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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良男妃(59)

作者: 墨辕轩 阅读记录

知冷的声音很冰,像是极北之地的深海玄冰。

千杭之说,“但你找到了跟你流着同样血脉的,她的后人。他叫镜椿吧,跟你有同样的气息。”

知冷的脚步未停,他轻轻笑了笑,说,“凛然古城危险重重,你小心了,别一个疏忽让野兽叼走了脑袋。”

还差一刻不到二更天的时候,锦陌突然拉开了房门,偷偷出了府。

是时,淳璟正托着下巴坐在假山上发呆,出来了这么久,他有点儿想苏离和桃夭那两个小鬼了。他这样想着,就听见房门吱呀响了一声,接着一个人影从房里溜了出来,像是一只老鼠一样偷偷摸摸地出了府。

淳璟挑了挑眉,锦陌这么晚了要去哪儿?

他想了一下,捏了一个隐身咒,跟了上去。

锦陌走得不快,但很隐蔽,一直贴着墙根儿,走在阴影里。他走得不慌不忙,却一步也没有停,淳璟看着他的脚步,突然发现他的步伐从出门开始就是均匀的,每一步都是一尺二的距离。

淳璟眯了眯眼睛,这个锦陌绝对不简单!试问,一个简单的人怎么会破了他的结界,怎么会轻易地看穿了他的伪装?

锦陌拐进一条小巷,在巷子深处的一间小门前停下来,往后瞧了瞧,确定没有人跟踪才敲了敲门。

吱呀一声,门被拉开。

“你来了,没有人跟踪吧。”

淳璟听到琴瑟一样温柔的嗓音,接着一双手从门内伸了出来,拉住了锦陌的胳膊,将他拽了进去。

“放心吧,我一直很小心。”

这是锦陌的声音。

等门关上,淳璟才追了过去,看着紧闭的院门,他抿了抿嘴唇,伏在门上透过门缝往里看。

他的眼睛倏地瞪大,腿一软,踉跄两步坐在地上,背倚着后面冰冷的墙,半天回不过神儿来。

第92章 逃

淳璟突然消失了。

哪儿都找不见他的影子。

云良阁的侍者小灯在锦陌府外守了两天,回去讨了九叠云一顿骂,灰溜溜地被赶去添灯油了。

往常比狗的追踪能力还强的蕊蕊,每天打着灯笼在王城里寻他,却一点儿收获都没有。

第一天的时候,锦陌还笑着说淳璟一定是去找封鸣了,让蕊蕊不要为他担心,如果她实在觉得无聊,他可以陪她在四处转转。

蕊蕊只冷冷地瞪着他,犀利的眼神儿让锦陌有些心虚,过了一会儿,她说,“我就说你对我不安好心,告诉你别打我的主意,本小姐对你不感兴趣!”

一句话霸气地堵住锦陌所有的说辞。不容他解释,蕊蕊就出了门,这府里的气氛沉闷,像是挂着十个太阳的温室,让人心里烦躁,这种感觉在锦陌对她发出邀请之后尤为明显。

她打算去云良阁找找槲叶,至少他一开始是这么打算的。因为她从淳璟身上嗅到了她不知道的药的气味儿,她自幼博览群书,医学界再没有她不懂的知识,所以在知道自己尚有不足的时候,不免有些懊恼。

但最终她没有去云良阁,因为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却又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只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所以她简单打听了一下,取道往封鸣的府里去了。

封鸣却不在府中,守在门口的仆人说他家主人去送亢龙君千鸣笳了,明明人人都在避免跟千鸣笳接触了,偏他家主人非要淌这趟浑水,若是王上因此迁怒于他家主人,他也就跟着丢了饭碗,简直就跟街上的那些流浪狗一样了。

蕊蕊没工夫听他没完没了的抱怨,抬手一挥,给他下了迷魂咒,他便老实地闭了嘴,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

蕊蕊问,有没有一个年轻的男子过来找封鸣?

他说,有。

蕊蕊问,他现在在哪儿?

