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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燕女提刑(98)

作者: 金重楼 阅读记录

听着隔壁牢房那些嘈杂的说话声,林叹着气将一只盛了清水的破碗递到了孙健嘴边:“孙健,来,先喝点水吧。”

行刑中被打得昏昏沉沉的孙健茫然地抬起头来,嘴唇刚碰到水就下意识地大口大口喝了起来,因为喝得太急,一下子呛了起来,衣服前襟被打一片。

林连忙放下手里的碗,给孙健拍着后背:“孙健啊,不是哥说你,这事儿梁家追着不放,摆明了就是定在了你头上,你何苦要吃这些皮肉之苦?不如认了吧……”

因为喝了水,孙健也有了点精神,听到林的话,凄然摇了摇头:“林哥,我不甘心啊!我孙健原来虽然了些,但是真不是我做的这事,我不能认,死都不能认啊!”

认了,他家人就会受尽唾骂,这飞来的横祸,他到哪里又说得清呢?本来就不是他做的,不如咬着牙顶着,什么时候过堂的时候打死,什么时候就算解脱!

林忍不住也物伤其类地叹息着自嘲了一句:“得过且过混日子吧,拖到哪一天死,之前的都算赚的。”

他虽然不算杀人的重犯,却也跟重犯差不多了,跟他搭伙行商的同伴,骗了定州当地富商几万两银子跑了,却把他扔在这里当了替罪羊。

林行商也就是做点小打小闹的生意,就算把他卖个几百回都还不出定州富商的钱,富商怕林也跑了,打通了官府的关节,把他扔进了大牢里。

还不出钱,林就得先窝在大牢里受这些钝刀子割肉的罪,而且还很有可能会被卖去盐场当黑工;幸好林有些小聪明,借口寄信回去筹措银钱过来赎人,实际上也只是拖着罢了。

小小一间牢房里,林跟孙健也算难兄难弟了,服侍着孙健躺下,摸出前些天孙家好不容易才使了银子送进来的药粉给他伤口上洒了上去。

药粉洒上去一阵刺痛,孙健死命咬牙忍着,还是从牙缝里发出了“嘶嘶”的声音。

林瞧着孙健背上新伤旧痕一片片青紫交错的,忍不住低声开了口:“这还是你家里使了银子呢,不然也捱不了这么些天的过堂了。”

孙健半晌无语,唯有一声长叹。

梁家虽然不是富户,却是诗书传家,梁家老爷当年曾教过一位学生吉泽,吉泽年少时家贫,梁老爷不仅时常接济他,还对他青眼有加,额外指导过课业。

吉泽已经中了举,只是考了两回春闱不中,如今跟在定州知府欧阳奇身边当了心腹师爷……

就这么一层关系,别说孙家还不是豪富之家呢,虽然倾家荡产地下死力使银子,还是敌不过这层关系;这还是孙健被抓入狱以后,孙家才辗转打听到的。

新嫁进梁家的周玉惠受不过拶指之刑,已经胡乱招认了孙健就是奸夫,所以梁家咬死孙健不松口;吉泽既在暗中施压,又要防着孙家使银子翻案,所以府衙里隔三岔五就拖了孙健出去过堂,只等着他熬不过自己招供……

第119章 他是冤枉的

听着下面一名小吏的禀报,吉泽皱紧了眉头:“怎么,那个孙健还没有招供吗?”

小吏点了点头,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吉师爷,这孙健瞧着是个性子,这个时候却嘴硬得很,不如我们——”

见小吏隐讳地用手掌做了个斜切的手势,吉泽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不可!”

他现在虽然当着师爷,可是下一回春闱还是打算要去赴考的,不爱惜羽毛怎么行?要是以后被人翻出了现在他刑讯逼供致死的硬伤,那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吉师爷又要拿着人认罪,又前怕狼后怕虎的,这软糯性子能成什么事……小吏心里有些不以为然,脸上却忍住了不说,只低着头站在一边等着吉泽发话。

孙健已经过了三回堂了,总拖着这么不肯招供也不是一回事,吉泽正想着是不是从孙家那边暗中压一下,就听到外面有下人在低声禀报:“吉师爷,刚才锦衣卫过来人了。”

吉泽连忙走了出来:“锦衣卫?他们来做什么?”

