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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族权后(784)

作者: 刹时红瘦 阅读记录

十一娘笑道:“夫人太过自谦了,这回夫人倡导诸位实施善举,确然是为君国分忧解难。”

要是晋王妃当众教训陈氏,她或许还能端起长辈架子来责备王妃目无尊长,只王夫人这番绵里藏针的话,陈氏却只好生受着,偏偏晋王妃又与王夫人互相吹捧,竟像没有察觉王夫人对陈氏的不以为然,实则在众人看来,晋王妃分明就是根本没把陈氏放在眼里。

但王妃如此委婉的表达,陈氏却也无话可说,心头的郁火更加旺盛了。

毛夫人实在气不过:“王夫人这话,其实也并非自谦,要说来,王妃既然对诸多烦难胸有成竹,即便没有咱们这些只知油盐柴米之庸碌多事,相信无论充援战备,抑或补恤军属,王妃都能逐一解决,这不,大家不过是尽绵薄之力,王妃便备下重礼报酬,要说来,惠及百姓者其实便是王妃而已。”

这话何意?不过是指太原孟实际为晋王党,什么善举,无非是为了沽名钓誉。

“毛夫人莫不是因为好奇我预备了什么谢礼,这才用激将法?”十一娘依然笑得如同阳春白雪:“虽说也算是稀罕物件,可对我而言,却是不需耗废多少钱财,故而当不得重礼之说。”

“经王妃这么一说,连妾身也心生好奇了。”接话的人,这回却换作了太原甄的宗妇徐氏。

晋阳徐虽然不算名望之族,然而这位徐氏却并非出自晋阳徐,她的父族为洛阳徐,誉称洛阳四姓之一。

“一条披帛而已。”十一娘说道。

这时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妇惊讶道:“可是霓珍衣坊所制?”

王夫人便向王妃引见:“她是如娘,妾身侄媳娘家人。”

今日陪同王夫人赴请之人,正是孟飞笛的妻子袁氏,这位如娘,便是袁氏的嫂嫂。

话题既转向了服饰,女眷们都不会过于顾忌,又有一人问道:“如娘为何有此猜测?”

如娘便道:“妾身有个表姐,是嫁去长安,因与妾身自幼交好,如今虽相隔两处,偶尔仍有书信来往,表姐新岁前托人送来礼信,信中写道,长安有家霓珍衣坊,引得诸多贵妇登门定制,生意兴隆,表姐原是想着定制一条披帛为赠,可惜一打听,霓珍衣坊竟然已经撤迁,好在表姐听说仿佛是王妃接手了衣坊,或许是迁来了晋阳,反托让妾身留意着,为她定制呢。”

梁松当年经营霓珍衣坊,虽在长安声名鹊起,却还没有传至太原,故而众人都没有听说过这间衣坊,听如娘解释了一番,都心生好奇,不过碍于礼数,谁也没有揭开礼盒赏看。

十一娘却知情达趣:“霓珍衣坊确是被我接手,不过眼下还没有在市坊开张营业,而这些披帛,也的确是霓珍绣,诸位不用拘礼,本就是件玩意,正好用作消遣。”

徐夫人便道:“那妾身可就真不客气了。”

将那披帛拿出来赏看,自然是引得一片惊叹,当知并非铺翠,而是用绣线制成,众人却也不减珍爱。

就连毛夫人也被吸引了注意力,一时之间顾不上与晋王妃打擂台。

唯有陈氏暗诽“玩物丧志”,格外鄙夷十一娘这堂堂晋王妃竟然行持商事贱业,甚至借这机会,以为宣传,俨然有如满身铜臭的商贾,品性卑劣至此,有什么资格嫁入宗室?

腹诽归腹诽,陈氏却不敢说出口来,只坚持目不斜视,以示自己的端方雍容。

毛夫人却也只是略微跑神而已,眼看着晋王妃仅仅用了一条披帛,竟然便起到了收买人心的作用,导致气氛热烈,原本有些拘束的女眷,这时也开始谈笑风声,她当然想到了自己今日的“职责”,突然咳了一声。

“王妃,早前听徐夫人说话,妾身方想起一件事来……”

这借口,未免也太过生硬了,十一娘笑而不语,徐夫人的目光却攸然冷洌,她就知道,毛维必然不会放过七郎!

