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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相遇(50)+番外

作者:菡章 阅读记录

侧过身凝视他,忍不住抚摸他的脸颊,过完年他就40了吧!皮肤有一点黑,但细腻,也许是他不怎么爱笑,并没有太明显的皱纹。他的睡容并不是很平和,闭目中仍掩不去那一抹冷然,还微微皱着眉,不知什么心事还将他困在梦里。点上他的眉心,一寸一寸细抚,可皱仍然停在那里。

我……终究是改变不了他。

在心里默默长叹一声,起身从抽屉拿出一颗避孕药,剥开铝箔包装,仔细端详掌心的小药丸,很小的一粒,不知怎么有那么大的功效,还未产生的结晶竟然因为这么小的东西改变了命运。

桌子上有一壶水,但是是昨天烧的,我的身体早已虚软无力,实在懒得走动。仰头,生吞了下去。

打算重新钻回被窝,突然发现林章竟冷冷地注视着我,一动不动,仿佛打量着一个陌生的人,声音也冷的可怕:“你一直在吃这个?”

我涩涩地点了点头,掀开被角,钻了进去。他从来都是随心所欲的,只能我自己考虑这些,他不爱我,我还要爱自己。有时候也想,怀上他的孩子,他会不会对我好一些?会不会更在意我一些?会不会再多分一点时间给我?可是转念浮上脑海的就是他冷酷无情地让我打掉,马上停止这个念头,毕竟程立雪就是我的例子。

其实我也没有勇气未婚先孕,就算真有那么一天,恐怕我难过的不是失去了孩子,而是一腔深情竟是付错了。不是怪他无情,人家早已经有了聪慧的儿子,显然不需要了。我能体谅。

他已经起身,穿好了衣服。沉着脸,走到门口,忽然又回头看向我,目光是如此冰冷,“易安,在你心里我究竟算什么?”

我迎上他的视线,平静地反问:“在你心里我又算什么?”

“你问我?你还问我?”他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怒火在脸上已经要破土而出,“你每天面对我就是一副见到领导的表情,到了晚上又像是面对一个嫖客!你他妈把我当什么!”

再次跨步出门,然又顿住,扬起一抹轻蔑回头:“不过实话说,你倒真是一个合格的情妇。”

这次彻底地甩上门!寂静的深夜,只余震耳的关门声一声一声振荡在我耳膜。

心像是被一把无形的刀一刀一刀地扎下去,不扎到底,不鲜血淋漓,绝不肯罢休。整个人痛的缩成一团,死死地捂住心口,哪怕只是徒劳,也想缓解这没顶的疼痛。

他怎么能这么刻毒?就像一个顽劣的童子,摘下一朵莲蓬,剥烂它的衣裳,剥开它的身体,剥裂它的心,再残忍地丢弃它,遗忘它。

无数次我都看见自己的命运被注定,被预示,情妇不就应该是这个结局吗?是啊!我一直都清醒在他心中的角色,为什么偏要听他说出来?事实不是那么明显吗?

抓着被角没过头顶,泪水在脸上搅得面目模糊。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埋怨,也没有资格哭诉,是我自作自受,痴心妄想。这也正是我想要的结局,只要他抛弃我,我也就能放下他了。

☆、第 32 章

我想要离开,但是还有一件事始终压在我心底。一直很想去探望程立雪,据说她已经从医院转到了疗养院。上次我对小孟提起一同去探望,小孟拒绝了,我也作罢。毕竟我们和她只是同一家公司,从无接触,而她也根本不认识我们。

但最近我总是想起她,也许是因为她的经历与我太过相似,现在的她仿佛能提醒自己,总觉得如果没有她,躺在医院里的人可能就是我。

我买了一个果篮,叫一辆车直奔疗养院。周末的交通不是很堵,下了高架再拐几个弯,到了郊区,又往前驶行几百米就是医院。她的病房廖经理早就告诉过我,我却拖到了现在。

住院部一楼有护士推着病人晒太阳,病人眼睛里没有目光,没有感光,整个人像是镶在轮椅上的枯木。我也木木的,从人行通道上了五楼,找到19病房,里面很安静,一共两个床位,一位老年太太,应该是她的女儿正在喂她喝粥。最里面靠窗的才是程立雪,病床上的她脸色雪白,嘴巴半张,头发被剪的很短,我轻步走到旁边,她将视线落在我身上,眼睛瞪的大大的,好像是在看我,又好像是在看别处,一时间我没办法判断。

