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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宠罪臣(10)

作者: 乔宁 阅读记录

“多谢陛下谬赞。”南至坚作弯身,恭敬之至。

“只是,这孩子未免太过单薄。”皇帝目光一转,打量起南又宁。

南又宁心口一跳,站姿僵硬。

“看上去就像个孩子……可娶妻了?”皇帝问道。

“回陛下,微臣尚未娶妻。”南又宁面上平静的回道。

另一侧的皇后目光如针,甚是尖锐,毫不撞饰地览过南又宁一身上下。

近来时有听闻,宫人们说及太子与少师过从甚密一事,皇后本不当回事,可方才见易承歆对南又宁格处留心,动作甚是亲密,她不由得心生提防。

“陛下,说及这个,咱们太子也还未娶妻呢。”皇后扬着温婉浅笑,顺势兜开了话题。“上回太后寿宴还在叨念此事,直说要帮家儿找个贤慧的太子妃。”

“母后,今日是父皇的寿宴,莫要扰了大家的兴致。”

听见皇后在宫宴上提起自己的婚事,易承歆面上虽笑着,语气却是有些不快。

知子莫若母,皇后又岂会听不出易承歆话中的不悦,她虽已习惯儿子的性子,可过去当她提及东宫婚事,未曾见他这般反弹,今日怎会如此?

皇后下意识睐向抱拳静立的南又宁,柳眉逐渐蹙紧,登时心下起了一念。

“好了,好了。”皇帝朗声道。“宫宴之上不谈正事,都坐下吧。”

得了圣令,南又宁暗暗松了口气,这才僵着身缓缓落坐。

蓦地,一只修长大手搭上了他的背,他一愣,抬眸望去,对上某人那双熠熠如漆珠的凤目。

“殿下……”南又宁蹙眉。

“平时不好好巴结我,等到重要时刻,方知我的重要性,是不?”易承歆扬了扬下巴,凤目上挑,嘴角含笑,那姿态甚狂,甚傲。

南又宁见着,只觉手指痒得不得了,甚想朝那张无瑕俊颜揍去。

这人可以再无耻一点……

“微臣不懂得巴结,只知尽忠职守。”忍住了想反驳的话,南又宁闷声低语。

“南又宁,你究竟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您是太子殿下。”

“太子是用来做什么的?”

南又宁一脸古怪的睐着易承歆,回道:“太子是未来储君,是未来西凉王朝的帝王。”

“既然如此,你怎么就不懂得好好巴结我,假以时日,我成了西凉帝王,你要什么好处没有?”

这话听似是玩笑话,可从一个未来储君口中吐出,那可就不是玩笑了。

邻桌的枢密使等人听见,全都暗暗变了面色。

他们从未想过,这个家世一般,背后并无任何强大氏族供作靠山的南又宁,竟然如此得太子的欢心,太子竟连这样的话都说得出口,可见两人关系匪浅。

南又宁对政治虽然无知,可当他瞥见枢密使等人的面色不大对劲,多少猜知易承歆这番玩笑话可一点也不好笑。

“殿下莫要寻我开心了,微臣从未想过从殿下身上得到任何好处。”南又宁急忙撇清解释道。

“我知道你没想过,你那样死板的脑袋瓜,肯定也想不出这样的事。”

易承歆接过司膳宫女手里的青花瓷壶,亲自替南又宁边的金杯斟满。

南又宁望着那杯酒,若非十分肯定自己身上穿的是朱纱绣白鹤纹饰官袍,他差点把某人看作是准备灌醉自己以逞是兽欲的匪类。

“这还是我头一次跟少师同席喝酒。”易承歆笑言,边将金杯递了过去。

“微臣酒量不好,就怕醉了会在殿下面前出糗。”南又宁一边接过金杯一边扬嗓推辞。

“我就好奇,如少师这般正经八百的人,若是喝醉了,会是什么德性?”

见易承歆无意放自己一马,南又宁只能在心底腹诽一番,而后举杯饮尽。

易承歆沉声发笑,挑起峻眉,装诧是地道:“我都还没举杯呢,少师怎能独自饮酒?”

