思了,“秦阿姨,这也太麻烦了……”

秦沁摆了摆手,“这有什么好麻烦的。”

她越看画水越喜欢,乖巧又可爱。

画水说:“我有带衣服过来的。”

秦沁:“哪有女孩子嫌衣服多的!”

她拍拍画水的肩,起身,“好啦,赶紧去洗个澡然后睡个觉,等你醒来,就可以吃晚饭啦,我给你做了好吃的哦!”

蓦地,画水想到什么,忙不迭叫住秦沁:“秦阿姨,奶奶让我带了一些土特产过来,在车子里,我忘了拿了。”

秦沁说:“陈师傅已经都拿出来了,你放心吧。”

画水松了一口气。

秦沁从衣柜里拿出睡衣和内衣裤,她推着画水去洗手间,还十分细心地告诉她洗手间里所有东西的用法,离开的时候朝她眨了眨眼:“画水姑娘,泡个香香的澡再去睡觉哦!”

洗手间外的太阳明亮而有炽烈。

暖阳落在画水的身上,给她的周身都笼罩出一圈温暖光晕,白皙的皮肤泛着光,鼻尖上的细小绒毛似乎都很可爱。

她个子小小的,抱着睡衣,略一歪头,“谢谢秦阿姨。”

沈放离开家之后,便往大院里的篮球场走去。

今儿个是大院里的篮球比赛,原本沈放是不参加的,他高考之后就去江南毕业旅行去了,他一玩就是一个多月,愣是把江南完了个遍。

中途也想过回来,可秦沁在电话里说,要接个小姑娘住他家,短则两年,长则更久。

大院里谁不知道,沈放最烦女生。

他直接“啪”的一下挂断电话,继续在江南玩儿了。

他以为得开学才回来,所以就把篮球赛的事儿给推了,结果没想到提早了一周回来。

得。

还是得参加。

沈放打的是中锋,他个高,一直以来都是校篮球队的队长,原本这场比赛在他来之前,还有点儿悬念。他一来,彻底的没悬念了。

没多久,比赛就结束了。

沈放这边赢了。

赢了之后,沈放坐在边上的休息椅上喝水。

季洛甫走过来,抬腿踹了踹他鞋:“怎么回事儿,总觉得你没精神?”

沈放喝了三分之一的水,抬手,把矿泉水瓶举起,直勾勾地往自己头上一倒。脸上,汗水和矿泉水交杂,湿漉漉的,眼睫上都沾了水珠。

他扯着短袖领口,粗鲁地擦了擦脸。

夏末余韵仍在,蝉鸣声不断。

陆程安也走了过来,椅子被他俩坐了,他没地方坐,就站在一旁。

沈放气息不稳地说:“我们家之前不是资助了一个留守儿童么,我妈把她接到家里来了。”

季洛甫眼波无澜地说:“听说了。”

陆程安笑了下:“然后呢?”

夕阳渐渐退去,天边的溶溶日光一点一点地退散,沈放就在逐渐暗淡的天光中垂下眼眸。

他双肩塌了下来,低垂着头。

脑海里浮现出画水的脸,一双清澈的鹿眼干净而又漂亮,皮肤白皙透亮,双颊泛着绯红,睫毛狭长,紧张或者激动的时候眼里会有小小的胆怯。

像是只兔子。

小兔子一蹦一跳的到了他的面前,他伸手一摸,发现软的要命。

原先身上的所有阴翳与戾气尽散,排斥感也削减大半。

她看上去那样乖,那样听话。

沈放在听到会接她过来的时候,是那样的反感,但在真正看到她的那一刻,心底像是被戳了个窟窿出来。

那些排斥、反感、讨厌等等负面情绪全部都排光,最后剩下的只有一句叹息。

沈放叹了口气,说:“我以为我会讨厌她的,但是哥……”

“但是你发现自己对她讨厌不起来。”季洛甫接话,他转了转眸,嗓音醇厚,带着成年男人的沉稳,“而且你发现,她挺好的,你内心深处是能够接受她的,但是你又觉得不应该接受她,是吗?”

沈放愣了下,继而点头。

季洛甫低眉笑了下,没说话。

反倒是一旁的陆程安开口了,他说话时嗓音带笑,声音朗润,道:“其实没必要搞得那么复杂,你们家一直资助她,现在把她接过来,无非是觉得小姑娘太可怜了,就接过来照顾她了,毕竟资助了这么久,也不差这两年。而且一个小姑娘而已,能起什么波澜?沈放,你去江南玩了一趟,把脑子也扔在江南了么?无非是个小姑娘罢了,没必要太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