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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族权后(734)

作者: 刹时红瘦 阅读记录

“肚子兄,小弟失陪了,改日再置一宴陪罪。”孟纨绔虽然大觉扫兴,但半点没有违逆堂兄的意图,扇子一收,便要落荒而逃。

“十五郎!”展肚子哪里容得这哥俩无声无息便要撤退,一把拉住了孟纨绔的袖子:“我竟不知十五郎这般胆小,飞笛君不过是你堂兄,又不是你爹!”

孟纨绔苦着一张脸:“要是我爹,我还真不怕,有我娘治他呢,可九哥却不好惹,我说也说不过他,打也打不过他,就连我娘,也要忌惮九嫂几分,肚子兄就别为难我了,今日容我先去,改日咱们再叙。”

展肚子哪里想到孟十五如此不顶用,心里暗暗焦急,忽然便听闻暖阁外头一声“雷响”,这才如释重负,嘿,罗六郎果然不会放过孟飞笛!

不同于长安酒肆,晋阳因为寒苦之地,酒肆冬季多置暖阁,然而正因暖阁占多,是以相隔并不远,这处小小院落,四面便围有十好几间暖阁,罗六郎那一声“雷响”,引开了不少推窗,周人喜热闹,更爱旁观争端,再说罗六郎与孟飞笛这一双冤家对头,本就引得流言四起,如今狭路相逢,众食客当然不会错过围观起哄。

罗六郎吼出那话也的确挑衅十足:“孟忘八,你终于敢出门了?!”

十五纨绔一听不好,更加坚决的摆脱了展肚子的拉扯,冲出去就要为堂兄助拳——

他虽不学无术,贪好玩乐,世家子弟的基本操守还是具备,哪里容得自家兄长被人当面鄙恶?人没站稳,就喊出一句来:“罗六,你才是忘八,你全家都是忘八!”

那展肚子,原本就等着这出变故,这时哪里会袖手旁观,赶忙出去助拳:“罗六,睁大眼睛看看,这处可不容你张狂!”

孟飞笛深深蹙着眉头,没有理会满面气愤的罗六,却睨了一眼显然唯恐天下不乱的展肚子,深觉此事不利家族,却也想不明白展肚子有何阴谋,但平息争端在所难免,于是拉了一拉就要冲上前去与罗六拼命的堂弟:“你先回去!”

“九哥?”十五郎大诧:“罗六/四处诋毁九哥名声,九哥怎能一再容让,岂不是让人嘲笑我孟家好欺?”

展肚子见缝插针:“罗六,展某与孟家兄弟友如莫逆,你对他们出言不敬,便是不敬展某。”

罗六郎气得两眼通红:“展肚子,你算哪根葱,别以为区区衙役,就能在晋阳城横行!”

“还不回去!”孟飞笛却对堂弟厉喝,上前一步,冲罗六郎抱揖:“罗君与我之间误解,今日不妨一谈,能消弥最好,只这些事,关系亡者声名,当众争执大是不妥,还请罗君暂时息怒。”

见罗六心生犹豫,不再咄咄逼人,孟飞笛干脆下令几个长随:“先送十五弟回府。”

展肚子这时却也没有生事,甚至殷勤说道:“正好这间雅室,可供九郎一用。”

孟飞笛冷冷扫了他一眼,不作理会,只对罗六郎说道:“还请移步,另换一处。”

展肚子目送着心怀不甘的孟十五郎几乎是被几个膀大腰粗的奴仆架走,冷冷一笑:今日目的已然达成了,任凭孟飞笛智比诸葛,也绝对想不到已经步入陷井当中!

又说孟飞笛,果然与罗六换了一家酒肆,两人隔几而坐,也没有多此一举叫奉美酒佳肴,在罗六那愤慨不已的目光逼视下,孟飞笛也只是满心无奈。

“孟某知道,罗六郎屡屡挑衅,皆为秋山观主不平。”

“住口!薄幸小人,也敢再提佳人名讳?!”

