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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僧不破戒(167)

作者: 冢祭 阅读记录

“雍世子有话好说,何必动手呢?”季先生从中劝说。

多情公子手腕被猛地一击,神色顿蹙,刚那话泄了大半憋在心底的气,整个人像泄气的皮球,颓坐在地,颤抖的手连拳都握不住。

“她为什么不告诉我?”

虚生冷漠道:“告诉你,难道你就有办法帮她?”

怀明墨走到多情公子身边,想要将人扶起,叹道:“绾心将从前的事全说出来了,她不恨你,也不怪你,望你能为孩子好好的过下去。”

明明还在九月里,天气尚还暖和,季先生和季肃善却同时感到一阵寒意,钦佩地看向多情公子,他们都不是傻人,稍提这一句,已经明白话里的深意。给皇帝带绿帽子,何等的本事能耐,感慨完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觉头顶飘来水珠,抬头瞧去,原来是季铎瑞听罢没端稳茶。

多情公子此时神情有些恍惚,根本注意不到旁人,痴痴傻傻道:“她呢?为我能活下来吗?为什么,我明明都已经做到她的要求了,她还是不愿放过她。”

事实很残酷,可虚生像是要惩罚他般,不顾怀明墨拉扯,说出真相:“要绾心死的不是莲心慧姬,是你招惹的女人。醉生梦死是莲心慧姬拿走的,可她直接给了你身边那个雀金。”

“你说什么?”多情公子迷茫地呢喃。

虚生抑制不住怒气,蹲下身一拳打醒多情公子,咬牙道:“雀金因为嫉妒,所以想要害死绾心,要你痛不欲生。”

多情公子不愿信,爬起身瞪目道:“不可能,我明明……”

“明明将感情藏的很深?”虚生嘲讽一笑,“别说笑了,那三个丫头多少都有些像绾心,特别那雀金,有五分像吧。你以为你整日左拥右抱,莲心慧姬看不出?她只是稍微挑拨,便引得雀金起杀心。”

多情公子眸中的希冀像风中烛火,摇摇曳曳,“她会死吗?”

虚生愁眉道:“我不知道,醉生梦死是那老头发明的,说是留他自己的。没人用这个□□,也没知道这毒的解药。如今她的毒已攻心,每日越发思睡,几时睡过会醒不过来,谁知道呢。”

伸手给起身的虚生搭把手,怀明墨疑道:“你是说醉生梦死毒发时会在梦里死去?没痛苦吗?”

醉生梦死传闻中的□□,季肃善曾有过大量的研究,后来还从虚生这打听过不少,近来还听说关于绾妃中毒的症状,捋须道:“应该没痛苦,你们说过绾妃整日只是在昏睡,除这外并没任何寻常中毒会有的模样。这般样子,不正是醉生梦死一般吗?”

虚生掌心抹过双眼,长吁口气,“她如今强撑了口气,其实就在为肚里的孩子。我担心再过四月,她生产后会怎样。”

多情公子急道:“能不能想法子将她带出来?”

季先生久思方展眉说:“我赞成将她带出,宫里这个虎狼地,以她现在的情形若在宫里待下去,一尸两命也未可知。”

“就是交到你手里,你能带她去哪?”

“其实我已经与父亲说明许多事,等莲心慧姬的事结束后,我便打算离开京城。”多情公子几近恳求口吻,喉间苦痛道:“我只想带她走,她想去哪就去哪,如果有日她走累了,我就陪她在那地方安居。”

多情公子其实也只是说了大致,自然像安国侯夫人的身份,他用善意的谎言盖过。安国侯闻得多情公子身份的时候,震惊得久久无言,很久后问了句他是否想要夺回身份,亦说如果他想要拿回四皇子身份,便是拼去这侯爵之位,也帮他达成心愿。

二十多年的父子亲,即使非没血缘又如何,多情公子自然不愿看到安国侯下场凄惨,当即回绝。有趣的是,等安国侯听到他要带走绾心,竟没半点惊讶,甚至连劝阻都没。

有安国侯的默认,越发肯定多情公子的疯狂想法,这事哪怕虚生不帮忙,他都势在必行。

虚生自然知道绾心的心意,妥协道:“我就是把人给你弄出来,你们以后能安稳?依莲心慧姬的性子,迟早会拖你下水,到时候武林人士必会痛打你这落水狗。你连自己保护不了,又怎么去保护孩子,还有……”

