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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僧不破戒(138)

作者: 冢祭 阅读记录

巴焦连忙回答:“那谷外有块石碑,上头刻了三个字……”话音顿停,巴焦额上冷汗直冒,如雨滴落。

臧丽吃着身边黑面端的点心,两腮鼓得像只胖松鼠,咬字不清道:“你不识字,怎知那是蝴蝶谷。”

冷哼从虚生喉间溢出,笑眼迷成了条缝,虚生用玉锉子磨平坑洼的指甲,轻吹指尖,悠悠然道:“说这大半天,原来是在诓人呢。”他转身挥挥手,让黑面将人拖走。

“大老爷!您看这个,这块木牌子是那谷主给我的,上面有刻字。”巴焦眼看性命不保,哪里还敢守约,立刻屁滚尿流地吐露干净,“进那谷里需要用这木牌子才能进,只稍带这块木牌子,方圆百米的毒虫绝不会近身。”

骆辰这下子骂咧道:“还没说实话,满山毒虫,你当初怎么进的谷。”

木牌多年没用早沾满烂污,虚生用巾帕垫着稍瞧眼,看不出牌上刻的字,转手交给黑面道:“去弄干净拿来。”

巴焦不断摆手道:“那些毒虫是我进谷后半年才有,原本没的,后来听谷里的老妈妈说,是闯谷人多,后面加的。”说罢他连连重磕头,磕破头流血也不敢停,“大老爷,我说的句句实话。”

怀明墨心善听不下去,柔声道:“别磕了,你照实说便是。”巴焦虽是山野农户,眼见力倒很好,偷偷观察怀明墨,发觉虚生听后周身戾气少了几分,马上听话没再扣头。

沉香见黑面捧来湿漉漉的木牌子,微皱眉半路截下,用帕子擦干净,又拿来新帕子垫好,方送到虚生面前。合欢二字呈现在眼前,虚生神色俨然肃重,拿起木牌子凑到鼻尖细闻,虽然牌子已洗干净,但汗渍常年浸透到木牌里,淡幽的汗臭令虚生作呕,稍拿开些,他忽闻到股药酒香。

木牌随手抛回,他用黑面端上的茉莉水稍稍沥过,“如今那谷中,还有人没?”

巴焦摇头道:“我不知道。”

一推一动,耐心再好的人都被他磨的要没了性子,辛里不耐烦道:“有就有,没就没,什么叫不知道,我看这人不老实。”

“我真不知道。”巴焦急得直拍大腿,苦脸哀叫,“我十五年前就搬离这儿了,这个地方是两国边境,西蜀和北孟都不大管,所以特别乱。十五年前这来了匪贼,我看日子过不下去,便带了婆娘和儿子去西蜀生活。”

虚生冷声问:“去那个山谷的路,你还记得么?”

“记得,那时候每月得去三次,虽然十五年没来,路还是记得的,我可以给你们画个路线出来。”巴焦自以为聪明的开口。

沉香抛出布包,因为扎紧里头的黄金滚落在地,明晃晃的夺人眼目,“这是百两黄金,等你带路找蝴蝶谷,还有百两黄金赏你。”

巴焦就实诚的老百姓,哪里见过这么多钱,抱起布包的手止不住得颤抖,听到要自己带路,手臂一松,黄金顿时滚了满地,他顾不上去捡,又是一阵扣头,“大妹子……”他匍匐到虚生脚下,“大老爷,我去不得啊,谷主要知道是我带你们进的,一家老小都保不住啊。”

尖利的声音在耳畔,虚生捂耳叹气,很久没这般无力感,“你再吼,一家老小也难保住。”

巴焦吓得立即止住声,沉香冷面说:“你两个选择,拿着办事,或是等你家人奔丧。”

眼巴巴地瞪着满地的金子,想到事成后还能多一倍,横竖都是个死,好歹能给儿子搏个将来,巴焦心一狠,扒拉地将散落的金子笼到面前,利落的收拾包好,拍胸脯道:“大老爷放心,我肯定把你们带到那谷口。”

既有对山里熟悉的人在前带路,前进就方便了许多,巴焦带来的木牌年久药效略散,保护他们几个不被虫噬倒没什么大问题。这巴焦也算个实诚人,应下的事没点含糊,带的路确实是好走又是捷径。

