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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无所依(49)

作者: 没有三叶草 阅读记录

恍恍惚惚之间,我仿佛听到自耳边响起了一阵若有若无的声音:你根本就什么都不懂!你刚才不是很想知道我在写什么东西吗?现在拿去吧!然后我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塞到了我的手里。

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走回来的,回到宿舍关上房门以后打开手掌一看,发现了那张揉得邹巴巴的信纸上写着一首诗,那首诗歌的名字叫做《沉默的回音》。

《沉默的回音》

扎西拉姆多多

孩子,你真的不怀疑吗?

不怀疑你所看见的现实之下可能有更深一层的真实?

孩子,你真的不好奇吗?

不好奇这个世界也许还有其他面向?

孩子,你真的听不见吗?

听不见你的内心有一个幽微却坚定的声音,

喃喃说着关于觉醒的愿望?

刚读这首诗时,我还感觉它写得有一点点莫名其妙,但是在心里默默地将它念了两遍以后,我就渐渐被它里面的内容吸引住了──“孩子,你真的不怀疑吗?不怀疑你所看见的现实之下可能有更深一层的真实”,“现实之下更深一层的真实”究竟指的是什么呢?小护士会不会是在暗示我什么重要的事情呢,比如说疗养院里有一个重大的阴谋什么的?要不然小护士为什么早不送晚不送,偏偏要在我快出院时送这样一首奇怪的诗给我呢?

我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怀疑不无道理。

这座叫做避风港的疗养院里到处都透着古怪,而我被送到避风港这件事前前后后也都很可疑。如果小护士现在直接告诉我,我从被送进医院到我被转进疗养院这件从头到尾都是有人在背后操纵的,我听了也一点都不会感到惊讶。

只是假如一切真的不幸如我所担心的那样,有人在背后策划了一个针对我的阴谋,那么这个阴谋又是谁策划的,他策划这个阴谋的目的又是什么?小护士在这个阴谋里面又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她在这个阴谋中只是一个被无辜牵连进来的路人,还是根本就和那些医生是一丘之貉?

如果小护士也和那些医生是一丘之貉的话,那么我的麻烦可就有点大了。

第十二章 第一节 1

被医生告知要出院后,很快我出院的事就进入到了实际操作阶段。

为了让出院的程序上看起来更合理一点,后来疗养院的医生还煞有其事地安排我做了一个心理评估。这回再也没有抽血、心电图、X光、B超,也没有核磁共振、脑部扫描之类复杂的检查了,就只是一些谈话和心理测试而已。

评估结果也很快就出来了,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患者唐小雄身体现在已经基本上康复,情绪也很稳定,建议出院以后好好休息、每天按时吃药。我对疗养院的评估结论没有什么意见,但是它后面那句“建议出院以后好好休息,每天按时吃药”让我觉得有点费解。不过到了现在,我已经不再在乎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

在那份评估结果的“医生签名处”还写着三个龙飞凤舞的草书字,我估摸那大概就是给我做评估的医生的名字了。但后来我认真想了一下,又觉得事情也未必就一定如我所想的那样,那几个龙飞凤舞的草书字还有可能是一个代号什么的。你知道,现在的医生做事都遮遮掩掩的,没有人知道他们究竟在搞些什么名堂,现在我对自己的判断力也越来越没有把握了。

给我做精神评估的医生还郑重其事地告诉了我,他们已经就我将要出院这事征求了我家人的意见,而且我的家人也已经同意了。说完这些话以后他就咧着嘴巴把双手摊开放在站两边,一副皆大欢喜的模样。

听了医生的话我不知道是应该感到开心还是应该感到难过,所以只能咧开嘴站在办公室里傻笑。能够尽快出院当然不能算是一件坏事,只是医生通知我家人的事我可是一点都不知情啊!医生在通知之前,没有和我做过任何沟通;通知时,我也不在现场;到了现在,我甚至都没有弄明白医生口中所谓的我的 “家人”究竟指的是谁,是我的爸爸、妈妈,弟弟三人中的其中一个、还是其中两个,又或者是疗养院方面突然大发善心把他们三个人都通知了……

尽管对疗养院的做法有诸多的不满,但是此刻我已经没有任何心情去追问他们究竟通知了我哪些家人了。同样,我也没有任何心情去生他们的气了。现在,我只想找个无人的地方静静地待一会儿,然后等待自己的结局到来——虽然我已经失去了记忆,连自己是谁都记不清了,但是我知道每一个人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结局,我的结局也一定在前方的某个地方等着我。

做完评估后又冒着烈日回到自己的宿舍休息,快到中午时照例一个人去饭堂吃午餐。我所住的宿舍在靠近海边的一头,饭堂在疗养院的另一头,宿舍和饭堂之间隔着好几栋半旧不新的楼房,一般人走过去大概需要七八分钟的时间,我走过去通常只需要四五分钟左右。你们知道的,我不仅个子长得很高,而且还有一双很长的腿,走起路来速度简直快得惊人。当然,我走到饭堂只需要四五分钟还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在路上没有遇到任何阻拦。

那天我刚走出宿舍没几步,就发现前面有一伙人朝我走过来。为头的是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医生,头发三七分,他边往前走边不停地用手去捋自己的头发,动作看起来和电视里那些给敌人带路的汉奸有几分神似。

等他们走得足够近的时候我才终于看清楚,带头的那位正是通知我要在两天之内出院、逾期就要交钱的中年医生。在中年医生后面还跟着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年轻男子,再后面就是两个像机器人一样的壮汉了。这几个身高、体型、气质完全不一样的人走在一起,给人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我觉得那个戴眼镜的男子模样看着有点面熟,好像以前在哪里见过一样,但是我一时又想不起自己究竟是在哪里见过他,心中因此感到甚是痛苦。

医生那天的心情看起来似乎很不错,他走到离我大概还有五六步远的地方就开始冲着我大声嚷嚷了:呃,小雄,不要那么急着赶去吃午餐了,先把你房间的门开一下吧!

听了医生的话我很不情愿地停下了脚步,要知道我的肚子到现在还在“咕噜咕噜”地叫呢!我很想问一下医生为什么非要在我吃午餐时把我拦住,同样,我也很想问一下医生为什么突然要我把我房间的门开一下,但是到了最后我还是忍住了。疗养院的医生平时都见不到个人影,现在他们主动过来找我了,还一下子叫来了这么多人,我不打开宿舍的门显然是过不去的,再在原因上纠缠下去只会浪费我自己的时间。想通了这一点我就决定不再追问原因了,而是下意识地把手伸进口袋里去掏出钥匙准备开门。

就在这时候,我留意到了医生后面那个戴着眼镜的年轻男子。那男子二十七八岁左右,看起来大概一米八几的样子,身材高瘦,头上戴着一个鸭舌帽,鼻子上架着一副没有边框的眼镜,样子长得斯斯文文。

不知道为什么,那男子一见到我的眼睛朝他看过去神情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他握紧双手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不过到了最后他却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就像背后有一双无形的手用力掐住了他的脖子一样。

见了那男子脸上古怪的表情我终于忍不住了,就朝那中年医生努了努嘴然后问道:对了,医生,你身后那位年轻人是刚住进疗养院来的吗?我的意思是——他是不是要在我出院以后住我的宿舍?

谁知道那穿白大褂的中年医生还没有开口,他身后那个年轻男子就已经按捺不住了,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我的跟前来冲着我叫道:小雄,你究竟在瞎说些什么呢,谁在你出院以后要住你的宿舍了——我是你的哥哥啊,我今天过来疗养院就是特意来接你回去的?你怎么进了一趟疗养院,就变得连自己的哥哥都不认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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