坐在她病床旁边的应该是她妈妈吧!头发白了大半,带着老花镜,正低着头翻看账本。感觉到有人,抬起头:“你是……”

我将果篮递给她:“阿姨你好,我是程立雪的同事,来看看她。”

她马上起身,接过篮子,把椅子让给我,“谢谢,来,你坐。”

我道了谢坐下,看向病床上的女孩,问:“立雪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的母亲叹了一口气,还未回答,眼角已经湿润了,然后又俯身帮女儿擦掉嘴角溢出来的口水。

不用言说,我已经明白了一切。曾经那个明媚的姑娘,现在躺在这里,头像折断似得仰在床沿,至始至终都是一个表情,目光呆滞,双眼无神,嘴巴微微张开,不吵不闹,没有言语,没有笑容。她是真的……智力不健全了。

“她就这样了。”她母亲开口:“医生说恢复的可能性几率很小,我的女儿……”还是没有忍住,眼泪从眼眶掉了出来。我连忙起身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阿姨……”

她擦掉眼泪,缓了一会儿才接着说:“她就因为一个男人把自己作贱成这样,她怎么就那么傻,竟然看上那种人,人家根本就不爱她,她还去怀人家的孩子!我真的很恨我自己没有好好管教她,从小到大只让她认真读书,却把她教育的这么天真,连人性丑恶都看不清楚……”

“那刘经理他……”

“不要给我提那个人!”程妈妈高亢打断:“如果不是他,我女儿也不会成这样,他毁了我孩子的一生,我们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心口那些幽禁的疼痛又一点点扩张起来,撇过头不敢掉眼泪,也不敢再说话。病床上的女孩不知何时睡着了,嘴角又溢出一丝口水,她母亲再次弯腰帮她擦了擦。这种无望的日子她要熬到什么时候呢?

又坐了一会儿,有护士过来查房,面无表情翻了翻她的眼皮,又把她的头摆到侧边看了看伤口,公式化的在床头的小卡片上写了几个字,走了出去。

其实她眼睛闭着的时候看不出任何异样,她皮肤白皙,睫毛浓密,虽然头发有些杂乱,仍难掩她的丽质。可是这么美的一个女孩,从此失去了灵魂,只留这一身无用的身体,另亲人终生痛惜。

我再次问:“立雪要一直住在这里吗?”

“等我退休办下来就把她接回去,长期住也住不起,也没什么效果。”

无力地点了点头,心里在下雨。雨盖已残,雨水漏进来,却不敢让眼泪漏出去。

一个没有灵魂的人,最多是活的麻木无望,只要可以自力更生就能好好地活着,百年之后,除了自己的晚辈没有再记得他。世人大多如此,能创造价值的伟人毕竟是少数。

但是没有智力却是另一回事,没有思想,感觉不到喜怒哀乐不是最可悲的,最大的问题是,亲人若先他而去,她将如何生存?

程家的条件不算很差,那也仅仅是维持普通家庭。一场疾病,一场灾难,完全可以毁灭一个家庭。现在她家依靠捐助还能支撑这磨人的生命,可是以后又由谁来资助?谁来照顾?父母在时,尚能照顾、扶持自己的孩子,为她撑起一片没有风雨的天空。从古至今都是这样,父母的头衔一旦成立,就不在意感恩与回报,几乎都没有自我地奉献。可是哪有父母能陪伴孩子一辈子,他们会愈渐苍老,那时她孩子该怎么办呢?

我记得我们镇上曾有一户人家因为太穷娶了一个智力有问题的女人,好在她会洗衣,会做饭,两人共同孕育出来的孩子也没有问题,偏偏那个男人在一次建筑工作中摔断了双腿,从此卧床不起,瘫痪了好几年都由他老母亲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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