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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三(139)

作者: 吕烟海 阅读记录

许沐歌谁也没告诉的是自己之所以管林瑾昱老大真正原因是因为安全感,因为寻找安全感的多半是娇滴滴的小姑娘,他一个身高一米八的大男人说出来难免丢人。可不说不代表没有,十八岁过后许沐歌一直是孤零零的一人,虽然社会关系不少但是真正能说上话的没一个,真正能靠得住就只有自己,可是林瑾昱明明还小他一岁,却好像总可以处理好各种事,许沐歌只需要提出问题就好,他的回答总是可以给他指明方向。许沐歌不得不感慨果真是哈佛回来的人,脑子就是好。就像在茫茫无边的海面上一个人划着小船,小船转来转去找不到东南西北,天也是蓝的海也是蓝的觉得人生就是那么单调,可是忽然有人开着游轮来,游轮上有醇香的红酒和璀璨的金条,男孩站在甲板上朝瘫在小船上感慨人生无聊的他伸出手,说,“以后我们一起。”

帕格尼已经完全到了无人的郊区,不用担心局外人的眼睛,果然尾巴们按捺不住了,子弹从后面咬了上来,像猛兽的利齿。许沐歌操纵方向盘躲过,拿出手机拨通号码,他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处理。

“是我。伯明翰珠宝学院的录取书收到了吗?在那里好好学。嗯......”

“你毕业的时候,我去看你。”

他挂断电话,看了看时间,心满意足地笑笑,帕格尼停下,正面迎敌。

车里放着音乐,叶微尘的手机不停地响,他没接,一会儿后响起提示音,短信一条接一条不断进来,排满了整个屏幕。

“哥,你在哪儿?”

“不是说好一起走吗?”

“是先到了吗?家里没人路上也没看见,我们已经出发了,九点五十,机场见。”

叶微尘笑了一下,按了手机的电源键,那些话随着熄掉的亮光倏地沉默下去。

知道有机会可逃的时候他很开心,却不是因为自己。人想活下去,总归是因为有什么羁绊吧,爱也好恨也好,守护也好陪伴也好,一旦羁绊没了生就变成了可有可无的事。

就在昨天他还收到了一封法国的信,很简短的问候,署名是莎娃·伯纳德,叶微尘几乎已经快忘了这个曾经的女学生,毕竟师生缘分太过浅短。这封信勾起了他小小的愿望,他记得很多年前伯纳德夫人曾问他愿不愿意去孤儿院教孩子们画画。

嗯,愿意,但好像也是可有可无的事。

法拉利朝城北驶去,出城方向集结着北京的火力,一旦猎物敢冒头他们就会扣下扳机。这么浅显的道理叶微尘清清楚楚地明白,但是法拉利还是没有任何犹疑地朝前疾驰。

透过挡风玻璃他看见了拦在前面的那些人,狙击手肩上扛着□□,这玩意声音很大,也就只有在荒郊野外他们才敢用,不怕惊动人。

想起老爹和危言。

想起哥。

清洗人做出开枪的手势,法拉利被打成蜂窝煤,但是音乐声却一直不断,在枪声中被吞没但偶尔却又如游鱼似的于惊涛骇浪中冒出头来——

.......Goodbye to you,my trusted friend. We’ve known each other since we were nine or ten.....Learned of love and ABC’s.

........Goodbye Papa,please pray for me. I was the black sheep of the

family.......Goodbye papa,it’s hard to die......

........Goodbye Michelle, my little one. You g□□e me love and helped me find the sun......

最终子弹贯穿音响,音乐声戛然而止,天地又重归寂静,恍若万物初生。

九点三十。

立交桥上空旷无人,填满空间的只有灯光。奔驰猛地驶过,凌烈的速度几乎撞得灯光都粉身碎骨,三分钟后一辆迈特威抢先跟上,接着是两辆甲壳虫,三辆车紧咬着跑在最前面的黑色奔驰,突然一抹蓝色从后方冲上来,兰博基尼车窗降下,车主人松开了方向盘,双手持枪朝两边猛扣扳机,子弹接二连三出膛,一辆甲壳虫被打爆轮胎翻了车。

敌人反击,所有的车玻璃都被打碎,瞄准,开枪,一枪一个,兰博基尼的主人在射击的同时把自己完完全全地暴露在敌人的视线里,肺叶被打穿,小腹中了三四枪成了血窟窿,但是他没收手,紧皱着眉持续进攻。

