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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燕女提刑(259)

作者: 金重楼 阅读记录

郑夫人实在忍不住,顶着陈岳几人的威压拍桌骂了起来:“贱婢,定是你狐媚了老爷,才酿下了如此祸事,你不思悔疚,反而置阖府颜面于不顾,将事情张扬了出去,实在是百死莫赎——”

“大人!奴家那里还留着那只装酥酪的碗,求大人着人查验!”

孟姨娘的一句话惊得郑夫人一下子哑了口,当时事情一发,她就带人涌了进来,忙乱间搁在桌上的那只碗巳摔碎了,早被人清理了出去,没想到孟姨娘竟然心机如此深,那么短的时间里不仅派人溜出去告了官,还能够想到调换了碗——

盯着孟姨娘片刻,郑夫人缓缓吐了一口气,声音凝重万分:“孟姨娘,你说的可当真?”

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孟姨娘连连点头:“几位大人,夫人,奴家说的全是真的,当时奴家用一只相似的碗换下了那只碗,那只碗奴家就放在——”

易长安摆手打断了孟姨娘的话,转头看向陈岳:“陈……钰山兄,烦你找一名专精于此的大夫过来。”

要查验这些,锦衣卫里有的是人才,陈岳很快就让人带了一名形貌不扬的老者过来。

一番查验后下了论断,那碗酥酪里果然被下了烈性春药,郑郎中早已不是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哪里经得住那药性?所以才会发生了马上风,当场猝死;死后的症状,陈岳也让那名老大夫一一验过了,直接填写了尸格。

孟姨娘一直悬着的心顿时放下了一半,立即哭着跪到了宁玉堂和易长安面前:“求几位大人明鉴,奴家再是邀宠,也不会赶到大年初一老爷要祭祖的时候!

更何况老爷就是奴家在府里安身立命的根本,奴家明知道老爷身体情况,怎么会给老爷下这种烈性的药?这事奴家根本就毫不知情啊!”

易长安将那只装酥酪的青瓷小碗举到眼前细细看着,慢慢开了口:“孟氏,是你喜欢吃酥酪还是郑大人喜欢吃酥酪?”

酥酪这东西做起来金贵,按说即使如郎中府,这东西也不会是能常供姨娘吃的东西。

郑夫人听到易长安问话,一脸怨愤地抢着答了:“孟姨娘惯会撒娇做痴,若是有好东西不给她那里送一份,回头她又要在老爷面前哭闹!”

说到这里,郑夫人忍不住眼眶一红:“她惯是掐尖的性子,年节下我也不耐烦让她闹出事来,这才让厨房里蒸了酥酪后给她送了一碗,谁知道……”

第314章 孽子

谁知道孟姨娘捧着酥酪让给郑郎中吃了……

也就是说,有人本来针对孟姨娘在酥酪中下了药,结果却误中副车?

如果是针对孟姨娘,动机则可能是内宅阴私之事,服药后再引人来捉奸什么的,简直不要太套路了。

易长安有些想扶额,不过既然郑郎中是意外横死,这命案燕京府衙就管定了,易长安自然是点了一系列相关的人出来,从孟姨娘房里一直到做酥酪的厨娘,中间但凡接触过这碗酥酪的,一个不漏全都被指了出来。

陈岳恼怒这案子耽搁了他和易长安的私下时光,直接就令人上前把人拖去审问了,对宁玉堂的说辞却很是冠冕堂皇:“郑大人可是身居高位的朝廷命官,这些到底是内闱之事引起的,还是有心之人别有图谋,谁也说不清楚。

若这事我不知情也就罢了,既然我撞上了,岂可放着这可疑之处置之不理?况且锦衣卫办案一向高效,早些办结了案子,也好让宁大人早些回去安心过年;宁大人放心,锦衣卫只是帮着审审人而已,这案子还是你们府衙办的。”

郑郎中是正四品的京官,也勉强算是身居高位了,于公于私,陈岳这一番话都很有理,还表明是白出力,宁玉堂自然不会拂他这个面子,一迭声地连忙谢过了;心里却对陈岳跟易长安的私交重新往高处又估算了一回。

刚才陈岳跟着过来的时候,见宁玉堂想介绍自己,就摆手制止了,只低声跟宁玉堂说自己是闲来撞上,就跟过来看看,宁玉堂也就作罢了。

这会儿陈岳出来说话,郑氏母子这才知道这一位竟然是锦衣卫千户大人,齐齐吃了一惊,脸色更是难看起来;谁不知道锦衣卫缉查的事件可以直接上达天听?

