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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三(1)

作者: 吕烟海 阅读记录

《终三》作者:吕烟海

文案:

中国南方的煦城,那是一个被西方评论家一脸惊恐地预言要赶超美国纽约日本东京的国际大都市。在这个人口2115万占地5430平方公里的城市里,有这样的一个园子,人们敬畏地把它称作小煦城。

并且他们说,这里,才是真正的煦城。

三百年后,汉学家玛德·托伊莱特从古老的羊皮卷上,读到了这样一个悲天悯人、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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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关键字:主角:林瑾昱,伊以,林瑾晨 ┃ 配角:拉格洛夫,艾妮塞,格拉斯 ┃ 其它:家族小说,黑道权斗,纯属虚构

第1章 前奏·替身

多年前的落日黄昏里,我曾经爱过一个女孩子,那时我跟她都未满十五岁。

——题记

【前奏·替身】

长汀二十九年,夏。

早上七点,我正蓬着头睡眼惺忪地撑在洗漱台上刷牙,手机在卧室里铃声大作,我趿着拖鞋咬着牙刷,满嘴泡沫地去接起,含混不清地朝那端喂了一声。

对方默了几秒,才道,“简一?”

我怔了怔,试探着,“你是?”

“是我,林瑾晨。”

嘴里咬着的牙刷,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白色的泡沫跟着跌落,摊在地上像一朵摔碎的云。

比起林瑾晨,我更熟悉的是他另一个名字,那个散发着浓浓欧洲皇室范的Edwin。

我用纸巾捡起牙刷,小心翼翼地问,“你有什么事吗?”

又是几秒的停顿,仿佛他每次的简短回答都是经过精密的思考,“没事,这是我的号码,你记住了,以后有事就打这个电话。”

我不明所以地哦了一声,听着仿佛语气冷淡,漫不经心。

他说,“那就挂了吧,你先挂。”

我哦了一声,挂断电话,把牙刷放在水龙头下冲洗,在哗啦啦的水声中,我开始理清自己的思路,刚才那通电话的意思是,大名鼎鼎的少年精英Edwin扬言要罩着我了,那以后我在煦城,岂不是可以像螃蟹那样横着走路?

打破我喜滋滋的幻想的是另一通电话,说话的人仿佛故意压着嗓子,阴沉诡秘,他问,“Edwin打电话给你了?”

我说是。

他听上去很高兴,从手机听筒里传到我耳畔的是沙子般的笑声,轻轻地硌着我的耳膜,“一一,你昨天表现不错。”

我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要一厢情愿亲昵地唤我“一一”,在我前二十年的人生中,没有人这么喊过我。我自己也钟情于简一这个单纯冷静的称呼。不过这个人,他做的奇奇怪怪的事,远不止这么一件。

比如前天,我正吊着威压拍打戏,一身白衣,一个完美的凌空翻身,导演满意地喊,“卡,好,替身下,女一上。”于是躺在凉棚里呼呼地吹着小风扇的女一亲理了理衣襟,莲步轻移,款款地走了过来,对着镜头拍各种清冷艳绝的面部特写,鼓风机呼呼作响。

白衣飞扬。

我下场。

刚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忽然就有两人走到我面前,毫不避讳地打量着我。这两人,三伏天里一身黑衣。

于是我十分了然地朝他们摆摆手,十分同情地说,“二位大哥,隔壁剧组的吧,不容易啊,大夏天地穿成这样,热坏了吧?”

黑衣老大说,“这就是你说的伊小姐?”

黑衣老二讪讪地笑,“刚远远一看,还真以为是长汀里头那一位。”

黑衣老大立马给了老二一拳,“你六百度的视力,不戴眼镜还真好意思到处看啊!不过——”他语气悠悠地转了个弯,目光又在我身上流连一番(我赶紧抱着胳膊护住胸前作防卫状......),“别说,这回这一个还真有些像。”

黑衣老大问我,“小姑娘,你是演员吧?”

