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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族权后(1271)

作者: 刹时红瘦 阅读记录

“听说,德妃抗旨,怒斥内臣?”

头顶上响起皇帝冷沉的质问,彻底摧毁了德妃的“顽强”。

事实上别看德妃几番因为遭遇“不公”,吃了硝火般气焰蓬勃,甚至对江迂胆敢恶言相向,实际就是个外强中干的货色,真要是在皇帝面前,她哪里敢张牙舞爪?昨日跪求面圣,也是因为被逼得走投无路,否则当初在得知后位失之交臂时,也没那么容易被江迂轻易拦阻了。甚至在皇后面前,她其实也不敢亲自挑衅,两回都是指派徐女史打先锋,落败后照样在咬牙切齿之余,忍气吞声地表示臣服。

对自家祖母、母亲控诉之言,她实际根本不敢当面质问皇帝。

既无胆量又无智谋,没有一寸风骨,只有利欲熏心,也难怪十一娘不将她视为对手,懒得斩草除根。

所以德妃“从谏如流”,压根便不是因为多么器重徐女史,归根结底,她至始至终都无能真正强硬,其实她如果有一点智慧,就该意识到昨日坦诚企图的言辞,至少没有引起贺烨更多厌恶,倘若继续贯彻下去,说不定真能渐渐消除嫌恶,皇帝用不着回回见她,都是冷言冷语。

如齐昭仪,偶尔是真与皇帝路遇,贺烨还能温言趣话几句,不疑齐昭仪是别有居心。

且看德妃,依计而行,抽抽噎噎哭诉委屈:“妾身不敢抗旨,但实在无法忍受,圣上明知妾身所求,并非只望有一养女……圣上不信妾身真情,妾身也是百口莫辩,从此再不敢妄想更大,但……妾身虽无幸运,承蒙圣上盛宠,只望能够诞育亲生骨肉,妾身是希望成为真真正正一位母亲。”

“德妃看来是真误解了。”贺烨就烦这女人说什么真情,他心里无比腻味,忍不住冷笑道:“德妃以为朕会有求必应?还是德妃看来,朕器重燕国公府,也必须对德妃百般容忍?”

可你是我夫君,凭什么始乱终弃还如此理直气壮!

然而德妃只敢暗中腹诽,她咬着牙,越更匍匐下去:“妾身知罪,但还望陛下收回成命,妾身无德无才,恐怕不能教养长安公主,纵然孤寂一生,乃妾身该当罪责,更不敢再失职于圣令。”

“也罢,朕也不想勉为其难。”贺烨拂袖而去,他当然不信德妃就此毫无怨言,不过该说的话已经彻底说清,自然也不想在意德妃会否记恨他的无情无义,如若不是对秦无郁有甚大期许,就连燕国公,也拦不住他想干脆休弃德妃,将这女人驱逐出宫的恶念。

当初妥协,纳秦霁为妾,是因大局之重,贺烨当然明白自己并非没有没有过错,谁让他那时的确没有更好的选择,几乎还真动了念头待志向达成,立秦霁为后,他当时根本就没想到会与十一娘结为夫妻,虽说不喜秦霁,原本认为这一生一世根本不会动情,立谁为后都不重要,秦霁乃燕国公女孙,单论出身,为他将来皇后也不是没有资格。

但后来事情渐渐有了变化,他不仅打消了立秦霁为后的念头,甚至不愿再与这个女人更多亲近,有了迟儿之后,他更不愿意再与秦霁生儿育女,助长她的野心,为十一娘及迟儿伏下祸患。

他对秦霁,的确是无情无义,秦霁怨恨他,其实无可厚非。

但同样也是因为他的一念之差,连累十一娘无端被这蛇蝎女人视为敌仇,皇帝陛下更加在意的是十一娘的心情。

那就更不能与德妃纠缠不清了。

皇帝陛下坚定不移,痛下决断,今日之后,他再也不会涉足锦华殿,只要德妃再敢往紫宸殿跪请面圣,任何胡作非为,到时他以天子之尊,宁愿向燕国公负荆请罪,也一定要废黜德妃,根除这一隐患。

第1220章 冥冥之中

两日之间,德妃闹出的风波虽然不算太大,但曾经在大明宫只手遮天的韦太后,当然不可能一无所知,更兼贺烨忽然收养了义勇遗孤,恩封为一国公主,并赐以国都之名长安为号,长安公主尊奉皇后为嫡母,淑妃为养母,不过布衣之女,俨然成为金枝玉叶,可谓史无前例,就更不可能被韦太后忽视。

