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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燕女提刑(173)

作者: 金重楼 阅读记录

别人不清楚里面的内情,张吏目可是听他那侍郎亲戚暗中说过,这个易长安说是被皇上钦点了调来,实际是因为皇上担心京中官员会在夏氏案中关系牵扯太多,处理不好这命案,所以才从京外调了个没什么关系的过来。

没什么关系,自然就是没什么背景,这夏氏案里面的水可深呢,这位易推官官帽子捂不捂得热都还是两说,张吏目哪里会把这种人放在眼里?

易长安才过来,他还想让易长安知道什么叫地头蛇呢!

所以被墨竹找了过来以后,还没等易长安说些什么,张吏目倒是先嚷嚷开了:“咋了咋了这是,我说这位小兄弟,哥手头事情多,正忙着呢,要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把我叫过来,那我这成天的什么也不用干了!要耽搁了事,这可是算你的!”

墨竹被他呛得直瞪眼,指着炭盆子怼他:“你闻闻这什么味道,我这才领的炭薪,一麻袋就上面几块是白炭下面都是柴炭不说,里面还一股鼠尿味——”

“哟,老鼠尿啊!”张吏目提高了嗓子嚷了一句,见旁边几间值事房的人都伸长了耳朵关注过来,神色更加趾高气扬起来,“又不是我拉的尿,我还能管着老鼠不撒尿吗?你倒是试试管一个给我看看呐!”

这人就是个油赖子,这话一说,旁边几个值事房已经传来了嗤嗤的笑声;墨竹顿时胀红了脸。

易长安唇角不由挂上了一抹冷笑,几步走出值事房,一边作势干呕,一边“虚弱”地唤住了墨竹,给了他一个眼色:“墨竹,这炭味太难闻了,我怎么觉得胸口闷得疼,别是里面还沾了什么毒吧?”

不就是被老鼠拨拉过的陈年旧炭而已,怎么可能有什么毒?张吏目正要开口,易长安却两眼一翻,软软倚着门槛跌坐在地上,竟是晕了过去!

墨竹立即呼天喊地地抢上前去扶人:“爷,你怎么了?你可不能有事啊,咱们这千里迢迢地走了一路你连半点风寒都没感,怎么这会儿突然会晕倒呢?”

这、这易推官怎么回事?他是纸糊的人吗?怎么可能被老鼠尿给熏晕倒?张吏目在一边几乎没看傻了眼。

他用次炭充白炭是小事,可是这炭要是出了问题,把新来赴任的推官给弄得犯了病,这小事就成了大事了!

张吏目还在愣神,墨竹已经抹红了眼从房间里出来了,一把就揪住了他的衣领:“都是你害了我家大人!走,你跟我一起去见府尊大人!”

张吏目到底是在衙门里混了多年的人,一个激灵后回过了味儿,立即跳了起来:“易大人他根本是装的!他才没有——”

刚才在房间里易长安对墨竹面授机宜,极快地说了几句话,墨竹出来时就换了口吻,不叫“爷”了,改叫“我家大人”。

张吏目情急之下果然顺着墨竹的口风一口就叫嚷着易长安是装的。墨竹等的就是他这句话,立即抢过了话头:“你竟敢污蔑我家大人!我家大人可是朝廷命官!好好,你说我家大人是装的,我们这就去请大夫过来!”

墨竹说完又向远远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团团一揖:“还请诸位做个见证,不知哪位能过去请位大夫过来,我今天非跟这姓张的好好掰扯掰扯,他污蔑朝廷命官是个什么罪!”

有一直看不惯张吏目的拔脚就跑去外面请大夫了,还有机灵的急忙把府尹宁玉堂请了过来。

宁玉堂还以为易长安正在看案宗呢,没想到突然有人来报她晕倒了,心里一个咯噔,急忙赶了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墨竹立即就跪下了,掬了一把眼泪指责张吏目:“宁大人,先前我去张吏目那里领了炭薪,谁知道他竟然给我家拿了这些过来——”

一边说着,墨竹一边就夹了几块柴炭扔进了正燃得旺的炭盆子里,呛鼻的烟气伴随着老鼠尿的味道迅速弥漫开来,宁玉堂冷不提防的,恶心地直作呕。

墨竹这才继续说了下去:“先前这炭盆子搁在房间里呢,我家大人被熏得晕了过去——”

