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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燕女提刑(201)

作者: 金重楼 阅读记录

她的身量在女子中算高的,但是跟燕恒几人比起来却是要矮上一截,那件狐裘披风披在身上,坐着时倒不觉得,站起来就明显看到长了,下缘已经扫到地面上了。

若是拥他入怀,易长安应该只及他的肩膀……燕恒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一个念头一惊,飞快地稳住了心绪,亲手将那件狐裘接过,顺手握住易长安的手扶了她起来:“也罢,回头孤就让人另外给长安做件披风过来。”

易长安的双手捧了那件狐裘披风,燕恒本来只是随意扶握,却没想到正好握住了她的手腕,只觉得指上触及的肌肤细腻柔滑,胸口不由“嘭”的一跳。

幸好庆吉上前要接过狐裘披风,燕恒借着身子微侧,将自己的异样掩饰了过去,只低嘱了一声:“今日长安既然有事就罢了,等过两日来孤东宫赴宴,可不许再推脱不饮了。”

易长安苦着脸应了,又跟周阁老告了辞,这才暗吐了一口气,退出了四角亭。

燕恒一个眼色,庆吉就跟在易长安身后相送了几步,瞧着离四角亭远了,才低声嘱咐了几句:“易大人,殿下今日是微服而来……”

易长安连连点头:“庆公公放心,我不会把殿下过来的事乱说出去的。”

庆吉笑吟吟地接道:“知道易大人向来做事仔细,咱家也不过白叮嘱一声;知道易大人不善饮,易大人只管放心,过两日太子妃殿下的生辰宴,咱家到时偷偷给易大人上些果酒就是。”

他心里明白得很,太子殿下那般关心着易长安来不来,瞧着这位易长安易大人似乎很是畏酒,庆吉还真担心这位万一哪里没想通,到时找个什么借口不过来了。

易长安要是不过来,殿下那天肯定不开心,庆吉不能明着说,只能先拿软话兜着,好歹让易长安先安下心。

易长安连忙应了:“多谢庆公公了,到时还请公公多担待一二。”

庆吉这才放了心,笑着向易长安拱了拱手,就立在月亮门里目送她离开。

周府的大爷周继祖已经下了值,正陪着陈岳在正厅里坐着奉茶。毕竟陈岳是锦衣卫的人,身上那阴戾的气息又丝毫不收敛,周继祖一时也不知道攀些什么话题才好,正觉得有些如坐针毡,见大管家引着易长安过来了,连忙起身:“易大人来了——”

陈岳也跟着起了身:“易大人,昨天那些袭击你的歹徒,我们已经查到了一些线索,有些情况还要请你过来核实,因事情紧急,我只有冒昧过来了。”

“有线索了?真是辛苦陈大人了。”易长安一脸振奋,客气跟周继祖道了别,跟着陈岳一起出了周府。

刚坐上马车,易长安就轻吁了一口气:“陈岳你可来得真及时,我差点就要被留下来喝酒了!”

陈岳定定看了易长安一眼,凤眸中墨色微浓,片刻后却倏尔扬唇:“就是看到太子殿下去了周府,怕你一个招架不住——”

他语中微带双关,易长安却并没有听懂另外一层意思,只是皱着眉头:“就我这酒量,哪里敢沾酒?你说后天太子妃的生辰宴上,像我这种微末小官,应该不会被灌酒吧?”

从五品的推官是微末小官,但是得太子殿下看重,更得皇上亲自赏赐了一幢宅子的从五品推官,那就未必还是微末小官了。

“看来也只有委屈我这个京畿锦衣卫千户替你这微末小官挡挡酒了。”陈岳伸手轻握住易长安的手,眸中有碎光微闪,“不知道易大人可想好了何以相报?”

“东宫佳酿难得,我慨然让出自己的份额,让陈大人畅快酣饮,难道不应该是陈大人谢我?”易长安愕然睁大了眼,慧黠的黑眸中流光百转,让人几欲伸手撷取。

陈岳心神骤然一松,手上一个用力,就将她拉进了自己怀中,凤眸中笑意清浅:“易大人如此慷慨,让陈某无地自容,惟有以身相报,易大人你说可好?”

