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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无所依(40)

作者: 没有三叶草 阅读记录

想到其中的矛盾之处张初尘不由感到有点尴尬,于是就有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然后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好在李药师当时似乎正在想其他的事情,并没有留意到张初尘手足无措的窘态,所以场面并不算特别难堪。说来也奇怪,李药师这厮一开始还挺健谈的,到了快要告别时却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他一直眼神迷离地盯着前方,样子看起来就像还没有完全从梦境中醒过来一样。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张初尘终于忍不住了,她伸出手在李药师的眼前晃了一下,李药师见了终于如梦初醒。在不好意思地憨笑了一下以后,李药师终于慢吞吞地站起来伸了一个大懒腰。

张初尘见李药师已经站起来了也暗暗松了一口气。本来张初尘刚才已经在心里悄悄地计划好了,如果李药师这厮再继续这样“梦游”下去的话,她就要伸出手指去弹他的额头了。

只是李药师站起来后也没有变得干脆起来。

李药师站起来以后转过头朝着张初尘所站的方向看了一眼,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的样子,可是他的嘴唇尝试着张开了好几次,到了最后却又很不争气地合上了,那神情看起来活像一只被鱼刺卡住了喉咙的猫一样。这和平时逍遥洒脱的李药师简直判若两人。

就这样磨叽了好一会儿,李药师终于开始有所行动了。

李药师先是假装漫不经心地朝远处看了几眼,然后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最后才慢慢地走道张初尘身边说道:张姑娘啊,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醉生梦死”相遇时我对你说过的话吗——呃,当时我说你印堂发黑,如果不早点离开洛阳城迟早会大祸临头——其实我并不是在开玩笑,我说的是真的!

谁知道李药师的话还没说完,张初尘就睁大眼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瞪完以后,她就竖起眉毛大声地斥责道:你这个李药师,怎么没事尽爱说一些危言耸听的昏话呢?我看你再继续这样胡说八道才迟早会大祸临头呢!

说完,张初尘就转身气冲冲地离开了。

李药师望着张初尘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觉得好不委屈。

他原本还想告诉张初尘,自己占星观相的结果可一向是非常准确的,而现有的种种迹象也都在显示城里有人正在策划一个惊天的大阴谋,如果她不早点离开迟早会招来杀身之祸。谁能想到自己的话才刚刚开了个头,她就已经气得扬长而去了呢?

第十章 第二节 1

目送张初尘离开后,李药师一个人沿着悬崖边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但是他的心情却仍然没有变得平静下来。只要一想到洛阳城里的严峻形势和张初尘懵撞的性格,李药师就感到担忧不已。

在自己的宅子里懵懵懂懂地过了大半天,快到下午时李药师终于有点沉不住气了,他决定亲自去张初尘的宅子拜访一下她,顺便劝她早点离开洛阳城这个是非之地。

虽然时间上比较仓促,但是去拜访张初尘之前李药师还是很认真地梳洗了一番,并且还特意穿了一套不错的行头:一件褐色的圆领袍服,脚穿一双灰色防尘布鞋,头上还裹了一块平头小样巾。梳洗完毕又换上新行头以后的李药师在镜子里看起来风度翩翩,就连他自己都差点要被陶醉了。

只可惜李药师的这身漂亮的新行头,并没能给他带来什么额外的好运气。

李药师的脚刚踏出宅子的门坎还没有几步,他的眼皮就开始莫名其妙地跳动起来,无论李药师怎么努力都没能够让它消停下来。到了最后,李药师终于忍不住低声地骂了一声“谢特”。

“谢特”这个词是李药师从城里的某个鬼佬那里听来的,他还曾无意间在“醉生梦死”里听人说起过。李药师并不知道“谢特”具体是什么意思,但是知道它能够骂人却又不带一个脏词,此刻他心情一激动就不由自主地说出来了。

