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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为卿,绝相思(38)+番外

作者: 柒嘻 阅读记录

杜清惊愕张口,先前在疑惑她搞什么鬼,而之后,不屑一顾地嗤笑,拽起钟鑫出门。

生怕走得慢了被污染耳朵。

钟鑫还在琢磨靳言的名堂,被人领出了门后知后觉,“你干嘛?”

就知道杜清是咋咋呼呼的性子,靳言转而打量起眼前余下两个,联想卷在手心的报告纸,语出平静:“我表哥说,她的头部治疗方案出来了。听说放在他桌子上,你们想看就去看。”

靳言一脸无谓,对郑杨半个称呼都没有,口吻像极毫不在乎。

靳言越是看起来淡漠,程歆反倒生疑,当就近看清她发梢上的水迹,恍惚忆起前一晚她自我放逐的情形……醉酒、淋雨,她也是痛的不是吗……那她们身为旁观者,谁够资格想当然地评头论足说她的不是?

程歆曾设身处地想过,以靳言立场,本来就是爱人欺瞒在前,家人出事在后。快到、不予她平喘的机会。

程歆收归心思,拿定主意,转去劝云祎:“我们去看看吧。”

云祎不接话,一步不动,眯了眯眼盯着靳言,认准她接近郑杨就是没安好心。

程歆见她那固执样,直言相劝:“她不会怎么样的……或许是有什么话要说,咱们出去走走,让她们待会儿吧。”一天之内,靳言喝多、郑杨低泣,程歆从旁感受,心疼抑不住翻涌。她琢磨着,该给她们机会相处,将难言的话说出来,或许心底好些。

“你倒是信得着她。”云祎一反常态,强硬回绝:“郑杨现在,一身伤还和家人闹僵了,说到底和靳家和她靳言脱不开关系,而且,郑杨心里的痛,全是她一刀刀刻下的!事到如今,二姐你怎么还、”云祎说到激动处,不管不顾地顶撞程歆。

“二姐!”郑杨倏然发声,转而低语:“我想吃苹果。”

在场几人不约而同想起曾经的一道场景,争执消弭——

苹果,对郑杨有重要的意义。

曾几何时她们几个在宿舍玩真心话大冒险,游戏黑洞郑杨被钟鑫误打误撞问到这样一个问题——“你印象最深刻的人或事是什么?”

气氛沉降,所有人随着被提问者的黯然而静默。

印象最深刻的?回味这句话时,眼前不可控地晃过记忆中灰败的16岁暑假,其中有病床上英气不再的枯瘦的父亲、暗地里以泪洗面的苍老的母亲,还有哭肿了眼的弟弟和软弱无力的自己。

恍惚,死神的威慑席卷而来,涌动起对无情冰冷的苍白色和刺鼻作呕的消毒水的恐怖回忆……

郑杨控制住心内的暗潮涌动,默过缓过,说起的是另一件事,是记忆更深处一家人的温馨相处。

那是她第一次提到她父亲——

他是一名缉.毒.警.察,风险大、任务重,与家人聚少离多,即便如此,团圆的心愿全天下共通。每每在他上班离家之前,会收到一双儿女的拥抱,和妻子塞进掌心的一颗苹果,若无意外,多年如一。

苹果,平果,惟愿离家的人平安归来,再续团圆。

……

因为此,苹果,对于郑家人,不止是果盘里的常客,更是一家四口平安团聚的祈愿寄托。

天不遂人愿……

在郑父离世之后,苹果也被不声不响地归为忌讳。在郑家,再不见那类承载万众寄托、实则一无用处的狗屁水果。

小团体的大家伙儿都见识过,从不挑食的郑杨如何对苹果避之不及。

她这时候提苹果什么意思?云祎转头,瞪眼睛端视病床上回归静默的人。她是单纯要支开她们,帮靳言说话,还是说、她不经意地提及苹果,实际是在她心里,靳言和她父亲和她家人一样重要?

