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平静地看了我一眼,目光立即被男孩吸引,摸了一下孩子的头问:“你怎么来了?你妈妈呢?”
“妈妈在家准备晚饭呢,我过来接你,给你一个惊喜啊!昨天考试我又得了第一,你说好给我带的礼物呢?”
“回去就给你。”
悲哀来的猝不及防,没有任何准备,全挤在胸腔跌跌撞撞地颤抖,都忘了害怕,只是傻傻地看着那个男孩。他并没有注意到我,他仍然与他爸爸讲话。
可是他爸爸怎么能那么平静,那么残忍,可他昨晚明明那么深情地说他喜欢我,说不想失去我,可是什么时候还与他的夫人讨论了今晚的晚餐?互诉了衷情?
那么我呢?那些话呢?一夜激情后,全部在高空中蒸发了吗?从飞机上摔下来了吗?
司机把林章的箱子放上车,等两人坐上,恭敬地关上了门。
隔着不算透明的车窗,林章沉静地注视着我,没有一丝表情。我不死心地想从他眼神中找出异样的情绪来,然而,真的没有。他总是那种寡淡的目光,毫不留恋,毫不留情。
旁边的小男孩一直开心地与他讲述着什么,随着车子发动,他彻底地扭头离去。
爱上这样的人,注定是一个被抛下的结局。
车影渐渐模糊,我收回视线,没有泪,只是有些冷,明明黄昏时分,我却觉得异常的寒冷,寒流穿过我的四肢百骸,冷的我瑟瑟发抖,想缩着身体,抱成一团,可是没有温度,无论怎么紧缩,也还是冷冰。
可以想象,他到家后,夫人已经做好了丰盛的晚餐,晚饭后,一家人一起讨论孩子的成绩,夸赞他的聪明,然后拿出礼物送给他。
也许送我衣服都只是顺便,去商场只是为了给那个孩子买礼物。我却那么傻,一件衣服,一句告白而已,就心花怒放,以为他是真的喜欢我。
“你看清楚他是什么人了吗?”
严冬筠清冷地注视我,黑白分明的眼睛仿佛释放着什么信息,我看不懂,只觉冷风吹在脸上有丝丝地凉意,才惊觉自己还是哭了。
他拥着我上了一辆车,对司机报了一个地址,我仿若未闻,木然看着窗外,也不知究竟看见了什么,只是给自己空洞的目光留下一个安放点。
每当我对这个世界怀抱无限希望的时候,它都给我迎头一棒。惨痛的教训一次次袭击,我竟然还是能忘却自我,高估现实。面对选择,他会毫无犹豫地选择了他的家人,对于我,连一句交待都没有。
他没有错,这本就是第三者应有的结局,我没有资格埋怨哭喊,也没有资格怪他,因为这都是自己的选择。
☆、第 22 章
下了车,跟着严冬筠踏进小区,由着他拖着我们两个人的行李箱,微弱的光芒配合路灯,将彼此的身影拉的好长。影子跟身体一样,步履缓慢,沉载心事。
“你们……有多久了?”他还是开口了。
我垂着头,不想说话。
“在候机室里就觉得他对你说话的语调很奇怪,根本不像一个领导训斥员工。酒店那天……又看到你们,一整夜我都在安慰自己是他强迫你的,可是清醒下来想想,真的不是,在公司时你看他的眼神就不对,你从来不会闪躲任何人,可是看见他你就开始不自然,也许旁人没有发觉,我却是时刻注意你……”
好像丧失了全部力气,头都抬不起来了……原来爱是不能隐匿的,关上语言,眼神还是会露出来。自以为隐藏的很好,原来早被他人看在眼里。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次出差是他故意安排的吧!原因就是我追求你,另他不满,故意暴露你们的关系,好让我知难而退,让我死心。”
“不可能。”我反驳,“他这种身份最在乎名誉,怎么可能故意暴露。”
“他有什么可担心的,也许早料定我不会外传,就算真的传出去也可以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你身上。”
“他不是这样的人!”我的声音持续提高。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振聋发聩的响弹,我却接受不了他的提醒。虽然林章扭头离去的无情已经说明了一切,我还是想自欺欺人。
可严冬筠始终是那个温和的严冬筠,仍旧温声细语:“他是什么样的人你确定清楚?”