又有徐夫人的娣妇孟氏更加是满面悲愤。

因为这位,便是甄守律的生母,很巧,出身自太原孟氏嫡系分支,当称王夫人一声族嫂。

“毛夫人,我不过只说了三两句话,便让毛夫人恍然大悟,那么此事必然与我不无关系,我却不解,怎么便触动了毛夫人?”

太原甄已经知道唐迁背后是谁在指使,而甄守律竟然被人追杀,显然毛维已经视太原甄为敌仇,徐夫人就没打算今日要与毛夫人客套,这话说得,也实在是饱含讥讽。

毛夫人冷笑道:“我原也没有过问政务,只这些日子以来,却听说不少闲言碎语,称云桂坊有个叫做唐迁之人,状告甄七郎强霸民女,薛少尹虽然接了案子,却并未理断是非,最近又听说甄七郎竟然畏罪潜逃,唐迁之妻思女成疾,已然不久人世,唐氏却大逆不孝,不肯回家侍疾,又有人说唐氏实际是被甄家威胁,不敢交待实情,甚至有闲话……称唐氏其实是被王妃扣押,总之众说纷芸,今日徐夫人既然在场,我便有意问个清楚。”

第747章 吵起来了

原是欢声笑语的宴会,突然之间便成了剑拔弩张,女眷们未免都有些愕然,这些人当中,虽然绝大多数都是太原孟的姻亲,但与太原甄却并无直接关联,只不过关于甄守律一案,多少都有耳闻,大约晓得这关系到晋王系与毛维系的党争,是以女眷们立时便心生警慎,抱着的是坐壁上观的态度,却都密切关注着王妃如何应对。

而十一娘今日特别邀请毛夫人出席,当然并不是真的要示以礼敬。

她的好心情虽然并未遭到破坏,说话时的口吻,却显得更加冷淡了:“关于这一案件,我已经询问过诸位人证。”

言下之意,太原甄已经作出供述,便不需要对毛夫人交待了。

“王妃既然已经问明实情,为何不公之于众,澄清物议?”毛夫人当然不会半途而废,因为这简简单单一句告诫便偃旗息鼓。

“唐迁既是举告官府,自然应由刑堂审决,毛夫人与我都并非司法官,并无权限妄断案告,咱们便有说法,在民众看来,皆为一家臆断,又哪能澄清物议?”十一娘微微一笑:“再者庭审之前,亦不能将案情泄露,否则岂不给予违律者狡辩可能?毛大尹曾任大理寺卿,这基本规范应该懂得,毛夫人若还有疑问,莫不先听毛大尹是何说法?”

这话就更加明显的说明,毛夫人根本无权过问。

“王妃既如此谙熟律条法纪,又是为何对此案横加干涉,据妾身所知,王妃似乎已然提审了吴家三个人证,可王妃又非司法官,这权限不知从何而来?”毛夫人显然已经恼羞成怒。

“太后许我协佐殿下治政,而民政事务又涵括刑事司法,我自是有权询问案情,未知太后是否同样授予夫人相当权限?”

毛夫人怔住,纵然心中万般不愤,这时也再不能质疑了。

不过还有一个陈氏,一恨晋王妃暗助甄夫人,让她权威受损;二恨晋王妃阴谋设计,让晋阳丁损失宗子,甚至导致毛大尹迁怒娘家侄儿。毛夫人不敢冒犯王妃,她却可以摆摆长辈的架子,这时赶忙助拳:“也难怪毛夫人会过问此案,便是妾身听闻那些闲言碎语,也甚为王妃忧心,只因姒妇当王妃一声叔祖母,众人皆以为王妃便会偏心甄七郎,又因原告不依不饶,薛少尹处理时并不如一贯果决利落,本是简简单单一桩案件,过了这许多时日,并无说法,连甄七郎也没有及时赶回应诉,这才滋生了许多猜测,王妃身负重责,要是因为此案受到公众质疑,说不定会惊动朝廷,更不利于眼下时势。”

这架子也摆得并不嚣张,甚至一直坚持着谦称,稍稍点了一句甄夫人当王妃一声叔祖母,陈氏是甄夫人的娣妇,岂不也是王妃叔祖母?做为长辈,关心晚辈无可厚非,王妃若依然坚称她无权过问,当然就是目无尊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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