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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沧月旧有盟(65)+番外

作者: 程晚寒 阅读记录

坐起身来,扯过被子盖在晚的身上,想了想又拿过黑狐裘,将她完全遮住,方才沉着嗓子道:“师妹有事?”

听门外的脚步声,姝羽正向房门前缓步走近:“听说师兄你要带晚姑娘去山巅赏月,我怕她被冻着,给她拿了一件皮裘来。”

段暄无奈,只得开门,门外亭亭立着姝羽,暮色四合,但见伊人淡扫脂粉,双唇上抹了一层淡淡的胭脂,更显得容颜端丽,手里提着一件红色皮裘,眼光中流露出脉脉之情:“师兄,晚姑娘不在么?”

段暄的目光幽深似海,淡淡道:“她在里屋换衣服,我不便在旁。”

姝羽轻轻叹了口气,眼角泪珠盈然欲滴:“师兄,我今日见元澄莽撞,情急之下脱口说晚姑娘是一条人鱼,当真是无礼得很,还请师兄不要怪我呢。”

段暄略一颔首:“无妨。”

姝羽将那件皮裘递了给他,拍了拍胸口,破涕为笑:“只要师兄你不误会我,我便放心啦!山巅之上冷得很,你也要小心哦。”

段暄“嗯”了一声,淡然道:“多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要高虐,放一点亲密戏安抚大家情绪~

第74章 第 74 章

姝羽嫣然一笑,在夜色里容光焕发:“只要师兄高兴,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段暄嗓音清沉,扬眉道:“师妹还有什么事么?”

言下甚和气地表露了逐客之意。

姝羽怔了怔,识趣地微微摇头:“那我先走啦。”

段暄合上门扉,晚伶俐地从被子里钻出来,笑眯眯地向他招了招手,一跳而起,甜甜叫道:“段大哥!”

段暄见她摇摇摆摆地跳起来,心下一沉,忙道:“当心摔着。”快步赶上,将她不偏不倚地接住。

晚满脸笑容如花盛放,俏脸上眉尖轻挑,说不出的光彩照人,笑盈盈道:“你刚才对你那个师妹那么冷冰冰的,现在真的不喜欢她了吗?”

段暄只听得啼笑皆非:“我何曾对她有意?”

晚轻哼了一声,冲他扮个鬼脸:“在那海市蜃楼境里,你的幻象说什么来?”

段暄正摩挲着她浑圆秀美的肩头,有些神魂颠倒,闻言这才想起,只得将自己当时如何伪造心事,将之折射到海市蜃楼中一事说了。

他久历世事,又意志坚毅,伪造心事并不难办,却听得晚讶异万分,睁圆了大眼眨不过来。

段暄简短说罢,微笑道:“那时我本想骗你回沧海,只好出此下策,但你既然一定要我,我自然陪你一世。”

晚听得心花怒放,搂着他脖子亲了亲,见他羞意难掩,有些不解地一扬秀眉:“段大哥,我一亲你,你就害羞,可是你刚才亲我这里……”

段暄登时面红耳赤,忙道:“不是要看月亮吗?快走,快走!”不由分说地将玄狐裘裹在她身上,负在背上,匆匆忙忙地出门。

晚难得见他慌张,大觉有趣,低声笑道:“段大哥,你害羞起来真好玩!”

段暄正色道:“我何曾害羞?不可胡说。”

不防少女在自己的耳垂上轻吻,吹气如兰,刹那间他耳根红透,心跳如雷,嗫嚅道:“你再这样顽皮,我便一炷香的功夫也不和你说话。”

晚悍然不惧,笑嘻嘻道:“那咱们做个交易,你就一天不和我说话好啦,让我亲个够,好不好?”

段暄无法可施,快步向前奔行,晚只觉清风拂面,暮色里他飘然如仙,不多时来到殿外,向山上飞掠而去。

他几缕乌发飘在她娇嫩细腻的面颊上,带来酥麻的触感,心中柔情缱绻:“倘若能和段大哥厮守一生,我愿意折寿百年。”

她自幼就知道鲛人寿命极长,活到两百岁毫不稀奇,但人类却远远无法活到这般悠长的岁月,一时之间,这少女小小的心灵里悲喜交织,眼波幽沉如海,静静想着自己奇异的心事。

夜色四合,风声呼啸,段暄白衣飘舞,宛若一朵白莲冉冉上升,昆仑山巅高达万仞,几与天齐,但不过一盏茶的时辰,他便已飞掠到山顶,小心翼翼地将少女放了下来,问道:“冷不冷?”