闻言,南又宁面上微红,清澈的大眼暗瞪了他一记。

易承歆被这么一瞪,不怒反笑,看着南又宁恢复了初见时的朝气,一扫先前坠马时虚弱无助的晦气,他心情出奇的好。

说不明白这段时日的无精打采,以及那盘桓在心口的烦躁,究竟是因何而起,可此际望着身旁那一脸郁闷,好似自个儿亏欠了他数千百银的南又宁,易承歆嘴角一扬,笑意掩不住。

此刻的他,年少轻狂,仗着自己贵为西凉太子,以为世间万物全围绕着他转儿,志得意满,不懂得收敛心思,看着喜欢的人事物,便想拘在身边戏弄,甚至是蛮横的占为己有。

直到后来,他才明白,他得为自己的骄矜自大付出多太的代价。

只是,那时的他,即便恍悟,即便为此懊悔痛恨,却已经错过太多、太多。

雨方歇,池塘里的荷叶犹凝结着水珠,蛙啼声不绝于耳,中庭里杏粉色海棠花已开了满园,几名年纪尚小的婢女打园子走过,摘了几朵海棠往发间一簪,娇脆的欢笑声琅琅流泄于风中。

“……宁儿,你可有听见娘亲同你说的话?”

南家后宅的偏厅内间里,南又宁坐在临窗的大炕上,扭过细白的颈子,纤秀的侧颜正出神地盯窗口。

望着摘花玩耍的婢女们,他的目光微微一黯,胸中甚闷,不自觉地抬起手抚了抚后脑。

他这头长发,除了洗漱与入寝时会放下,其余时候皆是梳成男子发髻……

“宁儿!”韩氏霍地高喊一声。

南又宁醒过神,撇首回望,面露歉想,道:“娘亲方才说什么来着?”

见他如此心不在焉,清秀的眉眼亦蒙上一层迷惘,那眸光,那神态,像极了年华初绽的怀春少女,思此,韩氏不由得板起面容,摆出严苛神情。

“你近来是怎么了?总是心思恍惚,也不怎么理人。”

“我……”南又宁垂下眼,咬了咬唇,哪敢将心底的那些小心思说出来。

“是不是殿下又把你带去哪儿了?”韩氏忽尔问道。

前两个月南又宁背伤方愈,太子爷便又召他入宫,两人经常关在东宫书房里,也不知是真的在钻研佛经,抑或是关起门来玩耍,总之,太子爷对待少师格外亲昵一事,早已传遍宫中上下。

旁的不说,就连后宫亦有所闻,前不久韩氏才被太后找了个名义召见,明的是聊绣花与绣布第不着边际一事,暗的则是探起南又宁此人的点点滴滴。

眼下虽然皇帝爷不管这事,可后宫里的两位主子已是动作频频,韩氏虽是妇道人家,可她一路陪着丈夫周旋于西凉贵族之胃,岂会不知事态之严重。

“娘亲为何要提起殿下?”南又宁纳闷反问。“我近来确实是贪玩了些,心野了一些,可这跟殿下有什么关系?”

“大大有关系。”韩氏坐于八仙桌,面色凝重地望着窗边的单薄人儿。

“娘……”

“你爹打算给你说门亲事。”

闻言,南又宁如遭雷霆,顿时从大炕上跳起身,脱口低喊:“亲事?!”

“小点声。”韩氏面不改色的叮瞩。

南又宁自知失态,连忙压低了嗓门,急匆匆地道:“我——我这样子要怎么娶妻?!”

“你放心,对方肯定是知情的,否则爹娘万不可能冒这样的险。”

“对方知情?有哪个女子愿意守一辈子的活寡?”南又宁小脸惨白,不敢置信爹娘竟然会有这番盘算。

“袁大人你应当不陌生。”韩氏淡道。

霎时,南又宁脑中浮现两个月前宫宴上,坐于邻桌的副枢密使,那时他对太子说了些话,副枢密使还朝他咳嗽示意。

“袁钧当年与你爹是同袍,两人一起出兵攻打南蛮,曾经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虽然近年来少有来往,可当年生死至交的情谊犹在,你爹思来想去,只有袁钧能够请托。”

“我不明白,爹跟娘为何如何着急?”南又宁只觉心中闹慌,想阻止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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