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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僧不破戒(132)

作者: 冢祭 阅读记录

“这事你怎看?”毕竟是家中事,季先生率先捱不住。

灼灼地目光从四处看来,虚生想故作无知也难,遂也不装,垂眸轻声笑了笑,身上散着对凡事了若指掌且不容置疑的自信,偏是他习惯伪装,即使如斯自负,却并不惹人生厌。大体摸透虚生脾性,所以见他这般慢悠,季先生亦不督促,反看向季铎瑞压其躁气,与季肃善相视摇头失笑。

静默一阵子,虚生缓缓开口:“申斥而已,还动摇不了太子地位,只是也岌岌可危了。”

季铎瑞难得沉静下脾气,正经道:“孟帝会这么轻易放过?”其他几个应声点头附和,犹是不信。

“不放过也得放过,孟帝很清楚要是就这事发作的结果。”虚生定定看向季先生等,幽暗的烛火飘忽,昏暗中他的眸光如鹰眼凌厉,沉吟良久,缓缓道:“此时罢免太子,季家定然会竭力查出盗取星宿剑谱的幕后主谋,莲心慧姬也不过是一个幌子,实质得好处的那几位,掰指头也数的出来。季家一旦查到,难道会吞下那口气么,到时天下皆知,皇家的颜面放哪?所以不会,也不敢借这个由头。”

季德恩不服道:“难道用谋反的名头,季家就会忍气吞声?他这倒不顾皇家颜面了?”

怀明墨一拳砸在花梨木桌案,神情气愤,口气轻描淡写般开口:“你可知道,这次不是虚生把定西王搜集的证据送到京里,太子压根没机会翻案,不仅太子,季家也得跟着倒霉。那些罪证辛里全看过,当真是罪证确凿。”

季博儒难以置信地站起,“怎么会?无非仿造些书信,算哪门子证据。”

谈及此,连季先生也有些坐不住,“哐”一声放下茶碗,“那些书信全是太子亲信的笔迹,上头还加盖着太子印章。太子身边的那几个人,从开始便是有人故意安排在他身边。”

怀明墨嗤鼻冷哼,“这人心思实在缜密,早早就布下了网,就等机会将季家一网打尽。”

“季家在,孟帝就不敢随意动太子,反之亦然。”虚生拿起剪子剪去灯芯,顿时周遭亮堂不少,他笑得和煦却没温度,“季家韬光养晦多年,自以为能躲过帝王的忌讳,结果还不是这样,孟帝依旧忌惮季家在武林的势力。他怕极了,生怕有一天季家突然摸上他龙床,让他身首异处,扶持太子上位,把孟家的天下变成季家的。”

季肃善坚定道:“季家不会,要当初有这想法,坐拥天下怎还会是孟家。”

虚生悠然给自己添了半杯茶,小啜润喉许久,余光瞥见那张张焦急的脸,缓缓放下茶碗,“我信季家没这野心,可孟帝信么?自古帝王哪个不多疑,过去他许是眼目清明,可现在他老了,年老的帝王,无论年轻时多英明神武,老时多昏聩。他还想多坐几年那个帝位,而今看着他钦定的储君,渐的人心,外戚多是绝世好手,能随时要自己的性命,他会不怕吗,只要害怕,怎么去相信。每朝每代,太子为提前登基,逼宫的事还少吗?”

睨了眼季先生平静的模样,虚生淡笑道:“其实心里清楚,只是不愿承认罢了,举一家之力扶持起的君王,会这般……让人失望。”

一时万籁俱寂,虚生的话直戳所有的痛处,有两个想开口驳回,话到嘴边却又全说不出了,季家的两世忠良,仅因帝王多疑便被否定,就恰如他所言,对孟帝除了满心失望,还剩些什么。

季先生话语疲累,靠躺着矮榻软枕,目光犹聚了光,“君王无情,既然明知结局,你为何还要卷入漩涡里?难道不怕走上季家的老路吗?”

虚生弹了弹褶皱的袖口,笑道:“我不想荣华,不要富贵,走这条路是有其他目的,谁当帝王都可以,只要我能功成身退就行。”

隐世山庄发生每件事,季先生全了若指掌,自然不会漏了晚汀馆。她吩咐吴妈妈让丫鬟换过茶,等人退尽关上门窗,方道:“你要报杀母之仇?”

