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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僧不破戒(41)

作者: 冢祭 阅读记录

屋里人等得不耐烦时,郑丰年适才缓缓道:“昨晚在我们去追那女剑客后,守在藏经阁附近的寺僧好几位看有黑影从阁中窜出。其轻功身法诡谲,且离去后带了缕落月滟香。虚悟大师与这人在少林寺门□□过手,我细问虚悟大师后,八成能确定,那人正是香盗。”

“怎会?”怀明墨脱口道,却再说不出别话。

季德恩眸子微动,他原不是个笨人,自然瞧出怀明墨异状,却也没追问,反嬉笑又懊悔说:“早知我去追那女剑客作甚,在藏经阁门外好好守着便是,可惜,实在可惜。”

“凭表少爷的轻功,守着也难瞧上一眼。”辛里无情揭穿,余光不时瞟向怀明墨,心底暗叹不休。

怀明墨侧耳静听寺院里的动静,暮鼓声中嘈嘈杂杂,“郑大哥,藏经阁那怎如此吵闹?”

郑丰年立即回道:“昨晚香盗不知在藏经阁做什么,藏经阁被翻得极乱。我去时正遇虚慈大师在带弟子整理。”

“我曾听虚生和尚说过,虚慈师傅出家前是毒王的关门弟子。”季德恩随口说:“不知他对悲乐极会不会了解,若是虚慈师傅识得,或许能查出一二线索来。”

说者无心,听者却如醍醐灌顶,怀明墨猛地直起身,面上漏出从未有过的急躁,“郑大哥走,带我去藏经阁。”

“阁主小心。”辛里眼疾手快扶住险些被门槛绊住的怀明墨。

怀明墨的步子走得极快,就差没把轻功用上在少林寺飞檐走壁。起初其他三人尚能勉强跟在其后,可渐被撇开距离,少林修行地又不宜用功夫无理打扰,最后季德恩索性放慢步子,笃悠悠慢步而行。

藏经阁内有不少寺僧在走动,经书散落满地,且像是故意翻乱,要归整到原样,实在不易。

“阿弥陀佛,藏经阁是寺中重地,施主不方便随意出入。”

两根木棍交叉拦在怀明墨身前,半点不给往前半步的空隙。怀明墨一时昏头,差些要硬闯,醒神过来后方觉自己鲁莽,连忙后退两步,补上礼数,平静道:“怀某找虚慈大师有事相问,还请两位代劳通告声。”

守阁和尚收回木棍,其中一人施礼,客气道:“请公子在外稍等片刻。”说罢他朝另一个寺僧示意,转身进阁寻虚慈汇报。

等了约有一炷香的时间,藏经阁前后走出三个僧人,在前方领路的是虚慈的弟子子相和尚,虚慈则跟在身后。

“怀公子匆忙赶来找我师兄,是有什么事?”

辛里见到虚生大为惊讶,满腹的质疑无处问,眉头微挑道:“虚生师傅怎会在藏经阁?”

话说得好没道理,口气里的敌意着实明显,连在旁的虚慈眉头都微皱了下,手不由搭上虚生右肩,想要将虚生往后拉,护在自己身后。哪知虚生不惧不亢,嘴角轻扬,语调柔和似四月春风,“贫僧是少林寺僧,昨晚听闻寺里遭人捣乱,所以结束早课想前来帮忙。正巧路过藏经阁,阁中被翻得一塌糊涂,不进阁帮师兄整理,难道要袖手旁观不成?”

“真是无理。”季德恩轻拍辛里后脑勺,余光一瞟挡在辛里跟前,“虚生师傅别理他,也不知他是不是吃错药,从大清早就无辜惹是非。你别往心里去,不计小人过。”

虚生默然打量眼季德恩,清浅一笑,仿佛丝毫没察觉那双眸中的怀疑。

郑丰年与虚生没照过几次面,对其印象始终停留在是位温煦的和尚,直到刚才那刹那方觉虚生可怕,从容的面色让人难以揣摩,可见城府之深。适才连虚慈和尚都已微微有些变色,更不论旁边修行时短的小僧,可偏这当事人似是罔闻,莫说眉动面露不悦,竟还能笑谈如常。

“听说几位施主有事找贫僧,这处谈话不方便。”虚慈侧头对子相道:“你在这打理,为师和施主说完话就过来。”

怀明墨转身刚要跟去,忽然又停住脚,回身道:“虚生……师傅,你不一起么?”