今天这个丑,只怕是要出到皇上面前去了!这一下不止郑二郎脸色惨白,就是郑夫人和郑大郎也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锦衣卫审讯人的手段向来严厉,魏亭几个稍稍出手,很快就把事情审了个水落石出:竟然是郑二郎的一名长随买通了在大厨房打杂的一个婆子,偷偷在里面下了药!

锦衣卫还没有上刑,那名长随就吓得痛哭流涕地招供了,供词却是让人瞠目:“二爷喜欢孟姨娘,几次拦了孟姨娘想调笑,却都被她摆脱了。

年三十那天二爷喝了不少酒,想到每年初一老爷都要带了大爷去祠堂祭祖,二爷一时生了色心,探知大厨房第二天要蒸酥酪给各房送去,孟姨娘那里也有一碗,就让奴才找机会把药下到送给孟姨娘的那碗酥酪里……”

到时候郑郎中带着嫡出的郑家大郎去祠堂祭祖了,庶出的郑二郎趁着孟姨娘药性发作,正好趁虚而入成就好事……

等事情做完了,郑二郎只肖拿着孟姨娘的贴身物件走,就不信孟姨娘敢把这事嚷出来。

要嚷出来,他顶多挨顿家法,可能会被打得一两个月下不了床,可是孟姨娘却一定会被秘密处死;郑二郎只不过是想着时不时与孟姨娘来几场露水姻缘而已,他还年轻,体力上比他父亲可强多了,自然相信有了这一次后,孟姨娘只要不想死,不管甘心不甘心,都会在暗地里从了他的。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那碗酥酪没进孟姨娘的肚子,却被他父亲郑郎中吃下了,结果被药性刺激下闹了个马上风猝死!

供词一出来,郑夫人又是伤心又是震怒,上前重重掴了郑二郎一巴掌:“孽子!孽子!你竟然想逼奸父妾!早知道你如此丧心病狂,当初莲音就不该拼了命把你生下来,却落得自己早早就走了……”

易长安在一边冷眼看着,只觉得心头一阵阵冷意。

她刚才看了陈岳问出来的那些人的口供,对郑二郎的身世自然是清楚的。

郑二郎的生母莲音当初是郑夫人陪嫁过来的大丫环,因为郑夫人怀孕所以指给了郑郎中开了脸,后来还提了个姨娘的名分。

要不是这一点情分在,郑夫人说什么也不会让莲音生下这个庶子。看看满府的妾室,也只有一两个生下了庶女,剩下的有的不巧还在怀的时候就小产了,有的更是生产的时候一尸两命,偏偏郑夫人在人前贤惠得紧,一个不行就另外再给郑郎中抬一个妾室进来。

不知道的说是郑家子嗣缘分薄,那些积年的当家主母却有几分了悟个中情形。或许莲音在生产的时候难产也是郑夫人的手笔,那一点主仆情分,容许她让莲音留下一个儿子,却不容许莲音再活下去。

就是这个儿子……这个郑二郎,也被郑夫人借着疼惜他生下来就没了亲娘的名义,放到了自己膝下教养,却养得只知道眠花宿柳……

如今出了这样的事,难道不是郑夫人一手造成的吗?这样的捧杀,也正是郑夫人当初想要的效果吧,只可惜却是阴差阳错,把郑郎中也拖了进去。

案子已经审完了,但是死主是工部正四品的郎中,这案子还是要等大理寺开衙后再复核的,燕京府衙也封了印,这会儿不过是把笔录和一众人证等先押走而已。

孟姨娘倒是暗自欢喜地跟着衙役走了,她觉得即使大过年的暂时坐在牢里,也比呆在家里随时可以被“暴病身亡”要好!

一个晚上本来就没有休息好,大年初一又审出了这么一个逼奸父妾却致父亲身故的案子,易长安只觉得心力憔悴,等府衙沈捕头将郑二郎和相关人证先押去收监以后,就疲惫地坐上了马车,一进马车就落进了一个温暖舒适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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