眼眶又涌出一阵酸涩,我抬起眸,吞咽酸涩。
“易安,你太傻了,这样的游戏他可以玩,你却玩不起。众人皆知后他会被轻易原谅,没有一点伤害,世人只会骂你贪慕虚荣,为了钱破坏人家的家庭。难道你认为他会为了你离婚吗?你应该知道他的身份,他这一生注定与顾家紧密相连,他与顾家不止是合作,也是亲戚,如果离婚,他与董事长该怎么相处?顾家的人会原谅你吗?
你不要说你跟在他一起是只要过程,不追求结果,你不是那种感情开放的人。我很担心你是被他引诱,会被他欺骗。退一步讲,就算他是真心爱你,爱到能为你放弃公司,可是他自己的家人呢?今天你也看到了,他们还有一个孩子。如果他真选择了你,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丢掉家庭,失去一半的财产,你觉得他会这样做吗?”
昏暗的路灯照着脚下的路,可是他吐出来的字硬生生地把平稳的道路全部刨开,一路上坑坑洼洼,泥泞不堪。
走在上面,笨拙又粗愚。听力好像也不行了,什么都听见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听进,只是觉得这些话很耳熟,好像是萧助理,他也说过类似的话。
是的,所有的事情我早就知道,我把一切都打听的清清楚楚,只是不敢想,不肯承认。催眠似得忘掉横亘在我们之间的差异,抱着渺茫的希望爱下去,可是现实时刻给我致命一击。
“易安,离开他吧!你们没有结果的。”
我艰难地摇了摇头,不想再谈论下去,“你不要管我了,谢谢你能替我保密,忘了这件事吧!”
“你不能这样。”他停下来:“你知不知道被别人发现是什么后果?他们能说出多么难听的话?所有人都会认为是你为了钱勾引林总,勾引一个有妇之夫。到最后的指责,辱骂,你能承受吗?”
抹掉眼角的泪水,实在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你回去吧!不要管我。”
“易安,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人言可畏,到最后会毁了你一生。”
“到了那天再说吧!对不起,真的不要管我了。”
他不再说话,脸上有痛苦和挣扎同时拉扯,一个在额头,一个在下颚,五官切得脱臼,痛楚显得深邃。可是我真的不想离开林章,至少现在还不想。
立秋后的夜晚还是有些凉意,浓重的夜幕下,天际的弯月只露出一缕清冷的光。我穿着林章送我的裙子,虽然披了一件薄外套,一阵风吹过,还是觉得寒冷。
严冬筠把送我进入87栋,与他告别后,恍恍惚惚上了楼,打开房门,简单的洗漱后躺在床上。我不敢想,林章他此刻在做什么……想的越多,痛的越深。
可悲哀就像雪后屋檐下凝结成的冰,没有阳光,怎么也无法融化。所有的幻想与贪恋,在看到那个男孩后,都被重重地摔在地上,支离破碎,碾沫成渣。
可是我却不能再哭,明早还要上班,要选一套干净的衣服,化好精致的妆容,不能让同事们看见我红肿的眼睛,不能让他们看见我心里的烂疮,不能让他们猜测妄断,更不能让任何人看出我对林章异样的眼光。我不能故意闪躲,要平常相待,恭谨有礼,这才是我面对领导应该有的仪容。
虽然无可避免的失眠了半宿,可我还是早早起床。不想再过那种仓促赶在最后几分钟打卡的日子。多睡10分种并不能为我带来什么,却改变了我不顾形象狂奔的身体,也改变了我焦急凌乱的心情。
到了公司才8:10分,办公室无一例外并没有人。我清理了一下办公桌,拿着早餐躲在休息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