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赎罪(19)+番外

作者: sinto 阅读记录

薛亦鸫看着刘东竹忠诚的样子,心情似乎很不悦。他目光凛冽地掠过刘东竹带伤的肩膀,调笑道:“做错了事就要受惩罚你知道吗?”

“属下明白。”

然后,他漫不经心地指了指刘东竹还在往外渗血的肩膀,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地说道:“我要你砍了这只肩膀。”

刘东竹没有犹豫,用坚定不移的语气答道:

“是。”

“焦一峰!我都说了让你不要去了!”

眼前这个女子梳两缀寰髻,插一支玉簪,眉目柔和,薄唇清透,纵使气上心头,却依然举止端庄,神态淡雅,虽语气急切,嗓音却若春风柔和,一双眼里的担忧之色泻出,如画传神。

焦一峰只得傻愣愣地挠挠头,强打哈哈:“你看,凉云盛受伤了,不如先让他进屋养伤?”

邹依漓虽还有满腔疑问等着抛向焦一峰,可一听情况紧急便尽数咽下,望见脸色苍白的凉云盛,连模样过分相似的易墨也来不及过问,连忙把易墨请进屋内,放在焦一峰的软榻上。

邹依漓替凉云盛把脉,摸了半天眉越皱越紧,急忙问道:“她这是哪里不舒服?”

“腹部。”易墨并不指望邹依漓能看出什么,纵使她医术再高明,也不过一届凡人,不及徐家,便只能看出脉象安好,而不知哪里有错。

邹依漓一听,松了一口气,对易墨嘱托道:“你去端盆热水,我替她敷敷肚子,再给她喝点姜枣红糖汤就会好些。”

邹依漓处理完凉云盛,这才又把视角转向焦一峰,不禁叫出声来:“你……你……”

她惊的,自然是焦一峰背后的刀伤。

可焦一峰仍不自觉,一边笑道“没事没事”,一边准备施展手脚,让邹依漓放心。可他一伸手,背部的伤口就给了他一个激灵,他吃痛地叫起来。

邹依漓见他这般,只得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不知说什么好。

焦一峰心虚地“哈哈”一笑,顿时想起了什么,自豪地扬起下巴,鼻子都要长到天上了:“你放心吧,我不吃亏。他虽然砍了我一刀,但我也在他肩上划了口子,我这枪上下了毒,除非他不要那只胳膊了,不然他必死无疑!”他越说越激动,冷不丁又牵扯到伤口,“嘶嘶”叫出声来。

“是是是。”邹依漓只得找来纱巾和膏药,一丝不苟地一面帮焦一峰包扎,一面说着不知说了多少遍的话,“你啊,都叫你不要逞能,当英雄是好,可……可也不能把命丢了啊……”若是你丢了命,我该怎么办?

这句话她没说出来,确实在心里重复了好几遍,然后又用药锤捣烂,把这满是苦味的话给咽进心底里,不愿再想。待她终于处理完焦一峰的伤势,却见易墨依旧一动不动,不禁疑惑起来。她想了想,还是把易墨拉到一边,对他说:“你与凉云盛如此想像,想必是她的哥哥。我知男女有别,但身为长辈,你也应关心一下她。她这是来葵水了。”

葵水?

易墨头一回对自己听到的话产生怀疑,他把这个词重复了三遍,确认没有其他意思,才缓缓回了句:“他是男的。”

邹依漓显然是不信的:“可我摸见滑脉……总不可能是要生了……”

易墨感觉自己的认知又一次崩塌了,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噬心蛊能让人摸出滑脉。

他沉默半晌,才慢慢启唇:

“姑娘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姐妹

“她不是姑娘?!”邹依漓大惊失色,所持有的淡雅气质也不禁颤了一颤。

易墨一边怀着好好的姑娘脑子竟然不好使的想法,一边无语地点点头。

邹依漓很快便恢复神色,望望在床上睡得昏天黑地的凉云盛,不禁感叹道:“我竟是被他戏耍了一番。”

