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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燕女提刑(244)

作者: 金重楼 阅读记录

田胜才惊觉自己刚才的疏忽,连忙上前介绍了:“这位就是燕京府衙推官易大人;如今正协同我们千户大人办理案件。”

先前易长安上前打帘子,刘继挂心在陈岳这头,加上屋里头比外面光线要暗,匆匆一瞥间,还以为是陈岳手下的哪位缇骑。

这会儿易长安往前走出来,刘继这才看清了人,瞧着她一身官服上血迹斑斑,不由惊讶地唤了一声:“原来易大人也在这里!易大人这是……可是也受伤了?”

“多谢刘公公关心,我没有受伤。”易长安拱手谢过后又有些急切地看向薛之焕,“薛院判,我就是想问问陈大人这种情况可不可以用烈酒擦身降热?”

原来这位就是新近在燕京展露头角的那位燕京府衙推官易大人?薛之焕连忙见了礼:“烈酒擦身倒是可以,不过不易频繁,如果发热不高的话,先用温水也行的。”

停了片刻,目光在易长安身上的几块血渍上一转,薛之焕也有心结交卖个好:“看这情形,先前陈大人遇刺的时候易大人也在?不如老夫这里帮易大人一起把把脉吧,虽然瞧着没有外伤,万一受了惊——”

想到易长安这人也算在皇上面前挂上号的,刘继也连连点头:“对对,薛院判医术精湛,赶紧帮易大人也看看,以防万一。”

不等易长安拒绝,陈岳却恰在此时睁开了眼勉力唤了一声:“长安!”

易长安连忙走上前去:“陈……钰山兄,你醒了,可有哪里不适,薛院判刚刚给你诊过脉……”

陈岳定定看着她,声音有些微哑:“昨天我们扣下的那名叫玉杏的证人还没有提审,为保她性命安全,我暂时将她放在了我府里看管。如今我伤重难动,还请长安一并代劳,帮我把那名证人提审了,取了口供也好早些送上去……”

玉杏?她和陈岳不是找玉杏问过话了吗?

易长安看向陈岳,见他眼中的肯定和急切,心念一转,立时换了一脸戚色:“钰山兄你如今有伤在身,千万不要再劳心劳神了,你且放心,我这就过去提审,一定不会耽误了此案办理!”

回头跟刘继和薛之焕一揖告辞,脚步匆匆地走出了房间。

与易长安相比,陈岳显然是刘继这边更关心的。见陈岳都伤成这样了还不忘记身上的公事,刘继不由也有几分感动:“易大人也是个办案精干的,这事托到他手上,必不会出什么漏子。

陈大人且放宽心,当务之急是你只管好好养伤。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陈大人过了这一劫,好日子还在后头呢。皇上特意把薛院判派来,就是让陈大人养好伤的,陈大人切莫再操劳公事,如今早日痊愈才是对皇上的忠心报效啊!”

陈岳挣扎着想起身,被众人立即按住了,只得在床上谢了皇恩,又吩咐了人给薛院判收拾了一间干净敞亮的客院,让他先住了下来。

易长安虽然忙差事去了,薛之焕到底还是开了个安神汤的方子,让人送了过去。一串事情忙完,田胜连忙送了刘继走,转回头刚跟陈岳禀报了一声,就见易长安又走了回来。

瞧见易长安官袍上大片血渍,田胜连忙上前致歉:“一时忙晕了头,都忘记让人送水给易大人梳洗了,易大人——”

“田胜。”躺在床上的陈岳却突然开口止住了田胜的话,“你先下去。”

田胜立即收了声,察觉到这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同,退下去的时候还体贴地关紧了门。

不等易长安开口,陈岳就先出了声:“医术不错的大夫,都可以凭脉相分辨出患者是男是女……”

易长安不由一下子愣住了。她是真不了解中医,不知道医术不错的大夫光靠把脉就能辨别人的性别,薛之焕可是太医院的院判,何止医术不错,只怕一上手,自己立马就得露了馅。

陈岳又把刘继的身份点明给易长安知晓:“那位刘公公,叫刘继,是皇上身边的贴身大太监,跟上回那位司礼监大太监一样陆咏一样,也是皇上第一心腹之人。”

