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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燕女提刑(295)

作者: 金重楼 阅读记录

难怪易大人明明也挺能吃,早上却只吃了半碗面条,还那么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想到早上吃的炸肉酱,方未又是一阵狂吐,易大人他不是故意的吧?

那堆麻布一打开,姜途就早早撇过脸退开了,听到呕吐声才回过头来,本来以为是易长安在吐,正想假惺惺地安慰一声,没想到打眼看到易长安正在那一堆碎尸中仔细翻捡,不时还将一块器官什么的碎肉举到眼前细看。

姜途不由一下子呆住了:“易大人你、你这是……”

易长安仔细地一块块翻捡着碎尸块,不时用小银刀划拉几下,沉声问道:“姜大人,你是据何判断死者是被那名夏依人所害?”

姜途定了定神,连忙答道:“回易大人,死者张氏已非完璧,当日那夏依南蛮看到张氏时,曾经注目良久,想是那时就起了邪念。

那南蛮还随身带了凶器钢刀,行了不轨之事后畏惧事发,便用钢刀碎尸……下官已经验过,那柄钢刀有血腥气,下官让人找来的几只蝇子,确实都集在了上面——”

易长安将手中的一块碎尸放下,转头看向姜途:“那姜大人可勘查到了命案现场?”

“命案现场?”姜途愣了一下,“不就是在招福客栈那间房吗?那地上淌得一滩血水淋漓的……”

“姜大人是说的那夏依人当晚入住的丙字号房间?”易长安一脸诧然,“难道县里的推官没看出那房间里的血水只是从麻袋里渗出来的?”

勘查刑案是推官的职责,县里的推官倒是说丙字号房间并不像命案现场,但是要他找出哪里是命案现场,他却又找不出来,姜途哪里耐烦听推官叽歪,瞧着那夏依人长得凶恶,直接就认定了那就是凶手,让师爷按着想好的事写了口供。

这会儿听到易长安问到推官看没看出,姜途直觉得她是指着自己的鼻子问的话,脸上不由胀红一片:“就算那血水是渗出来的,那人也是那夏依南蛮杀的——”

易长安口气冷硬地打断了姜途的话:“那也未必!”

第358章 杀人动机

“一般情况下,杀人都有动机。”易长安面色严肃地盯着姜途,“姜大人,你说那夏依人的动机是什么?”

“动机?”姜途梗着脖子立即答了,“当然是那南蛮子见色起意,所以奸杀了张氏!仵作可是验得清清楚楚,那张氏确实已非完璧!”

易长安摇了摇头:“张宝儿年仅十四,确实已经不是完璧之身,但是却是陈旧性破损,并非新近暴力所致!”

姜途眨了眨眼,想了片刻才消化了易长安说的“陈旧性破损”是什么意思,吃惊地问了出来:“什么?易大人你是说那张氏早就被破了身?!”

易长安轻叹了一声,取过一段血肉模糊的碎尸,用小银刀轻轻扒开:“不仅如此,张宝儿还已经有了三个月左右的身孕。”

易长安用银刀扒开的那一段,正是死者的盆腔,刚才她发现死者应该早就有过后,感觉到她盆腔的骨骼似乎有些异常,想到一个可能,这才用小银刀划开了死者的子宫,果然看到了她预料之中的东西。

姜途目瞪口呆地看着小银刀指的那团血肉,觉得话都快说不顺溜了:“这、这是什么?”

“姜大人难道看不出来吗?”易长安垂目看着那小小的一团血肉,声音有些低沉。

三个月大的胎儿,已经长得有一指多长了,眼、鼻、口、耳等器官的形状清晰可辨,手、足甚至手指头也能一目了然,几乎就是一个缩到极小版的常人。

张宝儿才十四岁,这么小的年纪,却已经怀孕了……

姜途觉得脑门上的汗水快要流下来了,却灵机一动想到了对辞:“这个、这个也不能说明那个南蛮没有杀人吧?”

“对,不过既然不是奸杀,那么那夏依人和张宝儿既是素昧平生,姜大人认为夏依人为何要行凶,杀人后还要狠毒碎尸的动机何在?”