“孟某的确有负秋山,今日不会自己开脱,之所以与罗君坦诚一叙,实则并非因为惧怕罗君,孟某之所以不与罗君计较,只因罗君确为秋山知己,故孟某不愿与罗君结仇罢了。”

“你话说得好听,但你有负秋山一往情深却是事实,秋山是有眼无珠,竟然一直对你这忘八小人情深不移,你也休用那家族压力分辩,罗某要是能得秋山芳心,就算被家族驱逐除籍,也绝不负心薄情。”罗六郎这话倒也不是妄语,当年他娶了妻,才结识秋山观主,一时惊为天人,便要停妻另娶,引得家长动怒,可就算挨了责打,罗六郎也不肯屈服,可惜最终他虽然和离,成了自由身,但秋山却待他并无男女之情,两人虽是知己,也仅是知己而已。

秋山的情意,尽给孟飞笛,可孟飞笛呢?背信弃义另娶旁人不说,到后来,甚至秋山临终一面也能狠心拒绝,那个痴情女子,临死之前双目不离门扉,最终惨然一笑,留下“当死心了”四字,就是临终遗言。

“孟飞笛,你怎能忍心至此?!”罗六郎七尺之躯,不免热泪盈眶。

第698章 痴情错付呀

“因为我早已移情。”孟飞笛淡然说道:“我对秋山有负,但却不愿再负妻子。”

“你?”

“罗君也是性情中人,当年若妻室不肯和离,罗君也不会绝情逼迫,否则市坊传闻,也不会谣生罗九郎与令内苟且了。”

这话让罗六郎心生黯然,脸红不语。

家族意欲向世族靠拢,但他这嫡宗长孙却不通文教,虽然父祖早早放弃让他习文,但却为他精心择选了个世族出身的妻子,两人是盲婚哑嫁,原本没有交往,更不知彼此性情,婚后,他厌烦妻子只将“仕进”挂在嘴上,妻子也鄙夷他不思进取言行粗鄙,后来认识了万秋山,罗六郎方知不是所有的世族女儿都是那样功利无趣。

他与妻子本就疏远不和,且以为提出和离之事,也正合妻子所愿。

然而妻子却大受打击,寻死觅活,眼看就要郁郁而终。

是弟弟九郎从中劝和,不惜对外诗赞妻子才貌,让妻子从获信心,逐渐养好身体不说,也总算不再执着,答应了和离,可弟弟却因此事恶诽缠身,虽然弟弟不以为意,但他这哥哥始终心怀歉疚。

“我不如罗君。”孟飞笛又说道:“年轻之时,不知自制,根本没想到会给秋山带来多大祸患,只图情之所至,与她私定终生,以为考取功名,便能说服家长认同,是我太过狂妄了……当年因此一事,家母病重呕血,却拒绝药石,我不能作不孝子,这才妥协,但若那时,便与秋山断绝来往,也不会害得秋山后来执迷不悟,孤苦半生。内子虽知我与秋山旧情,却包容理解,她也是被无辜牵连,故而我不忍冷待,到后来,确是我移情,与秋山断绝往来。”

孟飞笛这也不是实话。

他后来的确不愿再与秋山维持露水之情,提出断绝往来,但秋山执迷不悟,时常寄书倾诉情思,甚至透露轻生之意,到底两人有那么一段过往,孟飞笛也不愿太过绝情,却也忧虑妻子介怀,身陷两难,倒是病了一场。

但他的妻子的确大度,甚至宽慰:“夫君与秋山观主本为知己,若对观主不闻不问,坐视观主郁郁而终,夫君残生亦会长怀愧疚,还是当予安慰,事实上,若非观主不甘为妾,妾身也不是不能容纳。”

孟飞笛在妻子的宽容下,虽然的确不曾与秋山再有肌肤之亲,但还是偶尔谈见。

可万秋山却逐渐不满足,甚至在孟飞笛面前诋毁孟妻狡诈,颇多怨言,这才是造成孟飞笛与秋山绝裂的根由,但斯人已逝,飞笛君自然不会再提这些旧事,为自己开脱。

“罗君责我寡情薄义并非诋毁,对于秋山,我的确是负义之徒,便是对内子亦多有亏欠,可孟某如今,也只能弥补内子,无论罗君再多挑衅,孟某也不会去秋山坟前拜祭,只有一句,我还得提醒罗君,今日罗君来酒肆寻孟某吵闹,恐怕是被人利用,罗君应当小心身边人。”孟飞笛说完这话便离席而去,丢下罗六郎一个人久久发呆。

这日,罗六郎去了秋山坟茔。

“临终之前,秋山还望飞笛君能来面见,然而他今日却亲口承认早已移情,秋山,你是否早便知道了?所以,才有那句当死心?秋山,罗六对你赤诚相待,可你临终之前,却未曾看我一眼,那时,只有罗六在你身边……你当真引我为知己?那么为何隐瞒孟九郎移情之事?让我误以为你与孟九郎一直两情相合但有缘无份?秋山,你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呢?我那时直言求娶,被你拒绝,我一时恼怒,声称已为你和离,并与家长争执,你如何说?你说,一切非你所愿,你说六郎,若我早知你竟这般固执,必定劝你莫负妻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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