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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手和酒吧店主(3)【CP完结】

作者: 佶野 阅读记录

“我好羡慕你,呼兰,你真的好自由,想做什么做什么。”

他垂头丧气,醉眼朦胧想到他初次见到呼兰的场景。

那是一个下着雨的晚上,春雷滚滚,云层聚拢在上空,他抱着一把电吉他,甩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在马路中间插着电吉他弹着一段枪炮玫瑰的《14 Years》。撑着伞的人在他身边匆匆走过,他固执的唱完一首,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上,像个流浪诗人。

那一瞬间,他觉得那日的雨下的恰到好处。

他撑着伞走过去殷勤地帮他收拾东西,“你唱的很好听,能不能问下怎么称呼?”

呼兰抬头懒洋洋地看他一眼,“不好意思,我赶着回家。”

后来他又去那条路堵了他好几回,呼兰才正儿八经地看他一眼,不耐烦地说:“行了,不就是个名儿吗?你可真烦人。我叫呼兰,你再多来两天我就得怀疑你是不是看上我了。”

直到很久之后,他和呼兰组了乐队,想起这日的事情,他仍心有戚戚,如果那天他没有见到呼兰,他的生活是否会有所不同,他是不是会和无数个漫无目的地游走在世界边缘的皮囊一样,看起来光鲜亮丽,实际上心底却空荡荡。

他们说好要唱够100首他们自己的歌,一起发光,一起快活,成为中国最棒的乐队。只是他们还没一起走过籍籍无名,就开始一个个走失了。

先是瞎猫,下一个会是谁呢。

他脑子一片混沌,浑浑噩噩的想着睡着了。

呼兰叹了口气,听他嘟囔了好一会儿,刚开始还想劝他两句。后来一想,他和一个酒鬼在这儿费什么劲,索性不管他了。

等回到他家的时候,煤气灯已经趴在他背上睡着了。

他把煤气灯扛回了家扔在沙发上,给他收拾了床,然后捏着酸疼的肩膀摊回了自己房间。

一觉无梦。

第二日有人“笃笃笃”敲他房门。

他按着枕头堵着耳朵,那声音锲而不舍,“兰兰!兰兰…”

呼兰打开门。

“我怎么跑到你这儿来了?”

呼兰强忍住自己的暴脾气,“你什么也不记得了?”

煤气灯摸摸自己后脑勺,不好意思的说:“记得和我爸妈吵了一架。”

呼兰翻了个白眼,趿拉着拖鞋去刷牙洗脸,煤气灯亦步亦趋跟在自己身后,“你去把我从家接回来了?我有没有耍酒疯?有没有吐你一身?哇…怎么每回来你家,你家都得变个样儿,哇……这个抱枕新买的嘛!”

呼兰推开卫生间的门一看,见他躺在沙发上,一脸陶醉的蹭着自己沙发上一个抱枕。

“安迪·沃霍尔!”

抱枕上是根黄香蕉,安迪·沃霍尔的代表之作,也是著名老牌摇滚乐队地下丝绒(The velvet underground)的首张专辑封面用图。

呼兰拿起另一个抱枕砸在他身上,“再鬼哭狼嚎小心把你送到耗子家!”

这威胁实在有力,他要是去了耗子家,耗子会拉着他胳膊小鸟依人和他躺一张床上姐妹聊天聊一晚上,叽叽喳喳不带停的那种,煤气灯霎时噤口不言。

见他老实了,呼兰摇摇头去洗澡了。

洗完澡出来,他问:“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煤气灯晃晃头,金色的头发乱糟糟的贴在脸上,看起来无精打采,“不想回,我爸把我电吉他摔了。”

呼兰闻声顿了顿,想起来他父母给他买的第一把吉他。和他不同,煤气灯的父母显然没有他父母那么支持他。

他把煤气灯当亲弟弟看的,不由得心软了下。

他给自己倒了杯水,润了下喉咙,“不然我送你把新的吧。”

煤气灯坚决地摇摇头,“我不收不义之财!”

