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时刻想要我死(9)
阿娇四处张望,绿树依旧是绿树,比别处的树要苍劲有力,除此之外别无特异之处,地面依旧是地面,尘土飞扬,不对!道路上有深一尺多的车轨道,这明显运押了同一种物品的才留有的轨道痕迹。
“将有大事发生!”阿娇转头对一脸淡笑的孙奇说道,“是何事,我却猜不出。”
“甭管何事了,顶了天的大事也和我们没关系。”秀妲皱着眉头说道,“女郎,我们先去填饱肚子再说。”
阿娇见秀妲可怜兮兮的模样,有点想笑,这也难为秀妲了,走了一村又一村,一山又一山,只为了一餐“美食。”
数月前她承诺秀妲,到了沛县什么不都说,什么都不做,就先进城“吃!”为上。
阿娇旋即叫那雇佣的两个奴仆赶车来,车厢后是些锅碗瓢盆,车厢内是阿娇他们休息的地方。
这北方“游牧式”的生活方式,也是孙奇建议的,一辆马车,几件衣服,些许生活用品,足够闯荡天涯。
一行三人,除去雇佣的奴仆,就这样开开心心地进城了。
阿娇挑了一家中等偏上的酒家,正要进去,孙奇却说他有事要办,中餐他在外解决。
阿娇知道孙奇的计划,便也任由他去了,她自己则带着秀妲进入酒家。酒家气氛良好,文人居多,长着胡髭的外国人也有,不过少。
店家小厮弓着背,笑容满面地迎接道,“女郎,请上座。”
在小厮的指引下,阿娇等人来到榻上,榻上小茶几放着一壶热腾腾的茶水,小厮麻溜地倒茶,熟练地问,“女郎,要些什么?”
“来些许干果,一碗牛肉,一碟小菜,上两碗白米饭。”
“好嘞。”
小厮离开后,阿娇习惯性靠在褐色的窗户边,托着腮帮子,看窗外人来人往,嬉笑怒骂,只觉得人生无限美好。
秀妲憋红着脸,欲说还休的模样,终于让阿娇转移视线,上下扫视秀妲。
“何事?”阿娇问。
“女郎,您是女郎,怎能如此坐姿呢?”
阿娇恍然大悟,这是公共场合,现下她不是跪坐着,而是双腿交叉,还有一条腿向上弓着贴墙而坐,周围人的视线都盯着她,难怪秀妲的脸红透了,活像被闷坏了龙虾。
有主如此!不脸红才怪!
阿娇旋即端直身子,正儿八经地跪坐在铺垫上,姿态优美自然,虽带点慵懒,却能使人一看,便知她出身不凡。
酒家之内的人旋即恢复常态,照样有说有笑,仿佛刚才的插曲没发生过。
阿娇这一顿吃得难受,这半年“野”惯了,竟然不习惯如此用膳了。
吃饱喝足之后,阿娇便领着秀妲在沛县最繁华的集上游玩,随之发现了很多不同寻常之处,沛县的铁匠铺全都关门,盐的价格低之又低……
这些异常,让阿娇心慌意乱,总觉得有不好的事发生,然而却猜不到是什么事,更可恶的是,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的发生,和她密不可分。
慢慢地,日头由深红变得暗沉,秀妲精力充沛,还不觉得累,可阿娇有些累了,就说入夜渐微凉,寻一处住处暂时休息。
约莫酉时时分,孙奇一脸疲惫地进来,略带点高兴说,“事办成了。”
“事办成了就好,”阿娇抬起头凝视孙奇,用认真地语气问,“大事!沛县将要发生的大事是什么?告诉我。”
孙奇走到榻上跪坐,十分认真,前所未有的认真向她招手示意她坐下,示意她这件“大事”需要详谈。
半年前,孙奇总当她是小孩,从未如此正式的与她说过话,如今却这样与她说话,孙奇态度转变的原因有两点,第一点,孙奇不再当她是小孩,而是大人,纵使她现在只有七岁,第二点,这件“大事”可能超乎她的预料。
作者有话要说:
排版重更
第8章 长门怨,鸣镝箭。
