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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处可寻(36)

也许我得承认我是个伪君子,因为後来终於还是挡不住诱惑抱了他。

根本无法抵抗的,他那样柔弱妩媚,通体清凉光滑得犹如丝绸,挑逗我的技巧和姿态,只要是正常男人都会受不了。而且我那麽爱他。

我就是爱他,我只能爱他。

无论如何我都要告诉他我爱他。

那麽的喜欢……

根本无法克制……

在他去买寿司素材的那段时间里,我坐立难安。心里反复酝酿了上千遍的话要脱口而出原来竟是这麽困难。

等待的时间里我好象在独自度过一个世纪。

而他回来不知道是多少个小时以後的事情。他冷淡的逃避的神色让我尴尬而不安,该说的话在那一刻因为一直支撑著的勇气的突然消失而重重又跌落了回去。我闭上嘴,从他身上,那麽清楚地闻到只要是男人都熟悉不过的,精液的味道。

我悄悄把拳头捏紧了又放开。不敢去多想,也不能去多想。

那几天我笨拙的讨好还是在他的心不在焉面前退缩了。我在等,等他和我一样认真的时候再说我爱你。

在公寓楼下邮箱里发现那张装在牛皮纸袋里的VCD,我单纯的好奇,没有想过这麽薄薄一张光碟会给我带来什麽,会让我失去什麽。

要不是那两个人的脸熟悉得让我根本没有力气否认,我一定以为这只是普通的一段色情录象,或者是个不那麽好笑的恶作剧,不是嫉妒,不光是嫉妒。那时候撕扯著我的理智的,熊熊燃烧的疯狂到底是什麽我已经无法解释也无从分析。

那个男人……

我最爱的父亲……

我高大的,英俊的,慈爱的……对我而言简直像神一样的父亲。

和我心爱的那个人赤裸裸地纠缠著,喘息著。

连指尖都因为愤怒而发抖。我选择了最有效的也最糟糕的发泄方式,抓著头发把他拖进卧室的时候他拼命挣扎,茫然而且无助,我残暴地对他,打他耳光,粗鲁地撕裂他。

被强行进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抽搐起来,痛得连黑色的眼睛都在跳跃。

我知道他疼,

可是……我也疼,心脏那个地方。

他的眼睛,那乌黑的,松鼠一样柔和湿润的眼睛,瞪得又圆又大,几乎要裂开一样。他一直那样望著我,要哭泣的神色,却没有掉眼泪。

小竟……

我都不知道是在折磨你,还是在折磨我自己。

谁能告诉我当时我究竟有多麽恨他。

如果我不爱他就好了,起码可以对他和气一些温和一些,也不会恶劣地把他伤得那麽重。

先离开的人是我,不走是不行的,留下来根本不知道要怎麽面对那一片混乱,我的和他的。

“文扬,对不起。”我的父亲对我说,“本来不想让你知道……怕你恨我,可是……”

我像被刺瞎眼睛的野兽般盲目地团团转,愤怒,悲哀,羞耻……悔恨……哦天哪,这时候觉得自己的忏悔廉价得说不出口。

疯了一样四处寻找小竟的那几天,我被恐惧一点一点吞噬,害怕他可能的冷漠的表情,害怕他对我的怨恨,害怕再也见不到他,害怕从此和他相隔遥远。

看到等著过马路的他,藏在那过於宽大的衣服下面的身体纤瘦得接近虚无,风吹起他头发的时候我有种他马上就会在风里散开的错觉。

他看我的那一眼并没有怨恨,甚至连一丝埋怨也没有,黑色的眼睛里满满的绝望和惊恐。

几乎是一瞬间我就知道自己再也没有被原谅被救赎的机会了。

我追著他,他跑得又急又慌,脚步都是踉跄的,抖得那麽厉害的肩膀让我几乎都不忍心再逼他。可我不能停下来,我不能放弃。

我从来没有像那一天那样尽力地奔跑过,从来没有那样不顾一切地去追逐一样东西,但最终一无所有。

他的血,鲜红的,粘稠的,从车轮下蔓延出来的速度那麽缓慢,简直好象是从我心上一丝一丝流淌过去。

“小竟!!!”

那麽歇斯底里那麽凄厉的声音,我都不敢相信是从我嘴里发出来的。

我忘了我是怎麽拨开人群扑到他身上,我忘了我是怎麽样摇晃他毫无反应的身体,我忘了我是怎麽样抱著他尖叫痛哭,我甚至记不清那时候是怎麽样绝望的撕裂的心情,一片混乱。

只是记得他满是鲜血的脸,明明血是热的,触感却是一片冰凉,就是那种让我全身颤抖的温度,静静停留在我潮湿的脸上,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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