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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堂(146)

木奕珩轻轻笑道:“那我叫人把钰哥儿接来,我们一家三口住在这儿呢?”

林云暖当然愿意,可明知这不可能。祖父祖母,父亲母亲均在,如何能分府单过?岂不给人戳脊梁,骂不孝?

况他是养子,养恩大过天,出府单过,简直大逆不道。

当初为了娶她,扬言出府,已给世人骂得狗血淋头,幸得木家老爷和夫人不计较,大大方方替他娶了新妇。如今再提此事,岂非不识好歹?

林云暖叹了声:“别胡闹了,如何能出府?岂不叫老夫人、夫人她们寒心?再说家里待我们那么好,事事不需自己操心,若出了来,还不知要忙生计忙理事忙成什么样子。你就当为了我……”

木奕珩下巴抵在她头顶上,闷闷地道:“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

一句话说的林云暖窝心不已。

这世上有什么东西比你爱的人也爱你更幸福的呢?

况有些事,甚至不必你提,他便懂得。这样的爱情去哪里找寻?

两人静静泡在水里,相拥着,数星望月。隔壁院子传来嬉笑声,是朱彦光何广义他们在赌牌,也有漫漫的笛声,隔墙传来。

日子那样静好,月色那样怡人。

若能够,林云暖愿永远沉醉在这熏人的夏夜泉中。永不知痛苦滋味。

……

山庄外,寒娘注视上头垂挂的“清幽幻境”匾额。

她不识几个大字,只认得上头那个“清”字。

她笃定就是这里。

鞋底已经磨穿了,脚趾上都是血淋淋的口子,混着泥水,疼得站不住。

果真是清幽之地,极难找寻。她趁夜爬山,跌了不知多少跟头。

才终于在天色朦朦亮时,摸上山来。

人迹罕至之地,只闻虫鸟鸣叫之声。

她攥了攥袖子,张开干裂的嘴唇,一边叫人,一边敲门。

那小小门扉,竟未上锁。手刚一推上去,那竹子扎成的门就应声而开。

寒娘嘴里道声“得罪”,一步步朝里走去。

宿醉的人都还未醒。

园中摘菜蔬的婆子发现了她,发出一声惊叫。

寒娘拘谨地扯了扯衣摆。

“我……我……找木九爷。”

木奕珩后来给何广义他们拉去赌牌,喝了半晚的酒。

林云暖在阿倩屋里,听见下人回报,不忍叫醒木九,自己穿衣洗脸梳头,先去了前头。

她如何想不到,来寻木九的,会是个女人。

寒娘回过脸来,见着来的是个妇人。

十分的白皙秀美,寒娘想到自己此刻的狼狈,蹙眉垂下头,小声喊她:“夫人。”

两人样貌有些相似,几乎一照面,寒娘就猜出她的身份来。

九爷为她出手教训卫子谚,出钱安排她回乡上路,都源于自己与此人的几分肖似。

可林云暖的心里却是狠狠震了震。

相似的五官,长在不同的人身上,便是另一种风情。

来人至少小她十岁,正是最好的年纪。

寒娘见她不说话,忸怩片刻,想到自己如今前途茫茫,只得狠心一跪。

“夫人,九爷原请了镖局送小女回乡。可半途……匪人横行,杀了镖头,小女好容易逃得出来,千辛万苦寻来此处。求夫人劝劝九爷,莫再赶小女走了。小女愿意当牛做马,伺候九爷和夫人!”

作者有话要说:过分了,章节被锁一晚上,不知哪里出格了。被迫改的面目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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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熹穿越了,穿成了姜国公府的四姑娘,

先是落水湿身被人看见,再是未婚夫前来退婚,

不过这都无所谓了,她继续在国公府过着被宠上天的日子,

然而某一天,落水事件再次发生,

这次落水被救上来的一位长得很俊的公子,

看着那张奄奄一息的脸,

姜熹二话不说吻了下去,

公子惊醒:……

姜熹:人工呼吸啊!

