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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思归/嫣然莫思归(28)

作者: 程晚寒 阅读记录

钟知府喜气洋洋地答应了一声,脸上笑得更欢了,好比一朵狗尾巴花迎风开得灿烂。

苏斐一招手,小卫带了个人上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面色惨青,全身筛糠,抖得很有节奏感。

沐嫣眼尖,看得分明,正是昨夜伴着钟知府算账的小厮。也不知苏斐用了什么法子,将他抓来,要他举报钟大人,料想没好事。

沈昀知她不解,低声道:“竹喧让我向百草仙借了点儿毒,大约用在了这小厮的身上。”沐嫣点头,怀照说话还这么客气,什么“大约”,换个“肯定”、“绝对”不是更恰当。

苏斐和蔼可亲地道:“小朋友,你将你知道的事情说出来,只要你没半句谎话,本侯就饶了你的命。”

钟知府脸色大变,不等小厮开言,抢着道:“侯爷,这小厮下官从来没见过,他说的话岂能当真?”

苏斐“哦”了一声,向小厮道:“钟大人这话撇得甚清,你有什么话说。”

那小厮听了苏斐饶他性命的话,反而不抖了,抬头道:“侯爷明鉴,知府大人的事,小的都知道。远的不说,现今他在东城有两房姨太太,在西城又养了一个兔儿爷,侯爷派人一去查就明白了,小的可不敢说谎。”

苏斐笑吟吟放下茶杯:“钟知府生冷不忌,佩服佩服。小朋友,这账册上的内容,你可知道?”

那小厮应道:“小的都记得,侯爷只管问,小的若是有半句虚言,就打死小人也无怨的。”

钟知府扑通跪下,磕个没完:“侯爷饶命,饶命,下官什么都招,只求侯爷留个全尸。”

一件事处理得干脆利落。

苏小侯爷拍拍双手,得意而矜持地笑了。沐嫣只顾瞧着沈昀笑,不曾注意到他这份机智,小侯爷觉得很遗憾。

细雨里三两桃花次第开,正是好春时。

沈昀望了望酒帘外飞舞的雨丝,微笑道:“帘外雨潺潺。”

徐世子笑吟吟接口道:“春意阑珊。”

苏斐处置了钟知府,小皇帝八百里加急下圣旨,温言勉励,找遍国库赐他一块极为珍贵的玉,又命众人随靖国侯齐赴杭州查访考核当地官员。

苏小侯爷接了旨,将那玉随手塞进行囊里,意气风发地领了诸人杀奔杭州。程屏见他放着御赐的美玉不佩戴,大为惊讶:“小侯爷,你脖子上那块玉,难道比皇上赐的还贵重?”

苏斐摸着脖子上的玉,摇着头高深地一笑:“这是靖国侯身份的象征,我出生时便戴着了,怎可取下。”

程屏越发好奇,眼睛放光道:“原来是老侯爷留下来的,小侯爷,听说这是百年难见的灵玉,配在身上,邪毒不侵,可否给我瞧瞧。”

沐嫣淡淡道:“小屏,那是靖国侯自证身份之物,何等珍贵,怎能给你瞧,不要胡闹。”

程屏只得悻悻然放弃。

苏斐凝视着她,微笑道:“的确珍贵。”

云窈一心要去西湖瞧瞧断桥,一路上嚷着赶路,格外殷切。

谢夫人身体已然大愈,谢衡放下心来,这日行到一条青草翠碧的歧路,正要向众人辞别,不期然春雨说来就来,顷刻间便成瓢泼之势。

众人未带雨具,狼狈不堪,沈昀解下外袍罩在沐嫣头上,但不久也被淋湿。幸而前方不远就有一个酒馆,众人不管三七二十一,齐齐闯入,掌柜的还没开口,徐世子掷给他一大锭银子,火炉立马就搬了过来。

沐嫣急着烤干沈昀的衣裳,围着火炉坐定,捧着一件雪白的衣袍烤得很专心。

谢夫人缓缓靠在谢衡的肩膀上,柔声笑道:“表哥,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也是如今天这般下着雨。”

谢衡心中柔情缱绻,握住了她的手:“微儿,我待你的心,永如当年初见之时。”

谢夫人同他两两相望,双眼里像有缠夹的钩子,拆解不开。

眼睁睁看两个中年人谈情说爱,实在是一件很要命的事。

其余人很有当电灯泡的自觉,各自一心一意地发呆、吃东西、玩手指。

沐嫣将烤好的衣裳披在沈昀身上,兴冲冲盯着他俩,晶亮的双眸眨也不眨。

谢夫人脸一红,从表哥怀里挣了出来,端端庄庄地坐直了。颇富涵养的谢谷主终于忍不住道:“沐姑娘,你没事做?”

