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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无所依(51)

作者: 没有三叶草 阅读记录

见到我哥如临大敌的样子我不由地低头苦笑起来,一个连自己是谁都记不起来的年轻人和疗养院里的一个小护士之间还能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呢?

可是我哥显然不这么想,他见我一直沉默不语大概以为我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于是又猛地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板起脸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这个混蛋,怎么还是和以前一副德行,只要一看到年轻漂亮的女人就忘了自己是谁了——难道你以前被那些装模作样的女人害得还不够惨?

见到一直斯斯文文的哥哥突然发这么大的火,我也不由地吃了一惊。不过更让我吃惊的还是他刚才发火的内容,原来我失去记忆以前还曾被某个女人害过,而且还被她害得很惨!

哥哥刚才无意间透露的信息引起了我强烈的好奇心。事实上,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男人,谁对那些花边新闻能偶完全无动于衷呢?更何况那条花边新闻乍听起来和我本人还不无关系。

现在的我特别想知道自己失去记忆以前和某个年轻的女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同样,我也想知道自己现在失去记忆是不是也和那个女人有关。所以从内心上来说,我特别希望我哥能够再透露点什么信息,哪怕他只是透露一点无关紧要的信息也好。

可是我哥的样子看起来憨厚老实,为人却极其可恨,他似乎早已经看出了我的小阴谋,并且还打定了主意不让它得逞。他说完那一通莫名其妙的话以后就转过头去认真地开他的车了,再也没有提到任何我和某个女性有关的话题,也没有任何要向我透露什么信息的迹象。

我见了在心里恨得咬牙切齿的,却也拿他没有任何办法。虽然种种迹象都显示了眼前这人就是我的哥哥,但是他也没有非要向我坦白什么的义务,而我也不想强人所难。

银白色的小轿车继续向前,两旁的树木不停地飞速往后面退去,避风港也渐渐在轿车的后视镜中变得模糊,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大概是感觉头上的鸭舌帽挡住了视线,在一个路口等待红绿灯的间隙我哥就把鸭舌帽取了下来,然后顺手放进驾驶室的一个塑料袋里。

虽然我哥取下鸭舌帽以后很快就下意识地用手将头发梳拢了,但是透过他头发的缝隙依然能看到白色的头皮。盯着他额头上稀疏的头发看了好一会儿,最后我终于忍不住问出声来:呃,你的头发——你年纪轻轻的,头发怎么就搞成了这个样子?

我哥见我突然注意到他额头上稀疏的头发了似乎感到有一点局促不安,他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然后故作镇定地回答道:呃,你刚才是在说我的头发吗?其实我的头发以前可茂盛了,就是这两年才掉成这样的,这是我们家族的遗传——别看你现在头很多,以后也会变成我这个样子的!我听了吓得赶紧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然后就很干脆地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我和哥哥就这样坐在车上,两个人心照不宣地保持着沉默,可是两个大男人坐在一个小小的车子里面什么都不谈可不成啊!后来车子突然转弯时,我想起了自己那个未写完的小说,就顺便问道:呃,对了,你知道隋末唐初有一个名字叫做李药师的人吗?

我哥本来一直聚精会神地盯着前方的路,他听我突然问到李药师的事情也感到有点惊讶,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以后他就有点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当然知道!怎么不知道——不就是那个做了大唐的卫国公、后来又出家修道的怪人吗?

我听了感到非常惊讶,原来李药师最后出家修道了

其实我还很问一下我哥李药师和张初尘他们究竟是怎样逃出洛阳城的,他为什么要出家修道,不过后来我看到情况有一点不对劲就果断地把后面的话打住了。因为从我哥当时脸上的表情来看,他显然是不希望我再问起任何和李药师有关的问题。