晚笑着摇了摇头,隔着狐裘向外一望,只见怪石嶙峋,平沙铺地,山巅上满是碎冰残雪,四周山峦耸峙,在暗夜里宛如巨兽潜伏,无声地遥望着苍穹。

晚抬头望去,呼吸为之一窒。

她一生之中,从未如此接近月亮。

一轮皓洁的明月高悬天穹,浮光照金,月影沉璧,清冷的月光倾泻在陡峭险峻的山石上,折射出霜雪似的微光。

满天的星辰密密麻麻地镶嵌在天上,让她想起海底雪白的细沙间层出不穷的贝壳,星光闪烁不已,似乎在说着什么窃窃私语。

桂魄清亮明朗的光华洒落在她的脸庞上,带来恍惚如梦的错觉。

这一刻,她离天上的神明多么近啊,似乎只要一伸手,就能摘下一颗摇摇欲坠的星子,就能触摸到广寒宫里摇曳生姿的桂花,然而她不敢,仿佛害怕惊扰了仙人的往来。

天上倘若真的有神仙,他们又将以怎样好奇的目光,向下遥望?当万家灯火次第亮起的时候,他们是否会一如人们欣赏星辰般,远眺人间的灯火阑珊呢?

人生苦短,弹指百年,世间常有羽化而登仙的传说,那么数百年前萧肃高贵的东昆仑此刻在何处?那紫衣飘摇、绝代风华的冷清崖又在何处?

天地之间一片沉寂凄清,静得听得到他稳定有力的心跳,她忍不住转头望去,段暄抱膝而坐,神色岑寂地仰望着满天星斗,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嘴角边带着一丝若隐若现的微笑,长长的睫毛在风中如花微颤,温柔得宛若昆仑山连绵百里的海棠。

她忽然发现,眼前这个男子竟然如此清隽俊美,仿佛曾受到诸神呕心沥血的恩赐,有着在最美的梦里也不会出现的容颜,让她的心莫名跳得快了起来,也不知是甜蜜、喜悦还是悲哀。

这一刻,多么想伸手抚平他眉间的寂寥啊,然而烂漫如她,终于不能明白他的忧伤。

段暄察觉到她的目光,回过头来,微微一笑:“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阿晚从前见到的是沧海之上的月亮,不知昆仑山上的月亮,阿晚可还喜欢?”

晚温顺乖巧地点了点头,将脑袋靠在他肩上:“段大哥,你……你不开心吗?”

段暄的指尖轻轻拂过她脖颈上的天青石项链,语声低沉如风送松涛,泉漱玉石:“阿晚,这串项链的名字,叫作‘前尘勿念’。”

既是刹那芳华,浮生若梦,人生短短数十年转瞬即逝,本该生尽欢,死无憾。

但又有谁,能够真正生既尽欢,死亦无憾?

段暄的父亲,是当年名震天下的安陵王,段颜白。

如今朝廷上的众臣说起当年的段颜白,亦无不叹惋,皇帝提起他来,亦忍不住要多喝两杯酒,以消心底愁闷。

那曾是朝堂之上怎样璀璨的一颗星辰。

段家世代列侯,颜白出生的那一刻,便注定了是个在满京城里横着走的小侯爷,但他全无高门子弟的纨绔作风,十五岁时便亲入疆场。

孰知不向边庭苦,纵死犹闻侠骨香,颜白在沙场上与军士同食同眠,横扫三十万敌军,挣下赫赫功勋,夷人畏其孤勇,十年不敢再犯边界。

皇帝龙心大悦,一道圣旨,十九岁的颜白凭借战功封王。

第75章 第 75 章

曾经的颜白是这世上最意气风发的少年,年方十九,已横扫万千敌军,引领天下风骚,硬生生在世代列侯的荣耀中加上无限风光。

令人恼火的是这少年王爷还有一副祸水似的好容貌。

说起来,在疆场上驰骋厮杀多年,他早没了王侯子弟摇曳飘逸的好姿态,脸上还多了一条蜈蚣般曲折的伤疤,但一副实实在在好看的眉目。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来,少年的颜白都令人悲愤于造物主的极度偏心,以至于在他上战场时,要被迫戴上面具来掩盖震慑力实在不足的窘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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