虚生猜不到他们急寻虚慈的目的,贸然跟去又显得扎眼,所以与其惹人怀疑,倒不如事后派人暗查。虚生刚要张口回绝,却听走在最前的虚慈道:“师弟同来吧,藏经阁的事交给子相便可。”

如此邀约,再推脱反而显得刻意,虚生淡然回道:“是。”

“香盗来藏经阁有何目的?虚生,你可知道?”怀明墨特地放慢脚步,同虚生比肩而行。

“香盗昨日去过藏经阁?”虚生十分诧异,呼吐的气息顿时大乱,良久恢复平静道:“你从哪听来的消息?”

“难道你不知道?”怀明墨被虚生的反应吓了跳,仔细分辨他语气中的虚实,“今早郑大哥从达摩院那得来的消息,且当面和虚悟大师确认过。虚悟大师所阐述昨晚交手人的武功路数,是香盗无疑。”

怎么会……虚生哑然无言许久,掌心不知何时沁出冷汗,凉意更是从脚底上窜。若是论轻功,他尚可猜是花星楼相助,可他清楚虚悟的底子,花星楼要用冥象神功与虚悟对打,难是其对手,假使被纠缠住,定难以脱身。那是谁假扮自己什么?又为何要相助自己?虚生沉默良久不得结论,忽觉身旁有一手搭上自己手腕,他瞧了眼这只似玉纤指,无声息地缩了手,“我与香盗素未蒙面,互不相识,岂会知香盗来去。”

“那你怎会知道香盗会去无妄崖?”

“自是猜不透,以防万一罢了。”

怀明墨鼻息轻哼,轻笑道:“这么巧?”

“无巧不成书。缘来而遇,缘去便散。”虚生侧目直盯怀明墨,眉目间有稍见的柔和,淡笑道:“一品居相识,难道是怀公子故意跟踪贫僧?”

“天下事哪有这么多巧合,于我或是缘,但缘见未必是天定,可能是人为。”怀明墨道出心结,忽而哼笑道:“莫忘了,绾妃与陛下的相遇,是机缘,又是布局。你可告诉我,究竟什么事缘,什么事局。”

“人为或是天定,无缘人为亦不能见。”

季德恩在前听到身后嘀嘀咕咕,忍不住放慢脚步,不满道:“你们在后面说什么悄悄话呢?”

“没什么。”怀明墨稍稍加快步子,撇下身后两人跟到辛里身旁。

在众人眼里,怀明墨是个温似润玉的世家公子,莫说做出失礼的举动,哪怕是气恼蹙眉都不会示意在人前。眼下他忽然做出任性的举动,顿令季德恩分外吃惊,直瞪眸子来回转头呆看。

虚生淡笑摇头予以回应,亦只说:“确实没事。”

季德恩神情间的顽色兀地敛起,庄肃的眼眸紧盯虚生,少见认真的模样,“妙僧之妙,是在才学还是身份?我不想知道,我只认我那个妙僧为朋友。”微有顿挫,他略有伤感道:“怀明墨心子清如明镜,以诚交人,还望留情。”

会被察觉是意料中的事,虚生面色平静,似懂非懂地淡笑看季德恩,净得似天落的雪子,让人实在无法与阴诡联想到一起。季德恩无声盯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人,顿觉自己是不是有所误解,后一刻又觉眼前人不可测。

无言互视许久,季德恩想再说些什么,远处传来虚慈声响,“入屋吧。”

第30章 第30章

进屋时,虚慈关怀地用目光寻问。虚生只以浅笑回应,面对屋里另两人的灼灼目光,他亦是磊落无别色。屋里人除师兄,便是客,烧水沏茶事自然是落到自己身上,虚生坐在离客偏远的炭炉旁,看似漫不经心的顾着炉上水壶。

焦急前来的是怀明墨,入屋后最心不在焉的亦是他,好像全然忘记来的目的,一门心思全在观察虚生身上。

虚生面色静如平常,暗里不禁咋舌,做诸多障目手段,偏遇到个执着的,王八吃秤砣,铁了心逼自己认是香盗的主,实在难对付。

虚慈拎起水壶,给在坐几人个倒杯凉茶,笑道:“不知几位施主找贫僧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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