张吏目上头有人,所以宁玉堂一直本着“水至清则无鱼”的原则,对他的一些小动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跟这些小吏计较。

可是易长安才来第一天报到,就出了这样的事,炭盆子里燃着的炭摆明了并不是从五品推官可以享受的白炭,而是劣等的柴炭,而且还是陈年的柴炭——

众目睽睽下,宁玉堂不说些什么也不行了,立时黑了一张脸:“张从亮,你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张吏目出了一背的冷汗,支支吾吾道:“这个……易大人这时候才来,那个……白炭已经发完了,所以……”

墨竹一口就呸在了张吏目脸上:“我先前去领炭的时候,明明看到那库房里还有半间房的炭袋!要不要我们一起过去看看,看那些炭袋里是不是就没有半袋白炭了?!”

怎么可能没有?尚大人、曲大人几个体质偏热,现在还不用炭,嫌领过去占地方,一直还没领的呢,他都拣了上好的白炭出来给他们留着……

张吏目的脸色青青红红,格外精彩起来,张口结舌地一下子找不出什么托辞了。

宁玉堂看在眼里心里有数,心里掂量着易长安和张吏目的亲戚——那位户部侍郎两人之间的份量,脑子飞快地转了起来。

第210章 倒霉

好在这时正好有人就近请了一名大夫过来,宁玉堂心里一松,连忙先把当前的事撇下,一句“易大人的身体要紧”,先带了大夫进去。

逼仄的值事房里还放的有一张小小的便榻,易长安正紧紧闭目躺在上面,嘴唇有些发紫,面色惨白,呼吸也有些急促。

宁玉堂先前还有些不以为意,瞧着易长安这脸色,不由唬了一跳:这易梁不会是真的给闹出病来了吧?

墨竹带着哭腔忙请了大夫上前:“大夫,你快给我家大人诊诊,先前那炭烧起来刺鼻得紧,我家大人就觉得胸口发闷,然后就晕倒了,我扶他进屋后他还吐了一回……”

大夫先瞧着易长安的面色心里就有了些数,听到墨竹这么说,连忙伸了手过去拿脉,手指一搭上去,就“哎呀”叫了一声:“脉数如此迟滞,倒像是中毒——”

话没说完,易长安就勉强睁开眼,一伏身就趴在榻沿边吐了一咕噜白沫。

墨竹赶紧挤开大夫递水端茶地忙乎起来:“爷!爷你没事吧?你要不要先喝点水?”

大夫瞧了眼那些白沫,心里确定无疑:“这位大人这是中毒了,好在刚才又吐了一回,毒性看起来没那么猛了,我这就开张清毒方子,赶紧煎了服下。”

什、什么?不是炭里沾了老鼠尿吗,易推官竟然真的中了毒?!张吏目顿时惊呆了。

墨竹含着眼泪连连点头:“大夫,麻烦你了。”等大夫坐去桌边写方子了,墨竹回头就又冲宁玉堂跪下了,“宁大人,您可要给我家大人做主啊!张吏目刚才还污蔑我家大人是装的,如今大夫也在这里,我家大人可是中了毒啊——”

熏个沾了老鼠尿的柴炭就中了毒,这易梁也真是够倒霉的!宁玉堂心里正在犯嘀咕,先前还在围观的几个职位较小的属官佐官竟然都挤了进来:“大夫,大夫快给我把把脉,这该死的张从亮给我发的也是这种沾了老鼠尿的陈炭!”

“还有我,我的也是……”

“难怪我这几天一直胸口发闷不舒服,大夫你快帮我看看……”

张吏目脸色都青了,这些个小属官以前哪个见了他不是一张笑脸,就是短了些什么也一声不敢吭的,今天这是都跳出来了?!

偏偏还有人雪上加霜地叹了一句:“说来也是倒霉,我们几个都是这样的炭,易大人今天才第一天上值,竟然就——”

宁玉堂脑子里铮的一声,有一根弦一下子崩紧了起来。不怪他多想,易长安之所以能跳一级任燕京府推官,可是要他来办夏氏那桩命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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