下人恭敬地低着头:“小的不知,他们只来了两人,直接亮了腰牌去找府尊大人了。”

不会是府尊大人出了什么事吧?吉泽心里突地一跳,拔脚就往知府欧阳奇的公房走,才走到半路,就见欧阳奇亲自带着两人过来了,吉泽连忙上前行礼:“府尊大人。”一边拿眼飞快地睃了他旁边两人一眼。

欧阳奇现在可是他的东主,有这层关系在,以后等他过了春闱,少不得可以得他提携一二,这会儿可千万不要出了什么事……

“哦,吉师爷。”

欧阳奇刚应了一声,旁边一人就开了口:“既然有师爷在,欧阳大人请留步吧,就让这位吉师爷带我们过去就行了。”

锦衣卫来的这两人只是小旗,又是办的公事,欧阳奇也觉得没有必要自己亲自带去,顺水推舟就应了,转身交待吉泽:“吉师爷,这位锦衣卫田军爷带人前来公办,需要去大牢里提一名犯人,你且陪着田军爷他们过去一趟。”

吉泽立时放了心,连忙应诺了,目送欧阳奇离开后,带着田胜两人进了大牢,见只有一名狱卒在门里值守,不由沉了脸,想到锦衣卫的人还跟着自己,只得忍下暂时不发作:“锦衣卫的军爷要提人犯,你把钥匙带上带我们过去!”

狱卒不提防天色都黑了还会有人过来,脸上一阵慌乱,还想支吾几句,被田胜拿眼一扫,只得老实交待了:“吉、吉师爷,老王他、他拿了钥匙到大牢里去巡、巡牢了……小的、小的这就带你们过去。”

狱卒提了马灯脚步飞快地走在前头,故意把步子放得极重,弄出了大声响,声音也扬得很大:“两位军爷要提哪个人犯?”

田胜哪里还不知道,只怕里面那个王狱卒接了什么私活了;怕自己要找的人有闪失,急忙跟了上去:“我们要找林福,此人长着一脸络腮,在外绰号林。”

“林……”狱卒脚步顿了顿,不由苦了脸,脑袋里一转很快就开了口,“牢房里污浊,两位军爷还在上头等着吧,小人这就把林给你们两位提过来。”

田胜只怕狱卒在里面捣鬼,脚步加快了几分直接越过了狱卒:“不必麻烦了,我们直接过去找人就是!”

狱卒连忙追了上去:“哎哎,军爷,小的在前面带路,小的带——”

不等他把话说完,田胜已经大步如飞地往最里的一间牢房奔去,他隐约看到另外一名狱卒的身影在这边,想到刚才带路那狱卒的脸色,估摸着林福应该就在这里了,不过赶到边却是一愣——

只见那间牢房里除了两名关押的犯人,另外还有一对四十余岁的夫妇正在哭着,再看看牢房里放的一只提篮,田胜这才明白应该是狱卒收了人银钱,私下放了人进来探监……

牢房里的几人见有人突然闯来,齐齐吓得一愣;这时另外一名狱卒已经赶了上来,把王狱卒伸手一拉,使了个眼色,向着田胜赔笑:“军、军爷,这个就、就是林……”伸手一指,正是旁边另外一名犯人。

今天孙健又被拉去过堂,孙父孙母听到消息后心如刀绞,趁夜使了银子偷偷进来探监,给儿子带了些刀棒药和滋补吃食进来。

没想到这一进来探监,林才发现孙父是当年在行商途中救了自己一命的恩人,两下正连哭带说地叙着旧着,不提防这时候突然闯了人进来。

见狱卒竟然指的是自己,林还当是那位把他扔进牢里的仇家终于忍不住了,见不到钱就要见自己的命了,苦笑着站起身还想搪塞几句:“官爷,小人的家信才寄出去不久,这会儿家里应该还没收到呢,官爷你看能不能……”

儿子跟林同牢以来,也多得他照应,这才捱了过来,见林这会儿形势不好,孙父也连忙擦了眼泪上前帮着求情:“这位官爷,小老儿手中还有些银钱,官爷你看能不能宽限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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