论脸皮的厚度……府衙推官对锦衣卫甘拜下风!易长安微红了脸,推了推陈岳的胸膛,低嗔了他一声:“在马车上呢……我饿了,我们先找地方吃饭去?”

陈岳先前因为知道燕恒也去了周府后一直紧绷的心弦彻底松了下来,由着易长安推开了自己,只是握着她的手不放:“好,边吃边说。昨天的事,我这里确实得了些线索……”

“找到人了?”易长安大感兴趣地转过头看向陈岳。

“恩,有人见过那几个人前几天曾经出现在玉水桥一带,我已经让常大兴带了人去盯着了。”陈岳轻轻摩挲着易长安纤细嫩滑的手腕,眼中闪过一抹森寒。

燕京东城玉水桥一带,靠近皇城,住的不是达官就是贵戚,昨天袭击易长安的那几人行事极肖黑麟卫的作风,如果说黑麟卫已经混进了朝中重臣中……

当初杀了锦衣卫试千户张明忠,却试图嫁祸给他的童世信在那般严格的看管下还能自杀,陈岳那时心里就隐有怀疑;此时发现了这么一条线索,陈岳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易长安并没有联想到童世信那时的事,只是想到玉水桥那一带住的高门大户,心里有些不安起来:“还是前梁那些人想搞鬼吗?如今天下刚得太平安稳,老百姓的日子也刚过得好些,那些人……”

若是大燕被搅起内乱,满足的是某些人的野心,苦得却是天下百姓!

第244章 免死金牌

周府。

易长安一走,燕恒也失了不少兴致,草草用完了晡食,就向周介甫告辞。

周介甫起身相送了几步,看着燕恒几番欲言又止。燕恒看在眼里,屏退了众人,拱手轻轻一揖:“老师可是有话教我?”

他特意自称了“我”而不是“孤”,就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周介甫再不犹豫,语重心长地低声道:“殿下礼贤下士是为君之美德,只是今日老臣观殿下对易梁似乎格外不同,殿下——”

到底是能当阁老的人,感觉自然很是敏锐!燕恒心中一紧,面色微微滞了滞才说了出来:“老师,我大燕立朝以来,文武百官无数,天纵英才亦是不少,老师可曾见过易长安这样破案如神的人物?”

寻常的地方官,能不冤枉好人就可以叫一声“青天大老爷”了,各地衙门里多的是疑难积案,周阁老自己就是从地方官起身,如今除了大儿子在京中,其余几个儿子都在地方为官,哪里会不清楚这些事?

听到燕恒这么问,周介甫缓缓摇了摇头:“自夏氏案后,老臣也曾关注过此人,此人破案之能,确实是老夫平生所未见。”

“民有积怨不散,则易被有心人鼓动,若使天下无冤,何愁我大燕根基不稳?”燕恒负手看向天穹中那轮清冷的圆月,轻声开了口,“我大燕善治理政事的人不少,善刑狱推案之人却不多。

老师,我想从易长安入手,补足这一块,纵然难以一日为功,以后也能为我大燕留下可用之才,假以时日,我大燕总有清明盛世之时……”

寿王燕泽虽然被贬为庶人守皇陵去了,可是还有其他几王犹自野心勃勃,燕皇此时也不过知命之年,而太子燕恒早已成年,此时燕皇虽然看重燕恒,可是君心难测……

所以燕恒说出“纵然难以一日为功”的话之后,周介甫心中一阵触动,等听到“清明盛世”之时,眼中已经微酸:“殿下胸怀天下大势,是老臣短视了!”

燕恒收回停留在那轮圆月上的目光,淡淡一笑:“不过是我总想着让这天下四角俱全的一点念想罢了……只是今既有能力,做,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天色也晚了,老师不需再相送,孤,这就告辞。”

周介甫连忙驻了足,看着燕恒的身影很快隐入黑暗中,长长吐出一口气;这个易梁,今日看来行事倒也方正有度,以后若得便,他一定多提携几分!

燕恒已经被董渭护着闪身进了一辆不起眼的青油马车,车声辚辚,不紧不慢地驶进了一条宁静的小巷;燕恒此时的心绪,却骤然翻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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