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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燕女提刑(16)

作者: 金重楼 阅读记录

原来张明忠只当宜园是自己的家一样,现在倒舍得用了?陈岳故意露出了踌躇:“那不大好吧,我们这一队人过去,岂不是太打扰张大人了?”

“不打扰,不打扰!”童世信生怕陈岳不肯过去,连忙没口子地接了话,“宜园本来就是咱们锦衣卫的地产,就跟自己家一样,哪里来的打扰呢?”

陈岳这才微微一笑:“哦?那可真是太好了!兄弟们一路风尘,过来都累坏了,正好在宜园好好歇一歇。听说宜园的景色秀美,十步一景,大家可还都没有看过的呢!”

童世信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连忙招呼着陈岳带队进了宜园。

张明忠早得了报信,知道童世信已经带着陈岳过来了,大马金刀地稳稳坐在正厅里等着人过来拜见。

虽然心里早有了准备,但是看到穿着精干、气质沉稳的陈岳带着年轻人特有的神采走进来时,张明忠的眼中还是飞快地掠过了一片阴霾,脸上却笑得分外亲热:“钰山,这一趟可真是辛苦你了。”

钰山是陈岳的表字,张明忠虽然唤得亲热,陈岳却是答得不咸不淡:“多谢张大人惦记了,倒也并不怎么辛苦。”

当初陈岳一力要追查线索,张明忠却板着脸说陈岳只会是白费力气,哪怕陈岳拿到了千户袁光华的手令,张明忠也在私底下嗤笑陈岳是“大白天点灯白费蜡”。

陈岳这一回抓住了黑鳞卫,又搜到了名册,这次回来就跟甩了张明忠一个大嘴巴子没多大区别;张明忠却又是让他们住进宜园,又是笑脸寒暄的,陈岳用脚趾头都想得到,“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果然,就在张明忠的长随杨义上来奉茶的工夫,张明忠已经一脸关切地提了出来:“黑鳞卫事关重大,只怕还有同伙伺机而动,钰山不可掉以轻心啊;幸好宜园里警备重重,钰山稍后将一应人证物证都存放在宜园吧,这样也能放心了。”

自己去的时候张明忠冷嘲热讽的,拿了人证物证回来了,张明忠倒是直接就想拿在手里?张明忠的一番话已经不能说是暗示了,简直就是不带什么遮掩的明抢!陈岳脸色一沉,冷笑了一声:

“张大人过虑了!下官既然能抓到人,自然就不怕人被劫走。宜园怎么说也是大人现在住着的官邸,平日里平和惯了,何必拖进打打杀杀中来?下官还是不给张大人多添麻烦了。”

锦衣卫里很少有人敢这样跟上峰对着干,偏偏陈岳就是其中一个;实在是因为陈岳其人自进了锦衣卫之后,屡屡建功,让锦衣卫指挥同知大涨脸面,据说就连皇上也听过陈岳的名字,算得上是已经挂上牌面的人。

见陈岳断然拒绝,张明忠恼怒地一拍椅子扶手:“陈岳你这是什么意思!”

“大人觉得是什么意思,那就是什么意思!”陈岳却是丝毫不惧。

锦衣卫在大燕建朝初期,为了朝政安稳确实立下了汗马功劳,如今二十余年已经过去了,安定的生活早已磨平了大燕诸多官宦的锐气,就连本该是爪子最利的锦衣卫,也不乏尸位素餐的人。

锦衣卫有暗中监察百官之职,锦衣卫指挥同知虽然只是三品,却是可以直接面圣,早就被百官心中忌惮了,甚至时不时还出现一阵弹劾,要求取消锦衣卫这一衙门。

锦衣卫要留存下来,必须要不断拿出成绩。陈岳如今虽然只是百户,这几年来锦衣卫让人耳目一亮的功劳却大半都是他取得的。

这也正是陈岳的底气,这一股底气绝对不是张明忠这种光靠熬资历才升到试百户的人能够比拟的。

陈岳硬打硬地摞下了这句话,拱手一礼,转身就利落走了。

张明忠要是不太过分,陈岳也并不想跟他撕破脸皮;只是这一回也不知道张明忠哪里来的这样的自信,竟是明目张胆想抢功,陈岳心里一阵冷笑,自然也不打算再给张明忠这个脸了。

第20章 内奸

张明忠顿时被呛得脸色铁青,眼睁睁地看着陈岳扬长而去,愣了片刻,才在空荡的正厅里咆哮起来:“这小王八羔子!他、他这是藐视上峰!我要告他,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还想翻了天了!”

