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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雨(31)

作者: 共苍苍 阅读记录

裴瑍一本正经地瞎扯道:“家慈曾经教过我,若是身体乏困便拍背上的穴道,很是有用。”

虽然将信将疑,但是自己的身体确实没有之前那般酸痛了,谢溦便对裴瑍道了谢,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裴瑍道:“今天天气晴好,出来转转。”

谢溦一笑,道:“难道对你来说,下雨天不才应该是好天气吗?”裴瑍心中一动,却并未回答,只是笑了笑。

此时忽然听到谢沅道:“哥哥,快看这个!”

谢溦和裴瑍上前一看,架子上摆着一个精致的木雕。雕的是一条腾云驾雾的龙,看着栩栩如生。一旁的伙计介绍道:“这是我们店里的大师傅雕的应龙,传说这应龙啊,可是天界的雨神,可呼风唤雨……”

伙计在一旁滔滔不绝,可是谢溦却丝毫不动心。他不信这些,只是看到谢沅渴望的目光,谢溦便问道:“这个多少银子?”

伙计笑道:“二百两。”

二十两银子便够小户人家生活一年了,更何况谢沅一个月的月例也不过十两,而谢溦今日出门也并未带那么多银票。她有些失望地挪开了目光,去看别的小物件了。最终谢沅买了一个机关鸟,看起来很是小巧可爱。

眼看天色渐晚,三人便在木雕店前分别,谢沅拿着她的机关鸟开心地对裴瑍道:“裴哥哥再见!”

裴瑍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目送他们离开。

夜间谢溦已经脱衣上了榻,忽然听到门外传来谢太尉贴身侍从的声音:“少爷,大人要见您。”

谢溦立刻穿戴好,去了谢太尉的房间。谢夫人已经睡下了,谢太尉坐在桌前,手中拿着一封信。见谢溦来了,他便将那封信交给了谢溦。

谢太尉面色凝重,等到谢溦看完那封信,不禁感叹真是如今谢家真是处于前狼后虎的危险境地。如今京都这里还没批下来南水北调的工程,峄城又出事了。

信是谢太尉的亲信寄来的,说是峄城不久前来了个道士,终日带着峄城的百姓们求神祈雨,搞得整个峄城乌烟瘴气。很多人甚至不再打猎不再劳作,只是仿佛着了迷一般跟着那个道士念咒语画法阵。

谢太尉叹道:“明日我便去上朝,必须尽快把工程定下来,否则一定会出事。”

见谢溦担忧地望着自己的肩膀,谢太尉温声宽慰道:“无碍,早日定下来,为父也好心安。”

第二日谢太尉便不顾谢夫人的阻拦上了朝,看着谢太尉苍白的面颊,谢沅怔怔地问谢溦:“哥哥,若是真有应龙,真有雨神,为什么不给漠北多降些雨呢?”

谢溦轻轻一叹,道:“沅沅,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是只能靠自己的,不能光想着依赖别人。天降大雨这种好事,大家不是没有想过。可正因为没有,我们才会南下。”

空气中传来湿润的气息,雨水落了下来,在闷热的大地上升腾起一片雾气。一堆树叶被雨水打落在地,风吹湿了谢沅的衣衫,谢溦便将她带进了内室。

谢太尉在金銮殿上,几乎站立不稳。皇帝本欲为他赐座,谢太尉却以不敢托大推辞了。前几日皇帝一直在调查是谁派人伤了谢太尉,最终查出来是四皇子。皇帝大怒,斥责了一番四皇子,却也仅仅是关了四皇子禁闭,并未真正的惩罚他。

白丞相一派的大臣们都不满意,一会说四皇子不将圣上放在眼里,公然谋害朝中重臣;一会又说四皇子心机深沉,自己做了的事还推给九皇子。可是不管他们怎么说,皇帝就只是冷漠地看着他们。

今日上朝,皇帝实在是忍受不了诸位大臣终日在他耳旁聒噪了,下令道:“南水北调一事,便由谢爱卿全权负责,九皇子前去漠北协理。”皇帝还吩咐户部从国库中拨出几百万银两,又从工部调派了几位擅于绘图和施工的大臣。

这句话一出,朝中的大臣都在金銮殿内议论纷纷。还有人叫嚣着不同意,立刻便被皇帝命人拖出去打了十杖。

皇帝冷声道:“你们一个个的,趋利避害便也罢了,如今漠北数万百姓等水救命,你们还在想这些,朕看你们是丝毫不把朕放在眼里,也丝毫不将这天下都放在眼里!”