“真是瞒不住季先生所有事,不过这回,不光为别人,我更为自己,她欺瞒我多年,这口气我咽不下。”虚生双眼抬起与她直视,面无表情但让人直觉阴寒,“别指望我会与季家合作,我没兴趣。”

季肃善前刻捋着胡须,听罢胡须吹得老高,再三毁平日形象,“你当明墨面也不给季家面子,说句好话就这么难?”

手捂住面,季先生捧腹笑出声,手指着虚生连晃数下,止住笑声道:“你说话这般直,就不担心我会生气?老太太还没松口明墨所求,如果我再生气阻挠,该如何是好?”

虚生微侧头看向坐在身边的怀明墨,目光渐柔如拂柳清风,“我信他不会恼。”

好端端说着正事,忽然岔开话说起自己,怀明墨正想着替虚生好言的说辞,许久回过神,恼羞成怒道:“谁说信你?我头个怀疑你的目的。”

严肃的氛围顿时被打破,见惯怀明墨润玉的公子样,看他突然耍起脾气,众人蓦地捂肚大笑,笑得是人仰马翻,暂时忘却烦恼。江湖人性子爽利,既是发生的事,再多纠结也无用,说过愤慨过,便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会有办法解决。

季先生安定下来,摆手含笑道:“罢了,只要你没害他、害季家的坏心,孩子大了,我管不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

第82章 第82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倒霉起来,坏事总是接二连三的出现,坏消息刚消停了两三日,季家人好不容易从低沉中走出,就有人大清早到隐世山庄门口闹事。

虚生自受了内伤后,心郁几日便想通,又因身子弱不宜操劳,索性大改往昔早起习惯,每天好睡,这一大早睡得正香,朦胧间听到晚汀馆外吵得扰人清梦,他翻过身不予理会,可没想半天没有颓势,反是越发吵闹。

实在扰得没法,虚生满腹牢骚怒火,睡眼朦胧地坐起身,扯过枕头扔向窗外,沉香闻声进屋,虚生微睁眼觑看她眼,两指挥动道:“去打听下。”

沉香领命便要退出,虚生又道:“叫他们去别处吵,否则休怪我不客气。”说完抱着缎被,盘腿倒头继续睡。

要说如今的季家,那些奴仆最怕的可不是原先的主子,而是住在晚汀馆的贵客,脾气差手段狠,他虽给足山庄脸面,不杀那些个没长眼的下人,但细碎手段极多,手上□□比叶元还磨人。

况且他又架子大,除怀明墨外,谁出面都副爱理不理的脸面,山庄里的下人哪里还敢得罪他。这可不,瞧见沉香出来恶狠狠朝自己一瞪,立刻呆若木鸡,没到半刻大家便传开来,马上都宁愿绕远路,也没敢往晚汀馆外走动。

沉香回屋见虚生仍在熟睡,想着打探来的事,与虚生无关,所以也没叫醒他,又守回主屋外,目光狠厉地盯视院子里外,吓得晚汀馆里小厮个个缩紧脖子,做活计愈发悄声小声。

辛里陪着怀明墨走回来,远远瞧见房顶的沉香,目不转睛地轻笑,等到主屋外见骆辰在,遂道:“沉香怎么了?”

骆辰一脸无力,回手指着虚生房里,颇觉好笑又无奈道:“嫌院外吵他安眠,刚发过脾气。”话音未落,辛里已跃上房顶,故意逗弄神色冰冷的沉香。

怀明墨慢步走进屋,又不让人跟进,骆辰托腮直摇头,手肘搭在郑丰年肩上,轻哼皱眉道:“这主仆俩下了什么迷魂药,瞧这一个个的,被勾了魂似得。”

气候渐暖,繁华正值争艳华浓,方推开门,满屋花香袭人,淡淡幽幽,让人闻得舒甜心暖。怀明墨轻步走到床边,摸着床沿寻空处坐下,轻拍虚生没听到人醒,他顽心顿起,猛一推熟睡的人。

好睡中受到惊吓,虚生猛一清醒,坐起就要开骂,瞧见来人,恶言到喉间一滞,口气软和道:“闹醒我,你可高兴了。”

“山庄里快闹开了,你倒好睡得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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