他说,走了。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蕊蕊轻轻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封鸣府邸。轻轻的响指声刺破空气,呆呆站着的仆人一个激灵,恢复了神志,他揉着自己秃顶的脑壳四下看了看,关上门,回去休息了。

有时候人总是想当然地认为一些事情,或者说人总觉得事情会按这他想的那样发展,而不去清楚地问明白每一个细节。

所以在夜晚来临的时候,见淳璟还没有回来,蕊蕊就有些急了。她去封鸣府上,去云良阁,去仙味居,可到处都没有他的影子,他完全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

荒芜的山野里,一间简陋的茅屋倚水而建,整齐的竹篱笆围出一片小院子,一条小路将它一分为二,一边种着满架的蔬果,一边种着常见的花草。灶房升起袅袅青烟,熏着上面的草盖,由此生出一种奇异的味道,暖暖的,很温馨。

屋檐下,一只吱呀吱呀呻吟着的竹椅上坐着一个纤瘦的男子,他的腿上搭着一条修着补丁的毯子,它虽然破旧,却洗得很干净,它跟那些衣服一样曾经被晾晒在那片花田上方的架子上,阳光编织着花香渗进它的经纬里。

他的脸隐在屋檐下的昏暗中,阳光斜斜地照进去的时候,他微微蹙了蹙眉,抬手遮住眼睛,掀开毯子站了起来,拖着椅子往里面躲了躲,但很快他就不得不再次挪动椅子,直到挪到屋里面去。

这是姐姐向往的生活。屋前种花,屋后栽树,养两条黄狗,种一畦桑麻,让篱笆上趴满牵牛花。

男子扶着窗子,望着外面明媚的太阳和袅袅炊烟,唇角挂着浅浅的笑意,他手指细长,骨节分明,这样的手极适合捏酒杯。他的脸短短的,颊边漾出浅浅的酒窝,一双蓝色的眼睛清澈明亮又温柔似水,薄薄的唇像是玫瑰花的花瓣。

“公子,面好了!”琴乐端着两碗面匆匆从外面跑进来,乓地一声将碗磕在桌子上,烫得通红的手捏住耳朵,在桌边跳脚。

男子转身走过去,从怀里摸出一只小瓷瓶,将她的手从耳朵上拉下来,沾了乳白色的药膏涂在她的手指上。

指尖传来麻酥酥的感觉,琴乐全身一个激灵,缩回手,“谢谢。”

男子笑了笑,说,“我才要说谢,我现在身无分文。”

琴乐急忙道,“公子对琴乐的大恩大德,琴乐一辈子都不敢忘。”

这男子正是当日琴乐卖身时候,帮她度过危机的淳璟。

“我帮你,可不是为了让你报答。”

“琴乐知道。”

“不过,我却要借你这屋舍住上一段时间了。”

“公子随便住多久都可以。”

从他在这儿住下开始,就在院子外面有布了石阵,这是一种极为危险的术法,若是一不小心被人发现,就会遭到反噬,与之相对的,没有人能找到他,即便是蕊蕊的追踪术也不能。

他要在这儿多住一些日子,他想体验一下,在这样的田园环境中,能不能忘掉所有忧愁与不快,是不是想忘掉的都能够忘掉。

但他忘记了,那些想要忘掉的,一遍遍提示自己要忘掉的那些烦恼,非但不会远去,反而会越来越清晰。忘掉忘不掉其实跟环境没有必然关系,它需要时间来抹去。

在住了一个月后,淳璟便离开了这间茅屋,一如来的时候一样悄无声息。琴乐是在第二天过来为他做饭的时候发现他离开的,还未走近茅屋,她就感觉到气息有些不对,直到走近了,看到柴门上挂着的一束她从未见过的鲜花。

淳璟说过,如果可以,他想要拥有这样一个小家,不用太大,够住就行。

红豆带着淳璟回到了王城。

一个漂亮如罂粟一样的姑娘不分白夜地提着灯笼在王城里走的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先开始人以为她疯了,不安好心的流氓曾打过她的主意,,但后来就没有了,而她所到之处,人人避让,躲她如躲瘟疫。

所以,淳璟很容易地就找到了她,在一条热闹的满是人潮的大街上,她提着一盏放着蓝光的灯笼,身形僵硬地往前走。

马蹄踏在地砖上,声音清脆,贯穿了整条街,而她确如没听见一样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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