易长安的另外一句诘问,问得姜途再也答不上来了。见他语结词穷,易长安也不再跟他多说,见方未已经缓过神了,示意他拿了纸笔:

“验:死者张宝儿,女,年十四,身高四尺五寸,死前怀有身孕三个月左右,下处无新创暴力损伤……

被碎尸十五段,创痕粗糙且有多道,凶器疑为斧头或厚背钢刀,从手法看,凶手使用凶器并不熟练,且力道不足,凶器为斧头的可能性更大……”

易长安轻轻抚着尸块上一处有些参差的骨碴,慢慢又补了一句:“凶器应该已经卷刃。”

从尸体上的种种痕迹来看,易长安比较趋向凶手是一个普通人,且并不勇武有力,也绝对不会是屠夫一类。

因为尸体被碎的并不专业,只是一味蛮横地斫断,并不知道从关节处下刀使力;厚背钢刀是一种比较重的武器,使厚背钢刀的武者,都会有把子力气,即使还不熟悉人体关节结构,也基本能一刀斫断肢体。

但是眼前的尸块,即使是手臂这些薄弱的肢体处,也是被斫了几下才斫断,因为是直接砍在骨头上,凶器后来还卷了刃……

方未刚记录完,江涛已经随两名衙役押着那名夏依人犯过来了,身后跟着一脸无奈的师爷,一过来就猛给姜途使眼色;只是姜途此时既震惊又心中烦乱,并没有注意到师爷的眼色。

那夏依人一脸络腮胡子,明显已经受过了刑,身上的衣物尽是大片大片干涸的血渍,因是重犯,带着手镣脚镣,虽然步履蹒跚,走起路来拖着脚上的铁链子哗啦作响,却依然努力想挺直自己的腰板,身上凶气不减,简直就是随身标着“我是恶人”四个大字。

江涛喝令让他站住,夏依人停了步子,却眼含挑衅和蔑视扫向易长安和姜途,浑身却透着一股桀傲不驯的意味:“你们就是打死我,不是我做的事就不是我做的事,我是不会招认的!”

姜途的脸色一下子红红白白起来;报给刑部的口供笔录是案犯已经按了指印画押了的,却是上回这南蛮子被打晕后,让衙役抓着他的手指按的。

这事儿,换别的县衙也是一样照做,偏偏就他倒霉些,报个案子上去,不仅引得刑部上官破天荒地下来询审,还被撞破了这事……

易长安冷冷斜睨了姜途一眼,开口问向那人:“你的名字,我是叫你熊卡还是几脚?”

这个夏依人的名字有些长,易长安按过来的习惯,挑了最前面和最后面的两个词问了出来。

见易长安并没有像很多人一样,对自己露出什么嫌恶或忌惮的表情,也不像这里那个县官,一来就对他喊打喊杀的,而是神色平静,夏依人竟然忸怩了一下,才低声答了:“我有大燕名字。”大燕官话虽然说得有些别扭,倒也让人听得懂。

“哦?叫什么?”易长安示意方未开始记录,见那夏依人半晌没开口,不由挑了挑眉。

姜途见机立即插了一句:“大人,这些南蛮子就是这么些没有教化的——”

夏依人却突然抬头瞪了姜途一眼,开口打断了他的话:“麻蜻蜓。”

方未的手顿了一下,笔尖在纸上洇了一小团墨迹,怀疑自己刚才听错了。

麻蜻蜓却特意解释了一句,让方未明白自己刚才不是幻听:“天麻的麻,会飞会捉虫的那个蜻蜓;我们夏依名字的意思转过来,就是这个。”

姓麻就算了,那当爹的当初是怎么想的,就没想过儿子会长大吗?这么大一个粗糙汉子,名字居然叫“蜻蜓”……方未突然觉得自己无法再直视那些小蜻蜓了。

易长安轻咳了一声,见方未重新握好了笔,继续问了下去:“多大年岁?”

“刚满二十。”

麻蜻蜓话刚出口,方未握笔的手顿时又紧了紧;一个看起来可以给他当叔的人年纪居然比他还小,这麻蜻蜓长得也太着急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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