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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成猫啦[展昭](38)

作者: DrTwins 阅读记录

展昭直视贺莲,不答反问道:“所以,贺姑娘尚未回答展某的问题。”他说着微微扬眉,故意作出疑惑的神情来,问道,“这‘迷雾’,究竟是什么?”

第30章 情窦

阿岚迷迷糊糊睡醒的时候,似乎天光已经大亮了,淡金色的柔软的光芒透过船舱墙壁上的缝隙洒进来。船身随着波浪轻摇的节奏此时已经令人习惯,因此失去了存在感。只有海鸟尖锐的鸣叫声仍旧不厌其烦地划破宁静。阿岚茫然地睁开眼睛,先看到的是贺洲结实的后背——至少对于一个小男孩来说,是够结实的。他身上竟有些肌肉,虽然不像展昭那样蕴含着不可思议力量,但也十足令人惊异。就好像贺洲是那些传说中的矮巨人似的。

“啊,你醒了。”贺洲像是背上长了眼睛,头也不回地说道,“姐姐和你的同伴都在外头。”他说出“同伴”两个字的腔调有些不同,似乎在以某种方式表达对某人的不喜。

阿岚撑起上半身,还有些睡眼惺忪,她含混不清地:“什么时辰了?”

“不知道,姐姐说还没到中午。”贺洲埋着头不知在干什么,阿岚歪了歪头,看到他手里拿着几根干草,似乎在编织什么。

船舱里的空气有些闷,潮湿冰冷的感觉让人不大舒服。阿岚刚刚睡醒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她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提议道:“走吧,我们出去透透气。”

“你去吧。”贺洲的双手飞快地摆弄着那些干草,粗粗的手指以与其外形不相称的灵巧将一束干草穿来插去,“我刚才晒得有些头昏,这才进船舱的。”

阿岚于是点了点头,她此时依稀能够看出贺洲编的是一只草兔子,耳朵很长。外面隐约传来贺莲的说笑声,阿岚便连忙打起帘子从船舱里钻了出去。

外头的阳光十分耀眼,与被船舱阻隔的那些淡金色光芒完全不同。昨夜的雾似乎完全散去了,天空呈现一种透明的蓝色,而大海则仍旧保持深沉。

阿岚不得不眯着眼睛,从眼帘下看到展昭仍旧坐在船尾,贺莲就在一旁斜倚着船舷开怀大笑。她的船桨丢在一旁,似乎完全放心让渔船随风行驶。这一幕,让阿岚没来由的有些心塞。她直起腰来小心翼翼地踩着甲板走过去,扬声道:“贺莲姐姐,你不划船了吗?”

“没事。”贺莲一面笑一面摆手,“这一段路不必划,也正好让我歇一歇。”

阿岚一屁股在展昭身旁坐下。大概是占据了有利地形,因此放心许多,便点点头对贺莲说道:“说的是,划了一晚上,姐姐应该很累吧?”

“还好。”贺莲含笑望着阿岚,一直看得阿岚耳朵开始发烫,这才移开目光,漫不经心地说道,“我从小就在海边谋生,最擅长的就是划船了,划上几天几夜也没关系。”

阿岚挠了挠脸颊,忽然觉得自己方才心中骤然升起的那种感情真是莫名其妙。她冲贺莲笑了笑,带着某种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歉然,问道:“我们是不是快到了?”

“才走了不到一半行程。”贺莲则爽快地答道,“早得很呢。”

阿岚点点头,撑着下巴去看边上的展昭。展昭在一旁听了半天,见阿岚终于往自己这边看了,就伸手拍了拍她的头,笑着问道:“睡醒了?”

“嗯。”阿岚揉了揉鼻子,有些不好意思,“您怎么起得这么早?”

展昭淡淡道:“习惯了。”他其实有些心事,虽然面上不显,但是眉宇间依旧有几分凝重。昨夜和贺莲的谈话似乎令他明白,这一次的行程恐怕并不简单。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展昭也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何况,他对于前路上等待着自己的危险,其实也十分期待。

阿岚自然不会知道展昭的心事。她亲近展昭很大程度是依靠一种本能,拼命向这个唯一善待自己的人靠拢。在她简单的头脑里,大概还没意识到这种本能是出于对展昭的情愫。虽然这种情愫朦胧而不清晰,然后它今后会发展成什么样,又有谁能知道呢?

