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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照亮了夜(70)

我没办法,恰好金哥给我打电话。原来,昨晚,确认我只是吃了迷药,身体无碍后。楚珩将我送到车上,上楼去扯着那个男人狠狠揍了一通,尤其是耳光,甩了怕是有十来个。金哥亲眼见证,就在走廊尽头,金哥道:“佩服啊!我头一回发现你家少爷是真不错!也是真的狠!一看就是练过的啊!”

我立即问:“会不会得罪人……”

金哥“嘁”了声:“你家少爷都不怕,你怕个屁!”

我立刻又笑,是哦!我也狠狠道:“打得好!”

又说了几句才挂电话,我进去看看,少爷又觉得衣服不好!竟然又要换!

我实在是受不了,拽着他立刻跑了。

妈妈见到我和他一起过去,当然是大惊。她立即再看我,我不敢看她。

楚珩紧紧拉着我的手,站在床边,他的手将我的手攥得很紧。

他是很紧张吗,我侧头看他。

我妈也看他。

他看我妈看了会儿,开口道:“阿姨,我对安思风是真心的。更多、更好听的话,我一时不知该如何说。我以我整个人发誓,有生之年,我楚珩一定会爱会护安思风。”

他说完这些,忽然又语塞起来。他回头看我,我莫名其妙地看他。

这个时候,我反而不怕了。

楚珩松开我的手,打开他出门与下车时都带着的一个包。我正纳闷呢,忘记问了,带着个包是要干什么。他已经埋头开始掏东西,并递给我妈:“阿姨,这是我身份证。”

他再掏,再递:“阿姨,这是我名下的房产。”

“这是我目前在用的卡。”

“对了,阿姨,这是我从大一到大三的所有成绩单。”

“这张照片上,是我从小到大的奖状和奖杯。”

“阿姨,这是我幼儿园、小学、初中和高中的毕业照。”

“阿姨,这是我公司的营业执照。”

“阿姨,这是我公司的公章,这是私人章。”

我:?????????

他还在拿,并问我妈:“阿姨,你要看我公司的流水明细吗?我忘记了,我给财务打电话去。”

我妈:……………………

我妈一句话也没来得及说。

我妈也懵了。

我妈后来也说,她那天是真蒙了!

头一回见这样的,噼里啪啦直接一通砸的,反正是能砸的,全砸了。连他小时候的照片,他都带上了,我妈夸了句可爱,他还送给我妈了。

=-=

我是真不明白,他到底什么时候收拾的啊?

我妈就这样答应了我俩的事。

那天妈妈没有回家,我们一起去疗养院,规整好后。就在疗养院的房间里,他当着我妈的面,给我戴上了那只戒指。

戴上戒指的瞬间,我才明白,他所说的“一切交给他”到底什么意思。

他早就想好这些。

而在小花园的那一角,他还单膝跪在地上,他吻了戒指,再抬头看我。

我看着他对我笑,一时已变傻。

他再问我:“喜欢吗?”

我点头,很用劲地点头。

“那就好。”他另一只手也握住我的手,双手一起握住我的手,再说,“喜欢就好。”

树上的水滴,又有风吹落一些到我们肩上。

青蛙也再叫了几声。

我拉他,他不起来。

我深吸一口气,弯腰看他。我抓紧他的手,我的嘴唇有些抖。我看他片刻,将他的手拉到嘴边,我也亲了亲他的手,亲他手上和我一样的戒指,一样的,刻了我俩名字的戒指。

亲完,静谧夏夜里,我对他说:“学长,我爱你。”

第47章 四十七

十年前的那一刻,夏天正要开始。如今,夏天已经快要结束。

我与他,从认识的那一秒起,重要时刻仿佛总离不开夏天。初夏、暮夏,夏天的雨,夏天的风,交织在过往的岁月中。

我的手依然被楚珩拉在手中,其实,即便没有那些笔记本中记录的那些短信,没有不老歌中我写下的那些文字,我知道,我也不会忘记这分分秒秒。任何一个动作,任何一句话,哪怕一点气息,只要是他的,我便能立刻想到从前每个类似的场景与言语,甚至是天气。

我们的车还是停在墓园边,他是想当着妈妈的面再给我戴一次戒指,却又实在没有脸面直接在墓前,所以选择在这里吧。

又或者,他也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决定在这里给我戴上。

他想让我自愿跟他回去。

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

我什么都知道,真的,什么都知道。

他的苦心,他的思考方式,在我明白,他的的确确还是那个楚珩时。

我脑中还是有一丝清明的。

墓园外的灯很明亮,我始终盯着车外这点光,用以提醒自己要清醒。

我也知道,我得收回我的手,按照原本的打算,把该做的事儿,该说的话都给说了。

我靠着我脑中最后这么一点清明,暗自吸气,总算还是开始往回拉拽我的手。

他却紧紧抓着,不让我抽回。

抽不回来,我心中很急,我并不知我脑中这点清明又能维持多久。脑袋不清爽的时候,我发起疯来,能做的事太多了,做完,事后又该如何后悔?

哪里能够后悔?

我越急,手上的劲便更大。

“安思风。”他叫我。

我咬牙,只当听不见,另一只手也去帮忙将我的手往回抽。他始终不放,我乱极,甚至伸手去掐他的虎口处,他依然不放。

我急道:“你松手。”我不知自己的声音中已带哭腔的慌乱。

我真的很怕。

我还是不该与他单独待在一起的,金哥说得对,我该同他走才是。

楚珩却发觉到我的不正常,他的手,渐渐松了。

我赶紧收回手,低头便去往下捋戒指,我不能戴!

这十年过去,我瘦了些,手上的肉也更少了,按理说,戒指很好摘才是。可无论我如何用力,戒指卡在最下面的骨节处,无论如何也取不下来,我快急哭了,使着劲去转那戒指,旋转着拧着往下拔,手也红了,依然拿不下来。

我弄得满身都是汗。

楚珩全程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默默看我取戒指。

我已试了太多轮,戒指稳当当地还在我的无名指上。

我也终于想到身边坐着的他,我抬头看楚珩,脸上有些狼狈。不知为何,我有些心虚,本不敢看他,却又不由去看他。

我想看他的脸。

我也看到了,他脸上很难过。

他是真的很难过,没有先前伪装的傲慢与冷漠,更没有刻意的凶狠,而是真切的难过。

我又让他难过了。

我的手慢慢停下来,我与他对视,看了好一会儿,我无力道:“我已经有了其他喜欢的人,对不起,戒指,我不能要。”

他保持原本面目,只是看我,并不说话。

我不知他到底信不信,这样拙劣的谎话。

我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他挺好的,很听我的话,很照顾我,很喜欢对我笑,他,他对我很好,他……”我“他”了半天,再也编不下去。我低头继续拔戒指,楚珩却开口道:“我也听你的话,我也照顾你,我喜欢对你笑,我对你那么好。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我只会更听你的话,更照顾你,更多地对你笑,更对你好。”

我的手僵住,手指很可笑地覆在戒指上。

我脑中最后一点清明,快要抓不住了。

他问:“我不比那个是真也好,是假也罢的人好吗。”

我双手紧握。

又是静默,他的声音再轻轻扑来,他说:“安思风,你记不记得十年前,你说过的话。”

我不敢动。

他说:“你说,你爱我。”

他再说:“你还记得吗。”

我始终不说话,他再道:“你不会忘记的,你又怎么能忘记。”

“十年是多久,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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