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总有渣攻宠爱我[系统](131)

作者: 老碧/小麦要发芽 阅读记录

夏熙抬起袖子,只见手腕上已被捏出一圈青紫,蒋战威瞧得心头一颤,下意识想要伸出手查看,却被夏熙后退着躲开了。

蒋战威的手在空中停了许久才收回去,头也微微低下来,眼睫因此而投出黯然的阴影,看上去竟透出一丝可怜。

人人都知战王年少老成,又战功赫赫、威名在外,甚至能被用来唬住半夜啼哭的小孩,所以都忘了他也不过才二十多岁,他也有自己的真情实感。而他此时这么沉默不语地站着,和平日里传闻中凶神恶煞战王相距甚远,就像一个普通的受了委屈却说不出口的青年。

“……我不需要你道歉。”

“那你要什么?”

蒋战威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有点痛苦地闭上眼。说话和表达对他来说是很困难的,就像是有些人可以将甜言蜜意信手拈来,可是对有些人而言,比一场艰辛的谈判或者博弈都难。

蒋战威最终没讲清楚,只撂了句狠话:“总之,你不许走,我不准你就这么走了。”

这话说的铿锵有力,被越来越大的夜风吹得很远很远,连候在外头的管家和侍卫都能听见。

翌日的天气很好,没有刮风亦没有落雨,早朝上的气氛也很安和,只是战王的脸色一直很难看。早朝很快就结束了,然而朝臣们还没赶回家就又接到了上朝的消息,——从江中传来了洪灾的急报,近日暴雨连绵冲垮了河堤。

这回朝堂上的气氛再也不像早上那么安和了,而是吵吵嚷嚷,争论不休,蒋战威站在那里,冷眼看着朝上两方人马各执一词,忽地心头直跳。

说不清怎么了,就是直觉哪里不对。他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因为很多次都是靠直觉保住性命。

蒋战威突然转身,丢下了满朝堂的官员和毫无实权的皇帝,大步走出殿门。

一路策马狂奔,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战王府,然后直奔夏熙住的小院,却没看到夏熙的人影。

“夏公子出门了,”管家看上去同样着急,“也没说要去哪……”

蒋战威来不及责问管家为什么不把人拦住,脑中闪过一个隐隐约约的念头,却不敢往下想。他站在夏熙的房间里,只见屋里空空荡荡,被褥收拾得整整齐齐,就像没有人住过一样。

对方来的时候就身无长物,走得时候自然也不用带什么东西。蒋战威走到桌前,看到桌子上放了本书,是一本很普通的讲述京都风土人情的杂记,正翻到雁山的那一页。

雁山就在京郊,以风景优美而闻名,山上的真觉寺更是有名,住持一鸣大师是名满天下的高僧,每年都有很多人慕名到真觉寺去。

难道对方说的落脚之地就是那里?

蒋战威一言不发地出了院子,骑着马就往城门的方向赶。

他现在后悔起来。不管幕后指使夏熙的人究竟是谁,不管是求权还是要命,只要不超出他的底线,他都愿意答应。

待蒋战威策马赶到城门,天色已黑,城门刚刚落锁。

“开城门!!快开城门!开门!!”

蒋战威一边拿出令牌一边大声呼吼,二十五年端着的体面在这一刻突然瓦解。喊声如此急切,守门官只觉得听起来分外惊心,心底一慌,那样大的钥匙竟拿不稳,抖了几次才插进锁孔。这边门刚推开一小半,只见那一人一骑已如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

蒋战威策马狂奔,狠狠的甩着马鞭,缰绳在手上勒出深深的痕印,夜风吹得耳畔呜呜作响。他此时失去了正常的思考能力,什么都不顾,什么都不想,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把夏熙给追回来。

不知奔了多久,双手被缰绳勒得阵阵发疼,可长长的路好像怎么也没有尽头。

终于,蒋战威勒住马,停在空旷的长道上。

追上来的贴身侍卫只见蒋战威沉默地看着远处,明明没有任何表情,却让人分明觉得他的情绪到达了某种临界点。仿佛承受着无形的巨大压力,有看不见的裂纹一寸寸爬上他全身,一阵风吹过,就会碎裂开来。