这话还没说完,房顶突然跳下个邋遢的人,腰间的剑泛出冷光,“我会保护他们,北孟不能待,那就去西蜀、南齐、甚至是西域小国,你不用担心。”

蝴蝶君突然的到访令所有人一愣,有些意外,可也是情理之中。在那络腮胡间,有双格外坚毅的双眸,满经风霜,可却像锈剑重新打磨过般,透出清亮。

见众人犹疑,蝴蝶君坚决地开口:“局你们来布,绾心由我去接出来。”

其实要藏起绾心不难,无知楼,水无宫,更甚是四大派,藏起这对苦命人,直到绾心离世,都没任何问题。虚生只是因绾心受过的苦,所以想故意刁难多情公子。如今连蝴蝶君都出面了,可虚生仍不肯松口。

直到次日清早,虚生才答应相助,结果多情公子头个感谢的确是怀明墨,傻子都瞧的出,前晚怀明墨绝对是说尽了好话。

当然他俩知道怀明墨究竟耍了什么手段,遭到怒瞪,怀明墨仿若未觉,欣然接受多情公子的谢意。

虽说决意救出绾心,动一发而牵全身,绝不可仓促而为。加上虚生欲意给孟英桓多添些罪,所以暂时轻举妄动不得。多情公子其实那晚回去,就想结果了雀金,可以防莲心慧姬怀疑他的意图,就是已撕破脸,也不敢动雀金,毕竟谁都不知道安国侯府里,到底还有没有合欢斋的棋子。

京城夺嫡之争,因为多方的按兵不动,平静得像是无波无浪的海面,底下的汹涌藏得太深,暴风雨几时会来,却始终没人知晓。

忽然有一日,清早的朝堂又在为立储之事相争,如熹宫的李如冒死冲到前朝,尖利惨呼:“皇上,如熹宫走水了!娘娘……娘娘困在殿中没能逃出来。”

朝堂官员顿时面面相觑,前还在争吵的言官全紧闭了嘴,大家纷纷朝孟帝看去。

“什么!”孟帝惊讶地站起身,当即道:“散朝。”

等孟帝赶到如熹宫时,已是火光冲天,湛蓝的天际已经烟熏得灰蒙一片。卫夫人正在宫外焦急地指挥宫人灭火,瞧见孟帝前来,整个人忽然垮了般在孟帝怀中呜咽。这样熊熊大火,即使扑灭了,里面的人大概就剩黢黑的尸骨。

孟帝踉跄后退,半张的嘴到火扑灭都没说出话来。

这日除了李如外,整个如熹宫又被一片血洗,当晚贞夫人突然被禁了足,而闻讯赶去的孟英桓连孟帝的面都没见到。

这晚后,孟英桓蓦然失宠,在朝堂多次遭到孟帝斥责,明眼人很快就猜到,绾妃的死约莫与贞夫人有关。

次日清早京郊一座小宅院,忽然住进对年轻夫妻,还有个糟老头。妇人身形纤瘦,长相普通,浑身却自散股风流韵味,挺了个大肚,神色不太好,整个人有些恹恹。不过她家汉子倒是长的不错,很疼她,非但没抱怨过半句,还待她极好,平日里般点粗声粗气都没。

这座小宅子算是这块风水最好,面积最大的宅子,能看得出这户人家是有些家底子的,这妇人身子不大好,丈夫特意买了两个丫鬟来服侍。妇人的肚子大约是个七个月,没想这汉子担心,产婆已经给备下了,奶娘也是早早选聘。

乡里的妇人虽然一生没见过那些深宅的弯弯绕绕,但毕竟接触过不少人,能看出人好坏,自然知道那些聘来采买服侍的人,都是顶好的,做事勤快老实。

如此疼媳妇的男人,瞧得邻里妇人羡慕得很,拿着擀面杖追在后头打自家汉子。

“爹爹呢?”绾心沉睡刚醒,扶腰欲起。

多情公子疾步去扶,笑道:“饿吗?我让厨房给你做点小食和清粥,你快吃些。爹去季宅商量事,要晚些回来。”

一桌的小菜都是绾心从前爱吃的,宫里头的吃食做得很精致,可这两年来,她却像失了味觉,吃什么都食不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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