但她并不打算阻挠。

反而安抚愤愤不平的任氏:“虽说因长安公主受封,你那甥女略减风光,但天子这般儿戏,胡作非为,必定会引起朝堂物议,更不说紧接着,他还要立储,免不得又要力排众议!君主强势,可非臣子之幸,薛绚之、贺澄台等近臣,当然不会违逆圣意,所以后族便将首当其冲,只要那些显望出身之大臣,还不死掣肘皇权之心,朝堂之上便不会平静。”

韦太后可没有柳皇后那般护短,她其实根本不在意穆宗嗣女的荣辱,就更不说任氏姐妹了,横竖因为她的逼迫,任氏一门二女,已经荣获夫人品阶,这在众多朝臣看来,已经足够体现长安殿的威望犹存,贺烨不过是另封了个养女,却大有可能激化矛盾,在韦太后看来,此乃有利无害,她有什么不能容忍的?

不过嘛,如韦元平、谢饶平等党羽,当然还是要提出异议走个过场,这样才会让那些朝臣明白,掣肘皇权不易,必须与太后系精诚合作。

任瑶光现今倒又再收敛了几分狂妄自大,颇为钦佩韦太后摆弄朝堂的手段,虽然为自家甥女愤愤不平,可并没强烈到不能容忍的地步,她急着禀报另一件事:“听说圣上原本打算让锦华殿德妃负责教养长安公主,但德妃拒不领旨,甚至将江迂怒斥一顿,圣上怒冲冲往锦华殿,便成了淑妃为养母,德妃立即便称病,尚药局这么多医官,却无一赶往锦华殿问诊。”

“德妃是心病,非药石能治。”韦太后冷笑道:“咱们这位皇后,当然不可能坐视德妃分宠,更不说容许德妃诞育皇子,我从前也是瞎了眼,竟丝毫没看出皇后还有一身狐媚本领,德妃也太不中用,她明明是占了先机,在太原这十年,却闹得贺烨对她深恶痛绝,送上紫宸殿去让天子打脸,如今彻底沦为笑柄,不过这样也好,这样德妃又哪里还会对贺烨死心踏地?就让谢氏慢慢‘开导’她去,咱们就等着德妃病急乱投医。”

“谢美人笃断连淑妃都是摆设,倘若当真如此,圣上对皇后之情深意重,也实在让人悚然心惊。”任瑶光感慨道,不无羡慕。

她虽心怀“雄图大志”,世间男子无论尊卑贵贱,于她而言皆为利用工具而已,从不曾对他人动过真情,但并不妨碍她身为女子,对集宠一身的羡慕与妒嫉,不说其余,倘若当今天子能够为她才貌所诱,对她一往情深,于她而言无异是一条捷径,省却多少力气?

太后扫了任氏一眼:“哪来这么多痴情男儿,负心汉反倒比比皆是,德宗当年对崔后,何尝不是独宠隆眷,因卢太后逼迫,不是照样违背誓言?崔后薨逝,德宗帝固然悲痛,后来还不是沉迷声色,若非我防范得当,仁宗帝不知有了多少庶弟庶妹。”

这倒不是韦太后诋毁德宗帝,当年崔后撒手人寰,德宗帝并没有守身如玉,只不过也没有厚宠某一妃嫔,这才给了韦氏机会,以贵妃之尊,事实上的后宫之主,利用手中权限,不知让多少侍寝的嫔妃女御埋骨深宫,不及生下子女便一尸两命,这样的恶事行为得多了,当然瞒不住德宗,起初德宗不以为意,不过后来忽然生了戒备之心,这才闹出再立皇后,剥夺韦氏权柄,让韦氏眼睁睁看着贺烨这个莫大的障碍出生。

所以韦太后对帝王专情是抱着嗤之以鼻的态度,德宗如果当真专一,崔后死了,就该守身如玉,她作为崔后认可的贵妃,她的儿子理当成为德宗独子,后来就不会闹出储位之争,花耗她这么大的力气先是设计小崔后,紧跟着不得不除裴郑二族,结果还是养虎为患,疏忽大意让贺烨夺了帝位。

又提起仁宗帝:“也不曾专宠裴氏,否则就没有同安了,又就算仁宗帝对裴氏情深意重,不是也没有宽免后族谋逆之罪?只是裴氏死得早,又极突然,我那衍儿多少心怀愧疚,又因一贯良善,难免因为悲痛念念不忘夫妻之情,即便如此,身边也有个柳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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