第84章

侍卫们默默地跟在后面不敢妄动, 其中为首的刘劲倒是鼓起勇气向前迈了一步, 想要开口劝自家主子回府, 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来。

他跟了蒋战威快十年,很清楚蒋战威的性格究竟有多冷,为情所困这个词是不可能出现在他身上的, 就算出现了,被困的也是别人。早些年老皇帝尚未立储,一堆皇子为争位无所不用其极, 而蒋战威幼时有腿疾, 母妃又早亡,完全不被重视和看好, 却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镇压了其他所有皇子,又架空了老皇帝, 将皇位变成唾手可得的囊中之物。

蒋战威冷酷的名声因此而进一步推广, 他不认亲缘, 不近人情, 也不近女色。但这些缺点并没有杜绝女色的靠近,甚至在一些人眼里变成了优点, ——据说这种的男人一旦动心,便会深情不改。

京都第一美女华安郡主就被他的外表和气质吸引, 跟在后面追了整整一年,却连话都没跟他说上几句,更不用谈什么了解和相处了, 甚至不知道他生辰的时候该送什么礼物才好。华安郡主是那种胆大果敢的性格,竟等在战王府门口,直接问蒋战威想要什么,却只得到了冷冰冰的一句:我没什么想要的。

别人都当他是不解风情,不给郡主脸面,但刘劲知道他只是实话实说。

蒋战威确实不需要外人送给他什么东西。

他已经凭一己之力走到了这一步,想要的什么都有了,却依然自律勤勉的可怕。自律不代表一切,但很大程度上能说明问题,那就是只要他想要,都能凭借自己的双手拿到,而他没有的,就是他不想要的。

无欲则刚。

这种感觉会给身边人带来很大压力,无论是属下是亲友还是追求者,一向自信的华安郡主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最终黯然放弃。可如今,蒋战威的满身钢铁似乎都被雨水打湿,一点点布上锈蚀,最终失重跌落。

空中划过一道闪电,将黑夜照亮,雷声紧随其后,轰隆作响。

夏天的雨说来就来,一场暴雨似乎又要落下,转眼已有一颗水滴落在鼻尖上。蒋战威终于动了,闭了闭眼,然后攥着已被缰绳勒出深深印痕的手掉转马头,转身回去。

走回城门的时候雨正式拉开序幕,街上寥寥不多的路人被弄得步履匆匆,甚至为了躲雨而飞奔起来,相比之下,蒋战威的马速却几乎可以用慢来形容,起码比他离府去找夏熙时的马速要慢得多。——他显然还抱着最后一丝找到夏熙的希望,企图能在大街小巷上看到夏熙的身影。

却不知夏熙根本没有离开王府,更不用说出城去雁山上的真觉寺了。不管是他之前所提出的告辞,还是桌上翻阅到雁山那一页的杂记,都只是为了逼蒋战威认清内心而已。

“……我知道。”

战王府的后院里有一棵高达四米多的木芙蓉,枝干也异常粗壮和繁茂,夏熙就站在树下,声音轻的近乎于低喃,“但我就是这种人,要对方全心全意,死心塌地,为了我什么都愿意做,除了我什么都不在乎,甚至非要看着他嫉妒,难过,辗转不安,才能感觉到温度。”

夜色中,夏熙纤瘦的身影有种说不出的锋利感,雨一直在下,他身上却神奇般的滴水也不沾,对着眼前巨大的芙蓉树问:“我是不是不正常?”

树叶发出了沙沙声响,像是在回答夏熙的问话,而夏熙像是听到了树叶的回答一样摇摇头,说:“没关系,你不用安慰我。反正我就是这样,我要是对的,谁也没法阻挠我;我要是错了,便将错就错;他要是不明白,”夏熙抬手接下从叶间落下的一颗水滴,“……我就教他明白。”

蒋战威身上已经淋湿了,身后的侍卫同样如此。这些侍卫都是蒋战威从军营里一手提拔出来的,刀光剑影不知经过多少回,淋个雨根本不算事,也知道蒋战威同样不怕淋雨,但是他们身为属下,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主子受淋。于是刘劲再一次鼓起勇气,迈步向前开口道:“王爷,您还是早点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