空气依旧冰凉,并且含有盐的味道,因此有些腥。不时有海鸥从船边滑翔而过,颜色呈石板灰的翅膀伸展成优美的弧度,而洁白的头颈则使它们显得高贵而美丽。阿岚极目远眺,在这片广袤的世界中,天空似乎温驯和顺,而海面则永远躁动不安。

事实上,在海上航行远没有听上去那么有趣。长时间漂流在无边无际的海上,失去方向与依靠,很容易会令人产生一种迷乱感。阿岚老老实实在甲板上坐了一会儿,听展昭低声给她讲之前落下的文化课程。而贺莲则回到了船尾,重新操起了船桨。

这样的行为模式显然并无益于消磨时光,阿岚很难集中精神去听展昭讲那些枯燥的经典。她时不时会感到一阵恍惚,虽然目光仍旧落在展昭的脸上,但是心思却远离了耳朵里所听到的东西。她想起了最初在那个溪谷中的日子,那时展昭刚刚接纳她,态度模棱两可、令人捉摸不定。阿岚一面感到受宠若惊,一面又难以抑制心中的不安。

她年纪尚小,连情窦初开都称不上,却凭着对展昭的执着一路追到了这里,这的确是令人惊异的。直到今天,阿岚仍能时不时想起曾经做过的那个梦,那个叫做“陈醉”的侍卫对于所谓的“公主”怀有的深沉的感情叫她着迷。阿岚有时会在心底暗暗期待,希望有什么人也能够以这样深沉、强烈、忠诚、不求回报的方式爱上自己。

——然而这个人大概永远不会是展昭。

阿岚对于自己得出的这个结论无比沮丧,她曾隐含某种奢望,能够与这个对自己与众不同的男人更加亲近。这也许像是一种讽刺,虽然阿岚并未确定自己对于展昭所生出的感情,却又希冀这对方报以更加深沉的热情。然而展昭却始终将阿岚当做孩子,这令她感到挫败。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讨他的欢心,或者说,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讨他的“那种”欢心。因为只要识字背书快一些、习武的时候机灵些,阿岚的确是能够讨展昭的欢心的。然而那种欢心却不是阿岚更加期待的那种。

她应该知足,不是吗?阿岚常常会如此想。但是良心的告诫有时并不会被顺利接纳,她也仍旧有着不切实际的期望和野心,只是对于达成目的所应采取的手段仍旧一无所知罢了。

平心而论,展昭不是个很难相处的人——如果你只是想和他和平相处的话。他虽然态度冷淡,但却从不失礼,哪怕是对待阿岚这样的“自己人”。他说话时常含一种讥诮的口吻,当阿岚做了什么蠢事儿的时候,展昭很难不教训她一顿,或者说些风凉话。但是他也同样坦诚率真,对阿岚倾囊相授——当然,太艰深的东西阿岚目前还学不懂。但如果阿岚需要,展昭也绝无保留。

然而展昭又不是个容易亲近的人。他生性高傲,兼之少年成名,因此哪怕态度谦和,也不会让他变得平易近人。何况阿岚认识展昭的过程是特殊的,她不是展昭的朋友,也不是展昭的亲戚,两人第一次见面也十足充满了戏剧性。这在某种程度上令展昭在阿岚面前多少有些无所顾忌,既不用像对待友人那样亲切有礼,也不必像面对寻常女子那样温和疏离。他大方地将阿岚划归了“自己人”的范畴,却又残忍地将她推倒“晚辈”这样的地位上,因此态度既有着待“自己人”的亲密而无所顾忌,又有待“晚辈”的距离感。这时常令阿岚感到苦恼。

阿岚托着腮,忍不住叹了口气。然后她就听到展昭在一旁淡淡地说道:“刚才讲的,你都记住了?”

“啊?”阿岚猛地回身,因为自己漫长的出神而涨得满脸通红。她对上展昭的视线,只觉在对方的目光之下无所遁形,晕乎乎地问道:“什么?”

展昭嗤笑了一声,他卷起手中薄薄的书册在阿岚的脑袋上敲了一下,问道:“想什么呢?”他方才就看到这丫头不知想着什么,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傻笑,眼神都发直了。展昭不有升起一种姑娘长大了的危机感,对于阿岚内心活动的一无所知让他有些无所适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