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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父请自重(18)

作者: 恪非 阅读记录

深衣吞了吞口水,气势输了大半:“都督您有孩子吗?”

…….陆知弥还想到她要问这个,气消了一半,脸色也润了不少,淡淡道:“怎么?”

深衣梗着脖子:“您……缺孩子么?”

哟!陆知弥倒是听出来了,合着这怂龙在做这个打算呢,他撇着眼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她微瘦的脸颊粘着一坨面粉,一双圆溜的眼泱泱的,看着却是让人心生怜悯。

但,他拽着自己的袖子扯了过来,“……你觉得你想…..”陆知弥琢磨了半天,才无语道:“像我陆知弥的儿子?”

不像,太不像了,朱深衣很有自知之明,陆都督从身体到心理均可全方面碾压她,除了没她善良,是个把儿不行的,简直完美。

可她不能这样说,她得吹嘘一番自己,让陆都督看到她的好,万一陆知弥猪油迷了心觉得她很不粗呢!

“本都督虽没娶妻生子,但若是本都督以后的孩子像殿下这般,我非得在他生下来就掐死在襁褓!”

朱深衣松开手,只觉得自己的脖子凉嗖嗖的,好似那阎王的手真的在上面掐着一般,可她又不由自主的悱恻,还娶妻生子呢!个太监假威武!

怂龙的手快速收了回去,落在陆知弥眼里又不是个滋味,看着一脸纯良的他恨得牙痒痒,大脚一迈哼了一声便要回府。

走之前还回过头,深刻的评价了怂龙今日的所作所为:“无事献殷勤。”

朱深衣抿着一口苦水恨恨的抠着门板。

“庸俗!”

“咔”门板开裂开一个小缝。

来喜跟着师傅看了好一出戏,这陆都督也太恁的不会怜香惜玉,难怪都二十好几了还没有姑娘愿意与她说亲。

来喜也觉得这事儿八成是要黄了,甩了甩净鞭便要安慰那眼泪汪汪的怂龙,却被师傅的吩咐顿了脚步。

“来喜,择人去护国寺的大师傅来宫,不用多久这宫里便要办喜事了。”

来喜真想问,喜从何来,这认干亲的事儿八字都没有一撇呢!何况陆都督是会低头的人儿么?

宝公公抱着净鞭,脖子抬得高高的,从鼻子里叹出悠长的气:“你可听见那陆都督拒绝没?”

“没…….”没拒绝,没答应。

“喜儿啊!你得记着在宫里只要他没明着拒绝,便八成是接受啦!”

果不其然,下午撑着脑袋在御书房看杂书的深衣便收了从陆府的来信。

她有些不敢看,生怕是陆都督来要她命的,宝帧翻了个白眼,道:“殿下,看看吧。”

“万一…….”

“没啥万一,老奴不是在这儿么?”

深衣的心稍稍平复,打开那一纸红笺,只见上面笔走龙蛇的写着一个“准”,比她的奏折上更有气势。

她捏着红笺,似是不敢相信:“这陆都督答应了?!!!”

这么简单就答应了。

宝公公笑笑:“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深衣捏着那字,看了又看,连话本子里那抛弃小姐的穷书生也看顺眼了许多。

在宫里比马跑的更快的便是人的嘴皮子,不多刻,连净事房倒夜香的小太监都知陆都督和小怂龙狼狈为奸了。

张宰相在宫里有线人,他从信鸽的脚下取下帛布,细细阅过后,感慨的笑了一声:“老夫看的不错,这朱家的血滴子的确是个深人不露相的主儿。”

宰相府嫡女张瑟瑟见父亲一扫前些日子的阴沉,笑的极为舒展,沏了碧螺春端了过去,问:“父亲在笑什么?”

氤氲的茶气在张宰相白色的胡须上润了层水汽,他悠悠的嘬了一口,眉飞色舞:“瑟瑟可记得那三皇子?”

若说是一般的皇子皇孙,她一个深闺女子哪里醒的?可那三皇子从小都与他有过过节,加之他又长得白白净净,比女孩还要清秀秀气,心里也是有个影儿的,见父亲提了,便问:“可是万贵妃的子嗣?”