第296章 开心

等听完陈岳解释的第二句,易长安顿时一阵后怕;难怪刚才陈岳一听到薛之焕要给她诊脉,勉力也要支使她走开。

她刚才只是听到田胜称呼刘公公,所以跟着这么称呼的,并不知道这位刘公公竟然是随侍在燕皇左右的,如果她在薛之焕跟前露了馅,只怕立即就会被燕皇知道……

易长安很快就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当初莫离说什么他们神医谷有规定,由他们诊治的病人以后再患病,只能由他们诊治,不得假手他人。

之前她因为办案劳累晕倒,是莫离给她把的脉、开的药,只怕那时小莫就知道她是女子了吧?不好点破又怕别人发现她的端倪,所以特意给她说了那样的话。

而自己才来燕京的时候,为了整治那个张吏目,也假装中毒请过大夫。不过那时自己为了骗过大夫,在腋下夹了一柄木梳,也改变了脉搏,加上当时她又口吐白沫地表演了一番,那临时就近请来的大夫只怕急切下被她混了过去。

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是……好险哪!以后她坚决不乱看大夫了!

陈岳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一时有些口干,不由舔了舔唇。易长安连忙走过去,倒了半杯温水,半扶了他起来喝了,又小心地服侍他躺下,这才在床沿边坐了下来:“别想着就这么岔开事情。我问你,今天的事,是不是你早就料到的?”

她又不是傻的,先前一时没想到,被陈岳支开后脑子一冷静下来,立时就感觉到了不对。

陈岳才看到她的那一瞬,斜巷子里的疯牛并没有出现,可是陈岳却是一脸焦急担心,而疯牛陡然冲过来撞坏马车之后,陈岳一门心思护着她,外面田胜几人的反应也非常迅速,在那种混乱场面中扛住了大部分刺客,不然跟她一起被困在烂车厢里的陈岳只怕受伤还会更重……

所以易长安有些猜测,等刘继一走,就忍不住跑回来问陈岳。

陈岳却苍白着脸打了个哈哈:“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事谁能预料得到——”

易长安眼眶却一下子又红了。

陈岳向来是一个谋定而后动的性子,今天的事,想来是他早就有了布置,只等着捉贼拿赃了,偏偏自己因为担心昨天夜里的后续,一大早忍不住过来找他!

上次被寿王追杀的时候也是,如果不是为了护着她,凭陈岳的功夫,早就可以尽快逃走,他却把自己藏了起来,故意把追兵引了过去……

易长安猛地将头扭了过去,一滴眼泪却斜斜滴落在衣袍上,将本来沾了血迹已经干涸的那处衣袍重新润湿了一小团。

陈岳顾不得伤口,一把捉住了她的手:“长安——”

易长安别开脸,瓮着鼻子有些闷闷的:“我觉得自己挺没用的,每次都会拖你的后腿……”

就像这次,如果不是她的意外出现,陈岳哪里会因为想护她而被困在被撞坏的车厢里,生生受了这么些伤?

“长安,”陈岳的声音低沉微哑,却带着述说不尽的情愫,“谁说你没用?要是你没用,我怎么能顺着那么朵小小的梅花摸到文廷绪那里?要是你没用,我连那个赵氏手上的什么蔻丹涂不涂的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布下那个局去钓大鱼?要是你没用……”

一口气说了一大串话,陈岳的声音更加喑哑起来。易长安连忙回转身捂住了他的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不要再说了,薛院判都说了你要好好休养——”

陈岳住了口,静静看着易长安有些红肿的眼眶,嘴唇慢慢翘了起来;伸手轻轻取下易长安捂在自己嘴上的手,突然低低开了口:“长安,看到你会为我哭,我很开心。你放心,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我身上的伤养养就没事的。”

易长安是如此出色,一直以来,陈岳私心里总是有一层担心,担心燕恒,担心莫离,甚至就连跟在易长安身边做事的那个方未,他都不得不努力隐忍着自己的一丝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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