一众人大约走了五日,来到个幽暗的谷中,瀑声隆隆作响,巴焦带人从瀑布后湿漉的天然长廊绕过,大约又在谷中走了半个时辰,来到块石碑前,碑上赫然刻着合欢谷三字。

黑面首领揪起巴焦衣襟,指着碑上字,怒气腾腾道:“谁让你带我们来合欢谷。”

“住手,进去吧。”虚生难得没法脾气,慢步往里走。

怀明墨嘴里咀嚼这三字,顿悟道:“江湖称莲心慧姬出自蝴蝶谷,是因为没人知道这儿到底叫什么,只不过蝴蝶君名声大,又听说她出自山谷乡野,所以随意起的命。合欢斋,合欢谷,原来如此。”

巴焦害怕的跟在后头,警惕地低垂头,用眼角余光左右张望,害怕突然跑出人来要自己小命。

第85章 第85章

往里走上不到半刻,数栋吊楼出现在前,只是这楼已破烂不堪,楼梯木板经蠹虫啃噬的晃荡掉落,房顶的瓦落得满地都是,蛛网挂在房檐栏杆间,显然这处久无人居,才变得如此破落。

谁都没料来会见到这等光景,皆是呆愣半天,还是辛里抢在前道:“我先去看下,谷里是否还有人在。”

怀明墨感觉不出有人生活过的气息,心知虚生失落,悄声安慰:“先去里面转圈,说不准只是这块不住人了而已,毕竟山谷里阴湿,久住对身体不宜,但凡生活过的地方,总是能找到些足迹线索的。”

“但愿吧。”虚生有气无力地回答,并没多大希望。

这山谷其实不大,因为前面树木参天,常年遮住阳光,相对比较阴雨潮湿,往里走的树木似乎特地被人砍伐过,树木相对都不高,阳光稀疏见从树叶中透进,照的林中翠意盎然。谷中一切东西都有些破旧脏乱,所以突然出现在众人眼前的石碑,立刻吸引住所有人目光。

那块石碑十分干净,虽已有些年数,却如新的般,碑前放着些新鲜的山花,香烟袅袅,且还没烧过半,明显是有人刚来过。只是石碑上没有半个字,看样子能猜出应该是人墓碑。

“你们是何人?为什么来合欢谷?”众人身后传来苍老嘶哑的老妪声,纷纷回头去瞧,老妪身背伛偻龙钟,手里撑着拐杖,她的手贴在后背,脸面布满褶皱,乍眼瞧就是个普通不过的老婆子,可那双眸子在这阴暗的谷里格外明亮。

老妪突然见这许多人,一点没有恐慌,她目光慢慢看过每个人,最后定在巴焦身上,低哑着声道:“原来是小巴啊。”

巴焦连滚带爬地走到前,殷勤地点头,“婆婆,是我。”

老妪指着怀明墨等人,警觉道:“他们是谁?”

虚生没回答,而是从腰带间结下块游龙扣,摊手展示在老妪眼前。老妪见到游龙扣瞪大双眸,惊诧地捧着游龙扣,两手微微不停颤栗,嘴里呢喃:“小姐,这是小姐的。”老妪一把抓住虚生手臂,激动地开口:“你说,这游龙扣你哪得来的?你今年多大岁数?”

这块游龙扣曾是莲心慧姬的贴身物,虚生几次要没求来,后来有回在孟英桓身上看到,趁其没注意顺来的,只是孟英桓从莲心慧姬那得这玉佩,没当回事,所以掉了也没让人找,他平日里从不带,莲心慧姬自不知这事。

虚生淡淡道:“二十五。”

“二十五……二十五……”老妪怔怔松开手,自言自语道:“那是二十六前,对,对,对!是二十五岁。”她情绪起伏极大,手抖得十分厉害,轻摸虚生的脸,“你是小姐的儿子?”

急促抽气了两下,老妪面露喜色,四处张望,“小姐呢?小姐回来了?”

“母亲已经不在人世了。”虚生眼露悲哀,似有哽咽道:“数十年前她得了重病,药石无灵,母亲死前告诉我让我来这,说在这我能知道自己的身世。”

“小姐居然也……”老妪顿时泪流满面,用袖子掖了掖泪水,“孩子真是苦了你,你怎么长大的?”

虚生脸色越发苦楚,“我无处可去,便上了少室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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