毋庸置疑!孙奇是一个神秘的人。身份不明,年龄不明,目的不明,这些不明因素都集中在一个人的身上,不得不让人对他产生好奇以及防备。
房间里,静——静——
屋外露珠似珍珠月似弓,窗台前跪坐的两人,相对而望,神情严肃,漆黑色的茶几上,刻画花纹的茶壶冒着一层白雾似的气体。
阿娇倒一杯茶水,推到孙奇面前,凝神说道,“希望不是我猜想的那样。”
前世,阿娇作为棠邑候府的翁主,身份尊贵,只知道玩乐,等到有一天举国皆庆,张灯结彩,才从闲话家常中听到,“同室操戈二字。”
孙奇说道,“女郎心中已有七分明朗,何苦多问。”
“告诉我,你的详细计划是什么?孙奇。”阿娇声音略微急促。
“同流合污。”孙奇一字一句说出他的计划。
阿娇斩钉截铁地拒绝,“不,和吴王刘濞同流合污,绝无可能!”她已经习惯浪迹天涯,生活早就翻天覆地;已经习惯游玩天下,姿态早已放荡不羁。倘若和刘濞扯上关系,势必会暴露在大汉宫廷的视野之下。
孙奇则一针见血,“女郎,浪迹天涯已久,你的身份不允许你在外长久不回,你应该比任何人都要明白这一点。”孙奇的话停顿片刻,旋即劝道,“女郎请深思。”
孙奇的一番肺腑之言直击阿娇心灵深处。
阿娇低垂着脑袋犹如千斤重,泪水盈盈犹如大海,抑制不住心中愤懑,只得怒吼,“什么身份!”
孙奇看着如此激动的阿娇并未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仿佛什么都明白。
前世就是这个世人眼中贵不可言的身份,推着她,逼着她走向绝望,最后抑郁而死。
阿娇在心中不断地呐喊,彷徨,彷徨又彷徨——
最后!
最后!
最后!
阿娇终于抬起头,决定迎难而上,与命运来一次不论成败的斗争。不管对手多么强大,事先将他扼杀就好。
阿娇紧紧地盯着孙奇,极其认真地问,“何种同流合污法?”
孙奇不答反问,“女郎认为这个世界,什么最重要?”
“权!”阿娇答。
权的确重要,要不然馆陶长公主怎会如此痴迷权利呢?可孙奇却不这样认为,他认为有一样东西,可以与钱比肩。
孙奇的反应在阿娇眼里,甚为奇怪,他分明在笑又分明不在笑。
“你有别的想法?”阿娇问。
孙奇点头说道,“钱和权一样重要,没有钱权难掌,没有权钱保不住。”
“现在……”阿娇忧愁了,“因为她什么也没有。”一穷二白就是阿娇现在的真实写照,所以得生钱,生钱就得想门路。
孙奇给阿娇想了一个很好的门路:临淮靠海,先人前辈不是都说“靠山吃山,靠河吃河。”那么现在靠海——便吃海。
海里最不缺的就是盐,老百姓们最需要的也是盐,这其中的利润,即便是阿娇这个女流之辈也懂得。
清晨车马从沛县出发,约一个半月后,才到达海陵县。
海陵县以“海”为名,是海域之区,盛产海鲜,盐。大汉时下不兴吃海鲜,兴吃,“牛,羊。”所以准确来说,沿海地区盛产“盐。”
又一个星期才到达“盐渎。”
盐渎东临渤海,南与南通接壤,西南与泰州,扬州为邻,西北与淮安相连。这几个大城市团团将“盐渎”围住,只留东面朝海,形成了一个“U”字,朝海的那一面自然是“U”的缺口。
阿娇一干人等的位置,就处于u字缺口处的“滨海城。”
滨海城因靠近渤海而得名,这里的民风淳朴,因远离长安中心文明,所以这里的百姓气息彪悍,看起来很不好惹。
一行人,一辆马车,阿娇等人满面风霜,蓬头垢面,穿着更是破破烂烂,可偏就体态不凡,在这人满为患的街道上显得颇为怪异。
只见有一流氓,喝得醉醺醺的,走起路来东倒西歪没个正形,眼看着要撞上阿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