呼兰笑骂一声,揉了揉他脑袋,“滚犊子,一天天就知道臭贫。”

煤气灯拢拢被他弄乱的头发,叹了口气,正色道:“行了,别说我了,快想想咱乐队怎么办吧,上哪儿去找个贝斯啊,找到了也没有当初的感觉了。哎,愁死了。”

呼兰瘫倒在沙发上,自嘲道:“说实话,在桐城,普通的音乐人都没什么出路,何况我们这些玩摇滚的,他们都说摇滚是几十年前流行的东西,现在早就过时了。”

他顿了顿,看了眼煤气灯:“你要是真的想要闯出点儿什么名堂来,在桐城是不行的。桐城这儿的圈子就这么小,你得往外面看看,你现在觉得我很厉害,等你再稍大一点儿,你就会发现我也什么也不是。”

煤气灯堵住他的嘴,眼眶就要红了,“我不许你这么说,你就是最厉害的。你说这些做什么,你也想放弃了么?”

呼兰顿了顿,拉下他的手,“你哭什么,能不能有点儿出息,带你这小弟出门我都嫌丢人!”

煤气灯丧了气,“你也想放弃了吗?”

呼兰摊在沙发上,手撑着头看着天花板:“不只是我,耗子,草鱼,大家都不如以前了。”

他回头看煤气灯:“你是我们五个人里面最小的,大家都拿你当亲弟弟看,搞音乐不就图一乐吗?不快乐怎么行呢。桐城是个好地方,悠闲又自在,但灯灯啊,摇滚在这个城市,已经死了。”

“如果在这儿不能让它死灰复燃,你就去别的地方看一看吧。”

第三章

“我在西平市有个好朋友,经营一家音乐酒吧,你可以去找他。”

呼兰找了张纸,大手一挥从手机里抄了一个地址给他。

西平市距桐城一千余里,对煤气灯这个连大学都在本地上的生活菜鸟来说,已经是很远很远的了。他接过那张纸,心情特别复杂。

乐队刚组建那会儿,他恨不得每天都待在他们租的工作室里,每天零零碎碎写点小谱子,呼兰会帮他修一下,给他提提意见。瞎猫会笑嘻嘻的拍着他脑袋,讲笑话逗他。草鱼和耗子一个打鼓,一个弹琴,两个人总是吵架,认真起来却尤为合拍。

他们吵过架,甚至动手打过架,然而每次总是一顿烧烤就解决了。呼兰脾气不好,瞎猫爱说荤话,耗子举止经常欠嗖嗖,草鱼经常挤兑他。每个人都有缺点,但他们都是好人,是他最好的朋友。

沉寂了两天的瞎猫在微信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兄弟们,对不起。”

草鱼:“滚!”

耗子:“滚!”

煤气灯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呼兰,仔细看他也不是面无表情,他微微蹙了蹙眉,明明看到了消息,却什么也没说,把手机放下了。

他点开对话框,手指在键盘上戳了几个字。

煤气灯:“滚回来吧。”

呼兰的手机亮了一下,他斜着眼看到了锁屏上的消息,抬头看了眼煤气灯,走过来非常短暂的摸了摸他的头。

瞎猫再没说过话。

一刀两断哪里这么简单,有一方念念不忘,也不叫一刀两断。

睡梦中的阿欢翻了个身,被光亮刺激地睁开了眼。她揉揉眼睛,看到李怜英满脸泪痕,靠在床头抱着手机哭得像个傻子。

“神经病啊!”

她骂了一句,翻个身继续睡,心里却膈应的不得了,索性坐起来扔个枕头砸在他脸上,“行了,和我结婚有那么委屈你吗?”

瞎猫闭上眼, 脸上一片痛苦:“你不懂,我丢了我人生中最棒的东西。”

阿欢看了眼他,泄了气重新躺在床上:“人生不就是丢东西捡东西么,只要你活着,捡的一定比丢的多。”

瞎猫看她一眼,破涕为笑。

“你这个女人…”

正如呼兰所说,自从瞎猫一走,工作室更是一日不如一日,桐城马上快要入冬了,煤气灯咬了咬牙,下了决心和他们一个个道了别去了西平。

“灯灯,没有几个哥哥照顾你,你可怎么办啊。”草鱼灌了口啤酒,裹着厚厚的卫衣,手指上贴着一个“迷生”汉字的纹身贴,“迷生”是他们乐队的名字。

他们乐队当初取名字的时候一波三折,煤气灯还被他三个哥哥按着打了一顿,原因是煤气灯这个呼兰一号狗腿子,强烈建议乐队名字叫“呼伦贝尔”,说这样又好记还有他们主唱大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