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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僧不破戒(75)

作者: 冢祭 阅读记录

“多个帮忙总是好的。”虚生弯身写了两张小字信笺,交给在外等候的宫先生,神情凝重地开口:“京城是非地,你不该久待在这。”

怀明墨轻笑地说:“我只是个江湖人,朝堂那些人不会把我放眼里。”

虚生垂眸不语,许久抬眸正色道:“你的身份不啻于这。”

“是,我忘记当今贵妃是我的姨母。”

“二十年前,三伏盛暑天,北孟的七皇子失足掉进避暑别宫的荷花中,被救起时已陷入昏迷,之后三日高烧不退,两岁不到便夭折了。七皇子是季贵妃盛宠时所诞下的皇嗣,听闻孟帝十分疼爱,所以孟帝下召追封为亲王,更已亲王礼制下的葬。”虚生看着怀明墨越渐煞白的容色,缓缓道:“同年九月,季先生忽然抱回个双目失明的孩提,并认作养子。”

怀明墨勉强笑道:“我确与七皇子年纪相仿,可若我真是他,姨母又为何要把我送出宫。做盲眼的皇子,总比做个瞎眼的江湖客要强。”

“当瞧不见的布衣比做无法保护自己的皇子安全。季贵妃后来用雷霆手段整治后宫,一并赐死杨娴妃、康嫔等众多妃嫔。那时前朝也不平静,孟帝罢黜、处死好几个曾帮孟家打天下的功臣,可凶险。”

虚生见怀明墨默声不言,叹息劝说:“孟时安……时安,季贵妃为你起名字意味昭然。她把玄机阁交与你,其实是希望能为你所用,保你一世平安。京城这潭水太深,你不该来。”

“你……究竟是谁?”怀明墨渐恢复平静,慢声说:“妙僧、香盗、还是有太多我不知的身份。”

虚生淡然一笑,唇角溜出似有若无的苦涩,平淡道:“我也想知道,我是谁。可惜,我连自己姓氏都不知。”

怀明墨眸子逐渐黯然,低声问道:“你已经答应帮三皇子夺嫡了吗?”

“太子在位,三皇子为什么要夺嫡?如果太子被废储,东宫之位悬空,又何不一争。”虚生伸手轻拍怀明墨冰凉的手背,“你放心,大皇子他不会有事的。”

怀明墨面露苦闷,双掌捂面垂头道:“是我无用,帮不上……兄长。”

虚生起身坐到怀明墨身旁,喟叹地开口:“京城风雨暂未至,你我现在做不了任何事。早些回隐世山庄吧。”

“你呢?打算留在京师坐等风雨吗?”

虚生语气轻快道:“我可没这闲工夫,况且我还有别的事要办。不出五日,估计也要离开这了。”

怀明墨稍稍挪了身子,坐的离虚生更近些,“你还会回枯草庐吗?”

“不回了,也回不去。”虚生看穿怀明墨所想,淡笑道:“你别来寻我。”

怀明墨再要开口争取,哪想到虚生会封住自己穴道,身不能动,张口亦发不出声来。眼瞧虚生从小兜中取出药粉丸捏碎吹向自己,不多时他倦意深浓,眼皮犹如千斤石般重得抬不起。

夕阳沉落,昏暗的天色越渐冷得人瑟缩,虚生扶着怀明墨仔细侧躺在罗汉床上,又让阿虞从自己寝卧捧来苏锦厚棉被,安顿好怀明墨,虚生留了封信在怀明墨头侧。

虚生手指微动,瞬有数十个黑面出现在院墙周围,“保护好玄机阁阁主,等他属下回来,你们再撤。”

“是,属下遵命。”

宫先生闻言连忙揖摆笑道:“楼主客气,我却受不起,京城我定会看着。屡次刺杀楼主的暗卫虽已知是哪个府上的人,楼主还得多加小心。”

虚生面上露出嫌恶的神情,“原就猜想是他,所以托珑秀对他小有惩戒以示警告。不想竟是个愚人,这般冥顽不灵”

宫先生直言不讳道:“楼主还记得我当初听闻你要扶持四皇子时的反应?”

“怎会不记得,到底是宫先生眼毒。”虚生自嘲一笑,想起自己当时一时兴起的恶趣,如今惹了一身腥,实在是不该。

细瞧出虚生懊悔之意,宫先生淡笑疑说:“楼主是打算帮三皇子夺嫡吗?”