她坦然地搓着手,笑道:“唔,我跟你学一学怎么说情话,以后用得上。”

谢澄好脾气地道:“你要用到谁身上,我教你,这方面我比大哥强得多。”

第32章 第 32 章

沐嫣顿时来了兴趣:“谢二哥,你给教一教,咱俩合计合计,整出个名堂来。”

谢澄忆昔抚今,满脸“本君乃脂粉队里的将军”的表情,得意道:“想当年,我可是一代风流名侠,醒执杀人剑,醉卧美人膝。”

沐嫣目光一亮:“前辈请讲,晚辈洗耳恭听。”

沈昀宛如不闻地坐得远远的,眼观鼻鼻观心,以示本人与这丫头无甚关系,且决定将是否接受苏斐心意这事儿提上日程。

向苏斐望一望,小侯爷的表情显然也很有点这方面的意思。

两人的眼神里撞出火花,险些儿一拍即合。

春雨初停,空气如同加了冰块的柠檬水,清新得醉人。

谢衡望了望外面的日头,及时止住谢澄的滔滔分享,沐浴在北辰掌门和靖国侯爷齐齐向他投去的感激目光中,朗声说道:“咱们该走啦,叨扰了诸位许久,多谢多谢。”特意加重了语气,向百草仙一揖到地:“前辈相救拙荆之德,恩同再造,在下真是感激得不得了。”

老头儿笑得脸上开了花,摆手道:“好说,好说,将来你们有什么病痛折磨、疑难杂症,记得还来找我,老夫治病纯属爱好,不收钱的。”

谢衡怔了怔,好风度地维持着脸上的笑容:“一定,一定。”

正说着,房顶上一头大鹰似的猛扑下一个黑袍少年来,更不打话,直扑入谢衡怀里来。匕首光芒抖现,寒浸浸的瘆人,谢衡一怔之际,已被匕首轻轻划破了手臂上的肌肤,顿时鲜血长流。

谢夫人惊呼道:“表哥!”

一心报仇的小冯来得野兽扑敌般迅猛。

他屏住呼吸,悄悄潜伏在房顶上,众人的精力被谢澄一番高谈阔论的情史搅扰得有些分散,谁都没去留意外面的动静,竟被他偷袭得手。

幸好沈昀就站在旁边,手腕翻转,急夺匕首,小冯横刃刷的向他一划,又狠又快。沈昀手肘一撞,顺势夺过刀来,手指轻拂,少年顿时又被点了穴道。

谢澄大惊后复大怒,喝道:“贼小子,敢伤我大哥!”一按剑柄,剑未出鞘,已有铿然龙吟之声。

谢衡向后倒在他肩上,声音有些虚弱:“澄弟,再放过这孩子一次。”

谢澄怒道:“大哥,你已饶了他一次性命,难道还要再放过他吗?”忽见兄长脸色白里透青,顾不得拔剑杀小冯,急忙伸手抱住兄长,叫道:“大哥,你怎么样?”

谢衡不答,缓缓摇了摇头。

小冯瘫倒在地,向沈昀气愤愤地瞪着眼:“我是为报父仇,阁下为什么总是和我过不去?”

沈昀沉声道:“谢谷主高风亮节,为人良善,定不会做什么违背侠义之事,冯少侠,你不妨三思。”

小冯嘿嘿嘿的几声冷笑:“姓谢的高风亮节?哈哈,哈哈!当年他嫉妒我爹在江湖上的声名,暗下毒手,逼得我爹跳崖自尽,这种丑事,你问一问是不是他干的?”

谢衡冷然道:“不错,是我逼你爹跳崖,只因他若不跳下去,就要被我碎尸万段!”

小冯怒吼一声,想要跳起来和他拼命,但穴道被封,无论如何冲不开,向沈昀狠狠地瞥了一眼,目光中满是怨毒。

谢衡提一口气,待要再说,脑子里忽然一阵发晕,手臂像被千百只蚂蚁同时爬过一般麻痒,顿然醒悟:“匕首上有毒!”

小冯笑得甚是得意:“不错,我在匕首上涂了剧毒无比的孔雀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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