张宰相哈哈一笑,“可不是,如今先帝驾崩,朝政内外都是那路佞臣把持着,便让捡了个便宜姑且坐坐这紫金皇位。”

张瑟瑟一直低着头,见父亲提了,心里一颤,正倒茶的手一歪,溅了些许在手背上,不过须臾便红润了一片。

心腹的大丫头赶忙去拿金疮药,张平德将一切收在眼里,却故作不知的问道:“瑟瑟觉得那小皇帝如何?”

张瑟瑟这般年纪了,放在寻常人家早已嫁作她人妇,可张宰相没有时下男儿重男轻女的思想,一个宝贝女儿捧在手里,含在嘴里,哪怕她要天上的月亮也不会眨个眼。可女子终归嫁人,若不得倾世佳婿,可不委屈了自己的掌上明珠,是以斟酌考虑了这么些年。

原本他觉得东厂的陆都督不错,虽性子阴晴不定了些,可为人一表人才,处事波澜不惊,哪怕是剑指到他脖子处了他也不皱眉头一下。

可人才在生活上不一定疼人,若是瑟瑟嫁过去夫君是个不知冷知热的,那他百年之后又要如何?

侥幸在这时朱深衣被陆都督从废宫之中带了回来,论人才,论城府,朱深衣都不是合适的明君,他性子太润,不论说个什么都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对于朝政没有半丝进取之心,更何况陆都督压在他头上,也不可能有什么作为。

可就是这么废柴的人物让张宰相心思一动,又观察了他平日里的生活习惯,没有打人泄气,□□后宫的坏习惯,对于身边的奴才也是和颜悦色,鲜有斥责,如今又见他懂得逆转颓势,若是将瑟瑟嫁予他,不说琴瑟相合,相敬为宾绝对是有的,至于他是傀儡的事实有他张宰相在怕什么?

张瑟瑟听见父亲说了,一边将手递过要丫头仔细将手背摸了药膏,一边口是心非道:“父亲在说些什么呢!女儿要一辈子不嫁,永远陪在父亲身边!”

“如此!…….”张平德捏着胡子,极为为难的说:“那便只有将你的表妹嫁过去才能向天子表明我们的衷心了?”说罢,摇头叹气,十分无奈。

张瑟瑟急了,跺着脚:“父亲!”

张宰相“哈”的一声笑,叹道:“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听到这句话,张瑟瑟脸一红,将身子转过去,嗲道:“爹爹总喜欢戏弄我!”

“哈哈!”

清朗的笑声惊起树梢的飞雀,徒留青翠的嫩芽一颤一颤。

“砰!”

朱深衣捏着一颗棋子,将树梢那头燥人的鸟儿驱赶出去。

长乐宫里锦衣卫来来往往,将那些紫檀木桌椅和金丝楠木的卧榻从宫门里搬了进来。

“小心点儿,别摔坏了!”男人特有的雄厚的声音在嘈杂的环境中更为刺耳。

可不要以为这些是给小怂龙搬来用的,内务府知道真正掌权的人是谁,会做这样不讨好的事儿?

当今世上能用黑色温玉做地砖的唯有东厂那主儿了。

早先柳宿没声儿通报,直接闯入小怂龙的书房,给他知会一声:“殿下,都督决定搬来与您同住。”

惊天动地呛得小怂龙差点儿被口水呛死,来福在后面死命的垂着背,才扣着桌子咬牙切齿道:“为甚???”

柳宿一甩腰间玉柄宝刀,闻言抬眉抱手道:“我怎会知道,都督做事从不需要理由。”

哈?搬到她宫里来连声儿都不知一声,觉得她怂太软是不是?她回头仔细想想,还真是!

既然这个样子,来来来,陆都督你来,皇帝你来当!

柳宿只是个送信儿的,其他的他都不考虑,等话传完了,壮身一转,便出来小怂龙的寝殿。

那送信的还没踏出宫门,就依稀的从驿道听到锦衣卫们的喧嚣:“慢点儿!慢点儿!这是都督时长用的商周的青铜器,要是打破了是个脑袋都不够你赔!”

小怂龙“噔噔噔”躲在门帷处看着,一口银牙咬的死死地,恨恨道:“商周的?我看是上周的还差不多。”

来福只得跟在怂龙的身后宽慰道:“主子既然事已成舟没个更改的余地,主子还不考虑做好自己的分内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