虚生淡笑似有摇头,“且再看吧。”

宫先生看了眼怀明墨安睡的面容,笑而未言,确是把孟清润的事稍放在心上,以备日后之需。算着时辰差不多,他道:“辩机先生今日在满庭芳查账,楼主是否要去一见?”

“也好,你派人先去通知,我随后就到。”才想跟着宫先生出屋,虚生四指轻握无意碰及掌心细布,立时停下步子,走回怀明墨身旁,伸在半空的手终是没触到怀明墨。

屋中没点半支烛火,安排好马车走回的宫先生隔窗瞧不清虚生容色行举动,他心下纳罕虚生怎还未出来,想进屋一瞧,险些与虚生撞个正着。

虚生头也不回地往宅外走,上马车前忽地低声道:“屋里的人,还请宫先生看顾会儿。”

第51章 第51章

满庭芳远在京城,离庆州府距离甚远,辩机先生极少会亲自前来,莫不是近来满庭芳亏空得厉害,他原是不打算来跑这一趟。辩机先生听着屋外大堂小厅人声鼎沸,无声翻着账册也不发作,只等虚生前来。

坐在辩机先生对面的姑娘约莫十八岁左右,生的清秀可人,似蹙非蹙的眸子令人生怜。她怯生生拉着竺苓的手,低声道:“姐姐……”

竺苓柔和浅笑,轻揽着姑娘纤瘦的肩,“碧瑶妹妹不用怕,等楼主来后,你解释清楚便是了。楼主并非不分青红皂白,不问情由的人。”竺苓拨了些胡桃,又把装胡桃肉的小碟推到辩机先生肘边,“多看账簿费神,辩机先生歇会儿吧。”

辩机先生横眉竖眼的神色很是吓人,连着见惯大场面的施妈妈也不敢多言,在旁陪笑道:“姑娘说的是。”

趁人不注意,竺苓对辩机先生一使眼色,笑道:“辩机先生瞧你,把碧瑶妹妹都快吓哭了。”

辩机先生看着这如流水般亏损的银两,脸色实在好不起来,口气强硬道:“给不出好的理由,等楼主来有得她哭的时候。”

碧瑶越发楚楚可怜的模样,扑进竺苓怀里,低泣道:“竺苓姐,满庭芳的情况你都清楚,姐姐帮我。”

竺苓轻拍碧瑶后背,淡笑道:“是呢,放心,有姐姐在。会帮你给说清楚的”

眼下正是满庭芳忙碌时,谁也没注意到虚生是几时从哪里进来,又什么时候到的花楼厢房外。虚生从半掩的门缝稍稍往里观望了会儿,和煦的笑渐爬上他唇角眉梢,这才缓缓推门而入,语气松快道:“屋里这是怎的?”他佯似惊异地看了眼碧瑶,“碧瑶怎会哭的这么梨花带雨。”

辩机先生使了重力把账本往虚生身前一扔,气势汹汹道:“楼主看了便知。”

账册虚生半月前就派人暗里抄录,早是翻阅过的账本。因发现亏空严重,才找辩机先生来演这出戏,趁碧瑶来不及改动上交的账册,打她个措手不及,也好敲打一番,让其近来有所收敛。

虚生缓缓翻着账册,仿若瞧得仔细,眉心也蹙得越发紧。良久他翻完两本账册,啜了口热茶,方不徐不疾开口:“我来前看过满庭芳的记事,过往两月生意并不惨淡,怎得收益倒不如从前?如今还到入不敷出地步了,这实在说不过去。”

话说间,虚生眼眸直盯着碧瑶,完全未把施妈妈放在眼里,毕竟明面上管满庭芳的是施妈妈,可实则控制人是碧瑶。

碧瑶微抽泣,许久平复呼吸,委屈道:“前阵子对河的沁春园走水,损失惨重,坊里的姐妹觉着可怜,所以大家商议着出资帮甘妈妈重建。香赛雪、清平乐和我们这的生意最好,所以捐地多些。”

辩机先生四指猛拍账册,恼道:“那不至如此。”

碧瑶吓得一颤,微湿的眸子我见犹怜,怯怯道:“近来满庭芳不少姑娘从良嫁人,院里总是按旧例会封些银两给她们,又出了不少份子钱。而新救下的姑娘要请先生教养,加起来又是笔不小的开支。前阵子坊里举办的许多活动,满庭芳也是出过不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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