奉茶后就候在正厅外的长随杨义听到厅里传出的咆哮,不由将头低下了几分,缩在外面一时不敢进去;老爷这么没面子的事,他还是不要过去惹眼为好……

童世信却并不知道这边发生的事。趁着张明忠在这边拖住了陈岳,童世信按照之前张明忠的吩咐,带着陈岳手下那一队人进了宜园,仗着自己试百户的身份,咧咧地吆喝着魏亭等人做事:

“押的犯人呢?这事可轻忽不得,赶紧交给我来严加看管!带的物证之类也一并拿上来,这要出了什么疏漏,你们一个两个脑袋都别想要了!”

他在这边扯着虎皮当大旗,魏亭一行却嘻嘻哈哈地只管看着宜园的景色,像是根本没听到他说的话一样。

童世信不由一阵恼怒:“怎么,本官还指挥不动你们了?!你们自进锦衣卫第一天就学过规矩,可知道违抗上峰命令是什么后——”

那个“果”字还没有吐出口,就被身后一道声音淡淡打断了:“他们都是本官手下的人,就不劳童百户来讠周教了;魏亭,我们走!”

陈岳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童世信转头看着陈岳,见他带了人就走,连忙追了上去:“陈大人,陈大人稍等,千户大人可是说过让你——”

陈岳脚下略微一停,看向童世信的目光带了几分讥诮:“我已经跟张大人那里点了卯报了到,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事了,童百户不必劳烦了,告辞!”

一群人刚才半点也没理会童世信,这会儿瞬间就跟着陈岳呼啦啦走了个干净,还真的就是像陈岳说的,过来点个卯的;童世信目瞪口呆,又有些怵着陈岳不敢上前去拦,想了想转身就往宜园的正厅过去。

张明忠刚刚发完了火,见童世信那副样子进来,听了几句就知道他那边也没有留住人,忍不住咬牙切齿起来:“这个陈岳,如今眼里愈发是没有人了!等再过些天把那名黑鳞卫带进燕京,怕是会更加得意!”

童世信跟在旁边添油加醋:“是啊,他居然说在大人这里点过卯了已经无事了,他那群手下,更是半点都不听属下的话……”

陈岳都根本不听他的话,陈岳的手下又怎么可能听童世信的话?张明忠恨恨地一拍茶几,将桌上的青玉瓷茶杯震得“哐当”一声响:“不给他点厉害看看,这口气我消不下去!世信,你去叫几个人……”

张明忠声音忽低,童世信连忙凑近前去,听着他的吩咐连连点头,不一时就脚步匆匆地小跑了出去……

陈岳带着魏亭等人从宜园出来,转身就进了一家不起眼的小客栈后面的独院。

宜园是张明忠的地盘,陈岳回榕城,多是包了这家客栈的独院住下。

刚进了院子,另外一名手下田胜就凑上前在陈岳耳边低低耳语了几句;陈岳微一点头,目光落在队伍里面一名普通缇骑身上:“张平!”

张平面相老实,平常都跟着大家做事,不怎么多说话,听到陈岳唤他名字,心里激灵了一下连忙上前,有些局促地应了声:“在!大人有什么吩咐?”

陈岳淡淡打量了他一眼,见他垂下眼帘不敢跟自己对视,脊背也下意识地佝偻了不少,这才面无表情地开了口:“你们每一个人跟着我之前,我都郑重说过一句话,张平你可还记得?”

张平瞬间面如土色,抬头惊惶地看了陈岳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去:“回、回大人,记得。”

“记得?”陈岳看着张平的目光已经带了丝寒意,“很好,告诉我当初我说了什么?!”

“大人当初说、说,‘现在没本事不、不要紧,只要肯跟着好、好好学就行,只一点,绝对、绝对不许生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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