第74章

木九……着实是个“狭义”之辈。

前番在云州屡屡出手助她, 如今救助这可怜孤女, 林云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避开寒娘的一跪。

“这位姑娘。”她缓缓在椅中坐了,指了指一旁的空位, “您先请坐。”

寒娘不敢坐, 垂头依旧跪在地上, “夫人不应允,寒娘不敢起来。”

泪珠子水晶珠子似的, 一滴滴垂到下巴上, 再用受伤的小手一抹, 说不出的楚楚可怜。

林云暖最是瞧不得这种场面。

她不过请人入座, 倒像是做了十恶不赦的错事,害得人家姑娘可怜兮兮地哭了。

木奕珩平素最是瞧不得她哭, 在榻上越是哭得凄厉越给他欺负得惨烈无比, 不知木奕珩瞧见此刻座下这张泪颜,又会有何反应?

林云暖警觉地发现, 自己竟然在吃醋。

吃一个和自己有几分肖似的女人的醋。

这何其可笑?

她和木奕珩刚刚才诉了衷肠。

受过伤的心,重新剖开在一个男人面前,把自己最柔软脆弱的地方给他看。

转眼,找上来一个泪眼婆娑的姑娘, 告诉她木九也许在外还有许多个她的“替身”……

林云暖觉得自己越想越离谱了。

还没弄清楚来龙去脉就开始小肚鸡肠,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行吧,你这么舒服便这么着。”林云暖揉揉眉心,抬手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不过事情我不能应承。既然木奕珩送你走,想来他也无心留你在身边伺候,我虽是他妻房,却从不是那等贤良淑德之辈,没想过要主动往我们自己身边加什么人。”

她注意到寒娘身子轻轻抖了一下。

瞧人家姑娘吓得不轻,林云暖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柔和些:“你若想回乡,九爷向来大方,我也不小气,我可银资助你,再请一队镖师。萍水相逢,便算是积德行善,你看这样可好?”

寒娘嘴唇颤了两颤,话未出口,眼泪先汹涌而下。

她就地叩了个响头:“夫人心善,原是我……是我自己……痴心妄想,以为九爷……以为能凭九爷对我的一点怜惜……寻个安稳的栖身处,我……”

她哆哆嗦嗦从怀里的小布包中,抖出一件衣裳。

手在自己衣摆上抹了好几把,才敢抚触上去,将衣裳的褶皱摊平。

“这件衣裳……是九爷……是九爷的……如今物归原主。我这就……这就走,是去街市要饭,还是给人拐走卖掉,听天由命,我……不扰夫人您了……”

那声音悲悲切切,叫人不忍听闻,任谁瞧此场景,都会觉得是林云暖太过不近人情。

可林云暖顾不到。她眼睛盯在那件袍子上面。

她女红不好,也不爱刺绣。可木奕珩每件衣裳的花纹、款式,都是她用心选的,从用料到配色,她一点点盯着绣娘给他绣成,这件衣裳不普通,上面纹饰的花样子,是她自己亲手画的。

镇日无聊的宅门生活,她就是用这样一件件的小事打发时间。倾尽心思在这段婚姻里,为相公,为孩子,做她能做的一切。

如今这件衣裳的去向终于大白天下。

木奕珩做了何事,能将袍子留在旁的女人手里?

林云暖急切的想知道,可她问不出口。

太丢脸了。

她要怎么问?

“你和木奕珩做过什么?”

“木奕珩对你做过什么?”

寒娘将那件袍子叠的整整齐齐,她抹去眼泪,重新叩了个头。缓缓起身,拖着受伤流血的脚,徐徐朝外走。

她渴望林云暖喊住她。

都是女人,哪有不心软的?她都说得这样可怜了,不追随木爷,她也无处可去,难不成这位木夫人就当真忍心看她出去乞讨,或被拐卖?

木九爷那样丰神俊朗的男人,会娶一个如此狠毒心肠的妻子?

每踏出一步,都在拿性命前程去拼。

赌自己的未来,也赌人心。

如她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