靳言在话音落地的瞬间,情绪也是崩盘了的,只是她们两两回头,没谁注意到她眼里接连变换的震惊、愧疚与涩然。

“二姐,拜托了。”耳边什么响动都没有,没有离去的响动,她知道她们还在的。

郑杨脸颊紧绷,放在过去,可以想见,她此时的样子——眼带坚定、神色肃然,程歆默念着她过去神采奕奕的眼睛,鼻腔涌上酸涩。

郑杨“苹果”二字一出,在旁三人各自缄默,一时无人应答。

莽撞出口的当事人后知后觉,紧抿了唇就此缄默,自我反思着,为什么会忽然说起那个……或许潜意识的惧怕,由畏惧而生出私心……所以她再次利用了亲情,利用了关心她的人交付的一腔真心,郑杨垂下了头,攥紧了床单,恼恨而愧悔。

“我们这就去。”程歆轻柔的话音转而跌破低沉,她握住云祎的手腕,出口的不容置疑,“走。”

云祎就此妥协,收回视线,与“不速之客”擦肩而过,以递出的眼神狠狠警告那个依旧是云淡风轻的家伙。

·

淅沥沥的欢闹声被拒窗外,医院里永不消退的消毒水与潮湿空气相依,气味淡化不少。

门好心闭合。刻板的空间,包容她们的久违相处。

靳言向前一步,近到距床侧两步远,不远不近地垂眼打量她。

上一次她们私下相处,也是在这。那是郑杨住院的第二天,深夜时候,靳言避开所有人,鬼使神差跑来见她;

上上次,是郑杨刚被从靳家送来医院,靳言支走其他人,替她仔仔细细上了药——那些伏在她身上的淤青和血口子,靳言在前夜郑杨在靳家昏迷时将她带回自己卧室逐一细查过的。她翻来覆去看过三五遍,就能凭着所谓专业素养在脑海中分析临摹了;

还有,再之前的第一次,在靳家的地下室,郑杨被束缚在不见天日的角落挣扎隐忍,在她到来那一刻迸发惊喜。

五次。

靳言归来那么多天,单独见她只有这五次,累积时长少得可怜。

靳言能头头是道地默背她的伤情,分析她的打斗遭遇,可那又怎么样?郑杨不是病人,不是受害者,是她靳言一度放在心尖上更胜亲人的爱人啊!

靳言无声凝望病床方向,眼里蓄满的泪随着眼皮眨动无声落下。她自己是有多狠心,不视不听放任她成眼前这个样子!

牙关紧咬,痛楚相伴着无声溢出……

她很想抱一抱她,问她腹部疼不疼手臂痒不痒头痛是否有好些?

可靳言不敢再进一步,她甚至觉得,靠近她一点点,心防都在解冻……不强硬到底的话,逃不过铺垫好的情绪分崩离析的结局。

手指微颤,牵动出的脆响总算提醒了她来这的意图——总归郑杨她们还不知道她发现了部分隐情,靳言决定伪装下去,直到、送她进手术室,直到、等她健康完好地出院。

或许那时候,她会忘了她,忘了过去的情.爱仇怨……靳言抬头,对着微弱闪动的灯光粲然一笑,那样的话,郑杨就能摆脱这些沉重安宁生活了。

那样的话,她会忘掉自己曾经那么天真那么傻地爱过一个狠女人,以后,会以澄澈温暖的心换得一人倾心爱护……

心跳激荡起阵痛,手中的纸张不知不觉飘落在地,站着的人凄然垂首,揪着衬衫衣摆僵直地杵在那,晶莹滴在脚尖,融化在浸裹温润的布料中。

该替她开心不是吗,她为了平衡亲与爱委曲求全到今天,你一个狠心无情的刽子手怎么配在她面前无病呻.吟扮可怜?靳言咬紧下唇,仰头强迫将不争气的酸楚收回心底。

郑杨呆板地坐在那,屏息以待,不知不觉间,将被单床单一并纳入掌心,除了方才渐近的步子、伶仃的飘动,再不闻其它……收不到讯息的人无措而惊慌,手撑到床板就要转身下地。

“别动!”靳言听到声响,急忙呵斥住她。

床上的人果然停下动作,循声,摆正脸直面她,竖起双耳探听对面动静。

心慌生生压过敏感,郑杨愣是没听出呵责中的颤音,仰头正对那人,习惯性将真实情绪掩盖,佯装淡定地反问:“你要找我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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