众位大臣纷纷下跪,皆是道着“不敢”。

白丞相忽然出列道:“圣上说得对,我们为人臣子的,应当像圣上一样,一心为天下民生着想。”然后他又朝着谢太尉,“若是谢大人还有什么需求,本官必定竭力相助。”

既然白丞相都如此表态了,诸位大臣便收起了自己的想法闭上了喋喋不休的反对的嘴,道:“臣等谨遵圣命。”

座上的皇帝终于顺了一口气,道:“谢爱卿再休养几日,便同九皇子和诸位大臣前去漠北吧。”

第二十六章

许是因为皇帝命九皇子随行的缘故,白丞相最近对谢太尉可谓是和颜悦色,补品和药材如流水一般向谢太尉面前送。最近整个白家也都仿佛自上而下得了指令一般其乐融融,谢夫人也因此放下了一直以来悬着的心。

谢溦在皇帝批准的那天,终于松了一口气。七日后谢家人才启程,是皇帝命人夜观星象算出来的好日子,说是那天启程就会诸事顺利。无论如何,谢溦终于有闲情逸致带着谢沅四处乱逛,也不再觉得累了,想必之前的疲惫都是由心而生。

夜市中,不论是小吃还是各式各样东渡而来的新奇的小玩意儿,都令谢沅迷了眼。她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蹲在一旁看小贩的西洋货摊。谢溦沦为替她提东西和结账的小厮,手里拿了好几个小巧的西洋镜,谢沅要带回去送给自己的小姐妹们。谢溦将银两交给小贩,小贩笑得双眼都眯了起来。

在谢沅的强烈要求下,谢溦租下了一支小船游湖看夜景。谢溦笑着问道:“那日你不是同表姐妹们游过湖吗?”

谢沅答道:“可是哥哥没来过啊,我是为了带哥哥来。”

谢溦忍俊不禁,明明是她自己想玩,却非说是为了他。只是在这清风朗月下,坐在这支小船上,看船夫以竹篙刺水,稀疏的星子挂在空中,远处传来游船画舫中的欢声笑语,这一切的确令谢溦心生惬意,轻松无比。

他将食指立在水中,船过之后,指尖便在湖面划出一片涟漪。划至湖心,船夫轻声唱起了江南的小调。谢溦看到有一尾小鱼仿佛是被惊吓到一般,从船下迅速逃开,不禁往湖底望去。

湖水倒映着皎皎的明月,有些晃眼。忽然他听到船夫的小调戛然而止,谢溦转身望去,看到看到他腰间寒光一闪,便立刻去拽谢沅:“沅沅!”

只是此时,那船夫已经摘下了斗笠,将谢沅紧紧扣住,锋利的匕首就抵在谢沅喉间。

船夫道:“莫要再动了,否则我手中的刀子可不长眼。”

谢溦心中一紧:“你是什么人?”

船夫冷声道:“若不是因为谢太尉,我家主子也不会失去圣恩,今日便要你们谢家人付出代价!”

谢溦道:“放过家妹,我同你走。”

船夫反而笑了:“谁要你同我走?我要你死!”

语毕,谢溦忽然感到胸中有利器穿过,疼痛令他眼前一片模糊。看他跪倒在地,谢沅泪流不止,高声求救。原来这船夫还有同伙,藏在水中,只待他小调一停便破水而出。

谢溦被船夫一脚踢进湖中,溅起大片水花,在这静谧的湖中却无人听闻。湖水被血液染成红色,他感到自己身体越来越冷,想要努力睁开眼睛,却失去了意识。

谢溦再次醒来时,已是午后,天光大盛。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赤裸着上身,而裴瑍坐在一旁,正在替他上药。裴瑍手一抖,大片的金疮药粉撒了下来,令谢溦疼得抽气。

看到他因疼痛而缩紧的瞳孔,裴瑍道:“醒了?”

“你倒是命大,失血那么多,还能被我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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