终于,迈特威和甲壳虫都没了动静,男孩强忍着疼从快被打成一堆废铁的兰博基尼上下来,跌跌撞撞地走近迈威特,朝驾驶座补上最后一枪,那个浑身是血哆嗦着手臂想要扣下扳机的驾驶员彻底没有呼吸。

林瑾晨松了一口气,一瞬间失去所有力气,整个人重重地砸到了地上,手里的斑蝰蛇□□甩了出去,在地上打着转滚出好远。

虽然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是冷冰冰的“我们走,别管她”。

但是最后还是回了头。

“看那表情就知道不可能真的舍得走。”那天太平洋上空的洛克抱着胳膊,忽然有些感伤似的说。

机场,青瓦台的小王子尹成河穿着整套的黑色西服,乖乖巧巧的在飞机上等父亲,护卫队留在机上陪他。尹成河百无聊赖地左看右看,机舱里有人的手机铃声响了,是尹成河听不懂的中文。尹成河知道这个铃声属于谁,果然护卫中有一位从窗前转过头接起了电话,挂断电话后对尹成河说,“总统说他马上到。”

“金护卫刚才在看什么?”

“刚刚走过去的一个女孩,让我想起一个人。”

“谁?”

“啊,一个朋友,很多年前的事了。”

“不过,曾是我生命里的光。”

晚上十点,哥斯达黎加总统专机准点起飞。

机上的杰斐逊家族要员微微眯着眼睛,想起了一个月前的事。

“这么大一笔财富,曦时小姐不会觉得可惜么?”

“弗里德先生您只需要保证会替我办到就好。”

“要是您的担心没有发生,最终的机会用不上,这些可以买下一个小城的钱打了水漂,曦时小姐不觉得不值么?”

“弗里德先生真是绅士,这么体贴地替我想,可惜,不值,不,我并不觉得,要是这个机会真的没被用到,我只会觉得庆幸。”

“真该感到庆幸的,应该是让曦时小姐这么想的人吧,他拥有上帝都羡慕的好运气。”

老贵族对面的女孩子看向窗外,不再回答。

雪佛兰在立交桥上停下,女孩子从车上下来,急急忙忙地喊,“爷爷,快点!快点!”

另一侧车门打开,满头白发的老詹姆斯提着药箱下车。

弗里达朝血泊中的林瑾晨奔过去,看到他身上的子弹孔眼泪自己就掉下来了,她急忙从药箱里拿出绷带,帮着爷爷给他止血,缠到他手臂的时候发现他左手紧握成拳,像是包着什么东西。

弗里达一根一根地掰开他的手指,被捏得皱巴巴的小小纸片从他手心掉落。

小小的女孩和男孩,手拉着手。

“是藜也和凉代。”曾有人这样说。

“有人吗?啊......您是.......”

“您好。”

“啊,是凉代呀,我这眼睛,真的是越来越不行了咯。冬天时候,你和藜也,不打一声招呼地就离开,大家都很担心想念你们呐。”花子婆婆揉了揉眼睛,“不过凉代你......感觉一下子成熟帅气不少了,凉代马上也十九岁了吧?”

屋内人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笑着,花子婆婆拄着拐走远了,不断和街上的邻居说,凉宫家的两个孩子回来了。

第67章 尾声

长汀二十七年,暮。

“今天就到这里,大家辛苦了。”

“谢谢先生。”

孩子们背着书包接二连三地出去,教室里只剩下林瑾昱一个人。他整理好讲台,擦干净黑板,把教室西边的窗帘拉上。桐田老师因为怀了宝宝,十几个孩子的教学工作就交给了林瑾昱。他回到讲台,把书本装进提包,感到有人在看他,一抬头,伊以靠在窗户和门口之间的墙壁上,双手背在身后朝他笑。林瑾昱提着包走过去,没急着离开,在距伊以最近的一张课桌上坐下,没说话只是看着她,小小的老旧教室一半在光里一半在影中,桌椅像睡着了的小动物。忽然林瑾昱起身,关上了门,回到伊以身前,一低头,单手捧着她的脸吻下去,伊以微微仰着头,手仍背在身后,渐渐地窗户外冒出了小脑袋,一颗,两颗,越来越多,林瑾昱余光瞟到,伸手拉上了窗帘。时间一久脖子有点酸,林瑾昱把她抱到课桌上,继续吻着。终于结束,伊以没力气差点从课桌上倒下去,林瑾昱扶住她,等她缓了缓神,拉着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