到了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人的眼皮还有另外一种叫法,那就是眼睑。眼睑上有两种肌肉,一种叫做眼轮匝肌,当它收缩时眼睛就闭合;另外一种肌肉叫做提上睑肌,当它收缩时眼睛就睁开。这两种肌肉不断收缩、放松,眼睛就能睁开和闭合,如果支配这两种肌肉的神经受到刺激同时兴奋起来,眼皮就会不由自主地跳动。李药师的眼睑突然跳动其实就是因为支配他这两种肌肉的神经突然受到某种刺激,同时兴奋起来了。

虽然李药师一时也不明白自己的眼睑为什么会突然跳动,但是他总觉得当天会发生点什么不一样的事情。

由于心里比较着急,李药师一路上走得飞快,从家八卦路的宅子出发还没过半盏茶的功夫就来到天生桥边。天生桥位于泥水路和石板路交界处,是一座很大的三拱石桥,碧水河从桥的石拱之间流过,石桥两边的扶栏上雕刻很多栩栩如生的小狮子,它是仇人决斗、情侣约会和分手的绝佳去处。

走到天生桥以后,李药师就开始感到有点压力了。不瞒大家说,虽然李药师现在急着要去找张初尘,但是他只知道张初尘住在天生桥的另一边,至于张初尘究竟住在哪里,他也一无所知。

在思考的间隙李药师不知不觉走过了天生桥,不过很快他就发现情况有点不对劲。前边的路口有一个瘦瘦的中年男子本来正蹲在地上逗路边的一个孩子玩,他手里拿着一朵折好的纸牡丹、嘴咧得老宽,想假装自己是一个友善的人,只可惜他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面前的孩子被他的样子吓得几乎要哭出声来了;另外,他那一双阴郁的眼睛也不时地向李药师所在的方向张望,看起来就像特意在等着他一样。见了这样的场景李药师不由地在心里苦笑了一下,笑完以后他就三步并作两步地从那人身边走了过去。

不过事情远并没有李药师想象的那么简单。

李药师刚刚甩掉那个阴郁的男子,很快又遇到了一个古怪的拾荒者。那拾荒者脚下穿了一双满是脏泥的鞋子,但是他的一双手却比十八岁的少女手还要白嫩几分,李药师还留意到他的手腕上纹着一把雨伞。同样,李药师也一句话没有说就飞快地从他身边走了过去,不过李药师刚甩掉那个手腕上纹了雨伞的拾荒者后,很快又被另外一个手腕纹了雨伞的怪人跟上了。

一下见到好几个身上纹着雨伞的人李药师的心里一下就明白过来了,自己是被越王杨素手下的伞兵跟上了!

越王杨素在洛阳城里有很多手下,他们中某些人身份是公开的,某些人的身份则相对比较保密,比如说现在跟踪李药师的伞兵的身份就是相对保密的——伞兵是越王杨素手下一伙手下的绰号,他们平时专门执行刺探消息、跟踪特定目标、实施秘密抓捕之类的任务。由于他们每个人身上都纹了一把雨伞,因此城里的老百姓在背地里将他们称为伞兵。

李药师当时的情况相当尴尬。他刚刚甩掉第一个跟踪的伞兵很快又被另外一个伞兵盯上了,而李药师甩掉另外一个伞兵以后很快又被一个新的伞兵跟上了。李药师还没有走过两条街道,跟在他后面伞兵的数目就已经超过十个;等李药师转过四五条街以后,潜伏在他身边的伞兵数目已经达到数十个之多。

没有过多久,李药师身边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几乎全部都是伞兵了。

李药师本来是要去找张初尘有正事要和她商量的,现在被一大伙伞兵跟在身后心里自然非常生气,不过他又不能因为自己心里生气,就那样跑过去和那些不识时务的伞兵拼命,于是就只能继续往前走去以观后效。

那伙伞兵被李药师识穿以后变得恼羞成怒,后来他们干脆就连装都不装了,就直接鼓着腮帮子死皮赖脸地跟在李药师的后面。只要李药师一迈开那双长腿往前走,后面的伞兵就一阵小碎步紧紧地往前跟上;等李药师一放慢脚步,他们也跟着放慢脚步,不紧不慢地跟在李药师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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