其实这事真不是邹依漓智商的问题。最初她认识凉云盛的时候,是焦一峰被贬的一月后。

焦一峰是个孤儿,她也是,但最开始的时候他们却不是。他们的父母相识,关系密切,所以从小一起长大。可好景不长,不知何方神圣自称地毒老祖来到他们镇上。他见人就杀,火光和血色融在一起,整个镇上鸡飞狗跳,惨不忍睹。他们的父母为他们放了法术,用自己引开了老祖。他们躲在残垣断壁下三天三夜,火才终于熄灭。而他们冒出头去看这个家长的时候,已经杳无人烟,荒凉一片。他们又在废墟之上等了三天,却没有见到一个人,直到第四天的太阳从东边升起,照亮眼前的世界,整块地都被映成一片鲜红,如同那天熊熊燃烧的火焰,又或许是他们之前所亲近的,打过招呼的,记得名字的,有熟悉的脸的各种各样人的鲜血铺成的,他们才终于知道——他们是孤儿了。

她哭泣,没日没夜地哭。焦一峰也哭,哭了之后猛地一抹鼻子,说:“我要成为名垂千古的英雄,我要跟梁大侠那样!我要为父母和全家长的人报仇!”然后,他又哭,又说。终于是巩固了这个决心。可那些日子他们都只能从一片费渣中费心费力地翻食物吃。

直到后来,来了一堆修仙的人。他们把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干净,这里最终真的成了一片荒芜之地,就仿佛曾经没有人涉足过这片土地。

焦一峰跑去求那些修仙的人,其中一个人说焦一峰天资不错,从此焦一峰便进了探灵门,生活慢慢稳定下来。修仙人见两人可怜,又答应在这里建一幢简陋的茅屋,让邹依漓住进去,并提供了一些盘缠和粮食。从此,他们的未来才有着落了。

焦一峰每月回来一次,每次回来都会发现他长得更结实,笑得也越多了。他到家的时候,通常是夜晚,于是他便会点一根油烛,坐在长板凳上,端一大碗酒,然后笑着叽里呱啦地不停地给邹依漓讲他遇到过的事,讲得累了,就喝一口酒,然后继续讲,最终喝得两颊通红,话也说得稀里糊涂,醉态酩酊地倒在桌子上。那时候,邹依漓不嫌他烦,也不会像平时一样说很多啰嗦话,只会静静地坐在月光下,听他讲,听他笑,听他在一醉方休后想起所遇到的不甘和已逝去的父母然后哭得稀里哗啦的声音。她觉得这样就很好。相依为命,虽然孤单,但是至少有人陪伴。生活虽然简朴,却恬淡而美好。

在被贬后的那一月。焦一峰依然跟她讲,却三番五次提到了一个人,那人便是凉云盛。她看见他讲得眉飞色舞,凉云盛这个人在他的口中鲜活地呈现出来,同时把他也变得鲜活起来。她想,她有机会一定要见见那个人。

于是她心想事成,在第三个月的时候,她见到了他,是个长得非常漂亮的人。那人时常弯着一双眸子,对别人大方地笑。她盯着凉云盛的笑颜一下子出了神,仿佛又看见了儿时快乐的样子,她想,这就是那个人的魅力吧。于是,她便情不自禁地说道:“妹妹长得真漂亮。”

凉云盛一愣,然后又是一笑,他有礼地朝着邹依漓打招呼,然后把她拉到一旁,一脸委屈地对他说:“姐姐,你家焦一峰在探灵门的时候一直欺负我,妹妹可委屈了,你得好好管管他。”

邹依漓一听,被凉云盛动人的颜容打动了,一想:这可不行,她也算是我家的大恩人了。便点头同意了。

凉云盛顿时乐得不可开支。然后他凭借一身精湛的演绎瞬间夺得了邹依漓的喜爱。实乃“少女之友”。

而焦一峰则是莫名其妙地挨了闷棒。

之后有一次,焦一峰带来凉云盛的时候,他的脸色惨白,痛苦极了,平时的机灵样全然没了,哆嗦得话都说不出来。

邹依漓也是替他诊了脉,同时沉下心来,替他端了一碗姜枣红糖汤。

凉云盛顿时脸色更白了,自己挖的坑跪着也要跳下去。他拒绝了邹依漓帮他敷肚子的请求,不甘不愿地把那碗热汤喝了下去,心想自己的一世男子气概就竟跟着这汤一样喝进肚子里去了。结果不料,凉云盛尝了个鲜,竟觉得颇为美味,于是喝了整整三大碗,还欲再来一碗,这才发觉自己的尊严早已消失殆尽了。喝了这么多总得有点成效吧,兴许是美食的安慰,于是凉云盛强行气色恢复了不少。邹依漓也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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