你知道的,有些人就是这副德行。他们只知道不停地对你问这问那的,却从来不喜欢你问他们任何问题,无论你想要问的问题是多么的生死攸关。

车子又往前行驶了十多分钟,道路终于变得宽广一点,我哥的神情也因此变得轻松了不少。大概是见到我看起来有点闷闷不乐,后来他又转过头过来假装要安慰我:喂,我说老弟,不要再一直纠结于过去的事情了,再过大概半个小时就到家了,我们还是谈点其他让人开心的事情吧,比如谈一下你出院以后准备做什么工作之类的也行……

听了我哥的话我的心情简直沮丧得要命。

我现在才刚刚出院,连自己是谁都还没有完全弄清楚呢,他却非要一个劲地问我回去以后准备做什么工作!由于一肚子闷气窝在心里无处发泄,于是我就赌气似地告诉我哥我想成为一个作家,就只写那种看起来很简单,却又没有几个人能真正看得懂的小说……

我哥听到我说自己将来想要成为一个作家立刻把一张脸拉得老长,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语重心长地对我说:你知道吗,老弟,你的脑袋非常聪明,如果你想把小说写得让别人都看不懂,我相信你绝对可以做得到,但是如果你能够把自己的天赋用来做正经事,而不是浪费在写那些不挣钱的小说上面,那就更好了!

听了我哥的话,我差点忍不住要当场大发脾气。你只要花一秒钟稍微思考一下,就会发现他刚才那句话说得相当的混账:假如我的脑袋瓜真的像他所说得那样聪明的话,哪里还用得着他现在大老远地开车过来告诉我?

由于话不太投机的缘故谈话很快就结束了,车子里面又变得沉默起来,有好一会儿我们都没有开口说话。不过不说话,并不表示我对一切就没有任何疑问了。

我的脑袋一直都在为一些重要的事情所困扰,比如说我弟弟的事情。我记得自己刚住进医院时医生曾经见过我的弟弟一面,医生也暗示过他迟点会过来看我,只可惜我住进疗养院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也没有听到任何关于他的消息,不知道他现在究竟过得怎么样了,正在忙些什么事情……

说来可能你不会相信,我出院那天的天气出奇的好,已经快到下午了太阳依然和正午一样大。车子开到半路后来停在路边的一个小卖部前休息,我也趁机吃了一点点东西,还喝了一罐冰冻得直冒白雾的百事可乐。

不知道为什么,我哥在咕噜咕噜地喝了大半瓶绿茶以后突然对着天空大发了一通感慨:今天的天气真是不错啊,在这么好的天气出院对你来说也应该是一个崭新的开始!

听到这句莫名其妙的感慨我愣了好一会儿,最后终于忍不住嘀咕了一句:瞎扯,天气好不好和我出院以后的前途有个毛钱关系!

我哥听了不由地皱起了眉头,把刚下去的绿茶又吐出来一大半。

其实我倒不是存心要在这光景扫我哥的兴,只是他刚才的感慨让我隐隐约约地记起一些不开心事情来,我本人就是在一个天气相当不错的上午被打发到那座古怪的疗养院里面的。

发泄完以后我的心里总算感到舒服了一点,但是很快我又开始变得自责起来。毕竟现有的种种迹象都在显示,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四眼男子就是我的哥哥,无论他刚才所说那些话是不是在瞎扯,他的初衷应该都是为了我好。

另外,如果避风港里的那些医生没有刻意欺骗我的话,那么现在坐在我身边的这个声音暧昧、说话就像堵墙一样密不透风的哥哥还是个非常难得的人才,他不仅工作能力非常出色,而且还在广州某所知名大学拿过工商管理硕士学位,我不应该总是怀疑他的智商……

第十二章 第二节 1

熬过了令人窒息的尴尬和一路颠簸之苦,终于从避风港回到了家里。

打开一个涂了浅绿色油漆的铁门后,发现大厅里面有一张暗红色的沙发,在那张暗红色的沙发中间上面坐着一个瘦瘦的女人。那女人年龄大概在二十七八左右,显眼的蒜头鼻子架着一副厚厚的眼镜,下巴像个锥子一样尖,整个人看起来一副很快就要进入更年期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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