我耐心补充,“替身演员。”

对方高深莫测地阴笑了两声,看得我毛骨悚然,他说,“ 我们要找的就是替身演员,小姑娘,我们这里有一场大戏,要你来演。”

于是,我就在这黑人二兄弟的引领下,见到了所谓的这场大戏的导演,那个说话时故意压着嗓子,阴沉诡秘的中年男人。

那个时候他坐在车子的副驾驶,我站在车前,他只是摇下车窗看了我一眼,眼睛在墨镜后面被隐了情绪,只是幽深一片玄色。他对那两兄弟赞叹,“你们这俩瓜货,总算找着个真替身了。”

黑人兄弟站在我背后嘿嘿发笑,笑得我再度毛骨悚然,脊背发凉。于是我脑子一热,脱口而出,“我是正经的替身演员,只替打戏,不替床戏啊!”

中年男人一愣,随即一声轻咳,说,“呃,据我估计,应该没有床戏。不过,”他语气中多了一丝戏谑,“吻戏接受么?”

“这个么,”我认真思考,“要是演对手戏的那位长得帅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放下身段屈就一番。”

中年人拍着手笑起来,“你放心,那一位是人中翘楚,煦城的多少小姑娘排着队想嫁给他呢。”

在煦城,能让小姑娘们排着队都想嫁的人,我只知道一位,就是皇歌的年轻老大Edwin。两年前的煦城巨变,和我们这些平民阶层关系不大。那些出现在商报头条,或风雅一笑,或凝眉思索的年轻男子,他们所倾情导演以命出演的一幕一幕舞台剧,就像我们头顶上的万千流云,姿态绚美奇幻,却永远同我们隔着千万光年的距离,伸手不可触。后来,这些谈笑风声的男子黯然退场,走的走,死的死。如今商报或娱乐小报上偶尔的提名道姓,是他们死后存留世间的骸骨。

林瑾昱。

叶微尘。

许沐歌。

一个一个,都是一出曲曲叠叠的折子戏。

在这些折子戏收场之时,他粉墨登场,一身玄衣。把煦城的所有商业巨头招入麾下。人说,“不愧是Lin的胞弟,这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他们敬畏地叫他Edwin。如今煦城商界年轻的君王。一身清冷,寂寥孤傲。

只是二十一岁的年纪。

中年人说,“我姓叶,你叫我叶叔叔。”

我笑,“还是叫叶导好了。”

他笑得尽兴,“真是个聪明的小姑娘。真是块做演员的好料子。你跟着我演完了这出戏,我保管给你弄到今年的华鼎奖最佳新人女演员。”

“叶导,”我进入正题,“这戏什么时候拍?”

“明天。”

“我要准备什么吗?”

“到时候会通知你,把你电话留下。”

一切议定,我转身就走,他忽然说,“啊,小替身,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了。”

“简一。”

“一一啊,”他忽然自作主张地这样喊我,“换个发型怎么样?”

坐在理发店里,黑人两兄弟立在我的周围,理发店的其他客人都敬畏地看着我们这一边。无论怎么看,都像是这两人打劫强逼我剪发一般。白衣黑裤金头发的年轻店员战战兢兢地问我,您想要个什么样的发型,目光在大黑二黑脸上哆嗦。

大黑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语气冷漠像个机器,“就照这个剪。”

我歪着头把身体斜过去极为艰难地瞟了一眼照片,还没看清照片内容大黑一把把我按回座位,又把照片放回了兜里。

店员的剪刀窸窸窣窣地咬着我的头发,我问大黑,“那是谁?”

大黑一副炫酷表情,“你要演的人。”

最终我看着镜子里剪好刘海的自己,就是那种学生妹最爱一片式刘海,盖在脑门上像片瓦,当我把这个比喻说给大黑二黑兄弟听的时候,他们恶狠狠地瞪我一眼,说,如果大戏开拍以后我说话还是这个Style,他们毫不怀疑我会当场出局。我鼓着腮帮子闭了嘴,看着镜子里那个影子,其实细看被我吐槽像片瓦的的一片式刘海也没那么糟,它刚好遮过眉毛,这样显得我的双眼皮很欧式,大眼睛很水灵,嗯,我的嘴角露出一点笑意,小乖小乖的,倒像一下子小了三四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